第358章 討伐女神，然後變成少女

    軍團暫時休整，庭院裏恢復了寂靜。

    阿忒塔娜分別抱了抱三人，面對羅維現在的樣子，雖然一時有些無從是好，但還是如往常一般給予他溫柔的懷抱。

    你呀……

    怎麼討伐女神最後把自己變成女孩子了……

    薇彌爾在一旁看着，感覺母神抱着羅維的感覺，就好像鎮上的母親看見自家孩子滿身泥巴的站在家門口，有一種又無奈又包容的氛圍。

    ‘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

    ‘沒事了，快進來吧。’

    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嗚嗚……我也要……！

    薇彌爾伸開雙手也撲了上去，心裏不禁想起莫妮卡主教，下定決心等這裏的事情結束，一定要回去看看。

    阿忒塔娜溫和撫摸着他們兩人的頭髮，擡起目光看了站在那裏的阿依凝一眼。

    阿依凝：“……”

    我……就不必了吧。

    反正也已經抱過了，實在是沒法融入那兩人的氣氛。

    該說是終於確認了所有人的安危嗎，心裏好像真的稍微鬆了口氣，看羅維一點也不擔心伊露絲她們那邊，大概是可以相信全員平安了。

    但事情還沒結束的樣子。

    出現在無冠城北邊的浮游都市大概是工匠會的最後手段，而他們現在被困在這裏，無法與外界取得聯系，倒也不是可以放心慶祝的現狀。

    阿忒塔娜顯然也知道這點。

    在撫慰過兩人過後，母神輕輕放開他們，眼神稍微沉了下來。

    “雖然看到你們回來真的很高興，但關於我瞭解到的情報，我認爲有必要告訴伱們。”

    站在工房的臺階上，兩邊都簡短交換了情報。

    外界的變故，以及隱沒在神戰遺蹟裏的暗流，彼此之間似乎存在着一些尚未明朗的線索。

    “也就是說，工匠會進攻庭院的行爲，帶着某種必須達成的執念。”羅維聽完後沉思道。

    “嗯…”

    阿忒塔娜回想這兩天的經過，以及聽到的對話，在心裏確認。

    “恐怕和外面的狀況脫不開干係吧。”

    女神失敗，無冠城烽煙四起，浮現都市現形。

    工匠會在神戰遺蹟的佈置，像是早就計劃好的一般，是預謀中的一環。

    羅維沉下眼神道：“你是什麼時候發現聯繫不上我們的，阿忒塔娜？”

    母神認真回憶了片刻，確保自己說出來的情報沒有任何偏差。

    “你們在塔頂戰鬥的時候，”阿忒塔娜確定道，“我發現的時候就試圖爲你們激活轉移通道，但傳送已經失效了。”

    “誒？”

    薇彌爾愣了一下。

    她看着羅維，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頸環，那個時候明明……

    在機工女神開出那一炮後，她明明還通過頸環的傳送回到了無冠城，那時候他們已經不在塔上了。

    “原來如此，”羅維冷冷得出了結論，“靜寂庭院的傳送失效比外面更早是嗎？”

    “你是指……”

    “嗯，”羅維轉過來看向阿依凝，“由於有這個時間差，傳送禁止很有可能是從神戰遺蹟裏先開始的。”

    “！”

    也就是說……

    禁止傳送的設施或者儀式，很有可能就藏在這裏？！

    得出這個結論讓幾人都微微驚訝了一下，但很快就發現了有某個地方說不通。

    “可是……”薇彌爾轉過來看着說，“既然傳送都已經禁止了，工匠會爲何還要鍥而不捨拿下這裏？”

    “那恐怕就是另一回事了，”羅維已經設想到了這個條件，閉了閉眼說道，“這說明，他們要的或許不止是傳送禁止而已。”

    工匠會進攻庭院的確沒什麼道理。

    他當初也只是留個保險才讓萊恩派人駐守，這裏對於他們來說是隨時能夠退守的後方，但對於工匠會來說戰略意義應該沒那麼重大，花費這麼多力氣只爲了斷他們後路，這和明面上才更應該增派人手的現狀相衝突。

    想到這裏，羅維看向薇彌爾和阿依凝，雖然兩人臉上已呈現出疲態，但都明白他的意思，眼神明亮點了點頭。

    靜寂庭院是他們不容有失的根據地。

    只有確保這裏，不管往下挖掘真相，還是避免受地上的混亂波及，這一切才有意義。

    否則在傳送禁止的情況下，總不能每次回來都要先過礦坑130層，來回救火更是被動至極。

    因此，必須主動出擊。

    在工匠會達成他們的目的以前，把被動的局面，轉換成主導權握在自己手裏，這樣所有人才可以順利匯合。

    “抱歉，”羅維做好決定擡頭看向阿忒塔娜，“明明才剛剛抵達，但讓我們一次把事情處理完吧。”

    阿忒塔娜明白他的意思，也明白他已經做好決定，因此只是露出柔和的笑容。

    “我會讓百麗兒準備豐盛的晚餐，溫泉也隨時可以使用，”她分別看向三人，“去吧，我會如約一直在這裏等着你們。”

    “唔唔……！溫泉！”

    “……”

    羅維心有所感地笑了笑。

    當初找阿忒塔娜來幫忙，真是個正確的決定。

    不管工匠會想要什麼，這次可是主動惹到了他。

    拿出共鳴之器，立即動身就準備出發，軍團留在外邊打掃戰場的冒險家們紛紛愣了愣。

    她們……竟然還要出征？

    衆人目光下，爲了確保即將到來的重逢，三人踏進了通往下層的傳送門。

    ……

    神戰遺蹟，博亞古城。

    通過已探索過的地層並不算什麼難事，相比第一次的探索，哪怕只有他們三個人，曾經棘手的魔物也變得不值一提。

    這麼一對比，好像清晰能感受到實力的成長。

    薇彌爾從倒懸的屋頂跳到地面這一側，記得她當初在這裏還練習過摔來摔去的技巧，如今屁股倒是鬆了口氣。

    “難道魔物不會攻擊他們嗎？”她扶着法杖喃喃道。

    這片倒懸的古城足以稱得上地域寬廣，沿路殘存着不少魔物與亡魂，城中天使的屍骸與石碑歷歷在目，但沿途上都沒看見戰鬥的痕跡。

    “的確是值得留意的情報。”

    羅維低頭看着共鳴之器，眼下他們已經快抵達深處的黑善宮，而那些黑線已經去往下一層，並和原本在那裏的一小撮黑線匯合，停止不動。

    下一層嗎。

    如果猜得沒錯，下一層就是工匠會的預謀地點了。

    三人加速往前踏進黑漆漆的宮殿，還記得當初他們在此與名爲魯格達的魔神戰鬥過，對方以燃燒神核爲代價替他們尋找神明的線索，如今已變得真正意味上的沉寂。

    跨過大廳，通過長廊，進入尖頂的宣教大廳。

    羅維低頭確認了一遍，那些黑線依然停在那裏再沒動過。

    “在下一層？”阿依凝擡起頭問道。

    “嗯。”

    “……”

    關於下一層，她倒是印象深刻，畢竟從那以後就給自己招了一身麻煩。

    三人不用找就看得到繼續往下的路，畢竟就這麼堂而皇之開在地板上。羅維在進去前，偏頭朝大廳一側看了一眼。

    一具面目模糊的石像，像廢棄的雜物一樣擺在牆邊，沒有被人挪動，也沒有再被破壞。

    “……”

    他低頭笑了笑。

    魯格達當初燃燒神核讓他被米諾妮的視線所注意，如今對方珍視的石像依舊完好，算是跨越回來償還他這個人情了。

    ……

    下一層。

    神戰遺蹟，古神空中堡壘。

    致命的高空絕景上，古神時代遺留的空中堡壘，宛如一座要塞懸在道路盡頭。

    “他們還待在這裏嗎？”薇彌爾往他這邊挪了挪。

    畢竟，腳下的走道是透明的……

    羅維把共鳴之器展示給兩人看，阿依凝連忙也藉故靠了過來，這地方無論各種意義上她都不想來第二次。

    “怕高的話不用這麼勉強，這羣人跑不了的。”

    “……”

    黑線依然在那就是了。

    三人踏着懸空的走道往前，很快抵達了堡壘的入口。薇彌爾也記起了當初的事情，有點懷念那時的景象，好像就發生在昨天一樣。

    “這裏……”

    不是他們和露意初次相遇的地方嗎？沒記錯的話，當時她就躺在那邊的平臺口睡午覺呢～

    嘿嘿……不知道露意現在在做什麼？跟着伊露絲的話，就這麼讓他放心嗎？

    我什麼時候才能變得這麼可靠……

    一旁的阿依凝黑着臉不想回憶，自從把歪魔接回去，管教她完全變成自己的事了。

    “那家夥估計現在被伊露絲看得老實巴交吧，”羅維無奈搖了搖頭，“說不定克籮茜也在一起，等傳送恢復說不定就能見到了，走吧。”

    “你很瞭解魔女嘛？”阿依凝皺了皺眉。

    唔唔……！對，就是這個，我想問的！

    羅維把薇彌爾湊過來的臉按到一邊，他才懶得回答，讓她們自個揣測去吧。

    從入口進去，順着指引通過盤旋的階梯往上，三人壓低腳步，很快聽到了激烈的爭吵聲。

    “我們原本有一百來號人，現在就剩我們十幾個了，你卻跟我說還沒有拿下那座庭院？！”

    “有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援軍，連幻獸都被他們打倒了！”

    “開什麼玩笑！城裏城外都在交戰，誰吃飽了撐的有空管這裏啊！”

    “那現在怎麼辦？憑我們根本沒辦法完成這個任務！”

    雙方的爭執稍微平息了片刻。

    三人停在樓梯口安靜聽着，雖說只在寂靜庭院下面兩層而已，但博亞古城的區域面積極大，通路也不止黑善宮這一條，工匠會恐怕也沒想到會有人追過來。

    並且，他們的人手大概也不足以分出來盯梢了。

    “阿魯瑪二席絕對不會繞了我們的，總而言之，這件事完不成的話，我們的新城就無法落定，付出再大的代價也要拿下來。”

    “可是遺蹟化的進展只在這裏……要想收集無冠城的力量，我們沒有另外的節點可選，那座庭院是唯一連接神戰遺蹟和礦坑的鑰匙。”

    “那就拿下來！現在就返回去，再怎麼樣也比黑火焚身死了要強，你難道還指望庭院裏的人追過來嗎？”

    啪嗒。

    薇彌爾突然被推出了樓梯口，趔趄兩步，一臉呆滯地停在那裏。

    工匠會：“？”

    氣氛頓時僵硬。

    整個大廳裏的人全部看了過來，薇彌爾抱着法杖，不明狀況地連續眨了好多下眼睛。

    最後硬生生憋出來一句話：

    “我……我吃飽了撐的。”

    “？？？”

    場上卻有人認出了她，當即大驚往後退了一步。

    “就是她！”那人驚恐指着薇彌爾，“就是她擊敗了幻獸！！他們追過來了！”

    “開什麼玩笑？？就憑她這不太聰明的樣子？”

    薇彌爾：“……”

    生，氣！

    工匠會的人掏出手弩就要滅口，與此同時身後的兩人閃身出來，劍鋒已閃寒光。

    十秒後，工匠會的人全員變成了黑焰體，又從黑焰體變成了屍體。

    沒有必要留活口。

    只要有那個二席在背後操控，問話的價值爲零。

    阿依凝將地支劍入鞘，略有些無奈地看向薇彌爾，該說她單純的樣子還挺有迷惑性嗎，那個時機敵人還真的掉以輕心了。

    畢竟她現在是話事人，第一個站出來倒也合理。

    搖頭嘆了口氣，阿依凝看向罪魁禍首的羅維：“工匠會說得挺深奧的，他們到底想幹嘛？”

    羅維擡頭看着前方的巨大設施。

    “不知道，我只需要聽到他們就這一處據點就可以動手了。”

    “……”

    倒也，不無道理。

    不管對方有什麼目的，實施不了就沒有意義。

    而從共鳴之器的指引看，只有遺蹟非常深的地方還有工匠會成員，對方在這裏的行動已經以全滅告終。

    薇彌爾才意識到自己是誘餌，但她沒顧着問自己表現怎麼樣，而是同樣看向了羅維看着的那個設施。

    “我記得……上次來的時候沒有這個。”

    “能看出什麼嗎？”

    那是一個圓球狀的大型儀器，四周環繞着多種環狀結構，發着光亮嚴絲合縫嵌在底下的臺座上，有種深邃神祕的氣息，光從工藝上給人的感覺也像是一千二百年前的產物。

    這或許說明，這東西並不是工匠會造的，而是提早被他們藏起來，古神時代的遺留。

    “應該是某種古代儀式的發生場，”薇彌爾擡起手用魔力解析着，“能感覺到它正在運轉，影響的氣息連上位的光暗屬性也無法捕捉到，我用聖女的力量才能勉強感知到一縷漣漪。”

    “某種凌駕於元素之上的滲透力場嗎？”

    “對……！唔，如果我猜得沒錯，工匠會應該試圖用這個，來將靜寂庭院往上的礦坑遺蹟化。”

    “遺蹟化？”阿依凝感知不到薇彌爾所說的氣息，但結合剛纔工匠會的討論內容。

    難道他們……

    想一路往上，將整個無冠城也遺蹟化嗎？

    薇彌爾也說出了這個看法。

    “傳送禁止應該只是表象的，他們最終的目的恐怕是想將無冠城變成神戰遺蹟的一部分，然後將城市含有的某種力量，作爲他們新城誕生的祭品。”

    工匠會曾經也試圖將魔導兵器遺蹟化，從而產生了大量的遊魂。

    這麼想的話，那次很可能只是他們所做的一個實驗。

    “可是他們的新城不是已經出現了嗎，爲什麼還？”阿依凝皺眉問道。

    “很可能並不完整，”羅維冷靜迴應，“那座浮游都市出現後一直沒有動靜，說不定存在着某種缺陷，必須要吸收無冠城內的某種力量才能完全。”

    難怪佐爾曼這麼執着於無冠城。

    上一輪裏，無冠城毀滅後看似什麼都沒再發生，或許是工匠會把一切埋藏在了神戰遺蹟的深處，他們的新城。

    這會對最終結局有所改變嗎？

    眼下得到的情報至關重要，只是羅維還不清楚無冠城裏到底蘊藏了怎樣的力量，以至於無論城市毀滅都不影響，否則也不會在機工女神開炮前就切斷靜寂庭院與外界的聯繫了。

    工匠會要的，似乎並不是二十萬人口的血祭，而是別的什麼。

    “這些問題回去再商量，”羅維收回思緒道，“你們退後一點。”

    “誒？你該不會……”

    “阻止他們再來一次的最好方法，自然是連基座一起全部破壞掉了。”

    兩人識趣地退到了樓梯口。

    羅維緩緩將劍拔了出來，隨後橫在外側，黑色的魔力在劍刃上盤旋纏繞，渦旋着聚積着。

    留着這個東西終究是個禍患，帶回庭院的話，說不定會被反過來利用，沒必要冒這種風險。

    那就徹底毀滅好了。

    “……”

    米諾妮曾說她是界外無邊黑暗中誕生的唯一純白。

    這份力量，由黑而來，延伸向白色的本質。

    他還做不到將這份力量完全發揮，但他有足夠的戰鬥經驗，明白這個世界力量的施展原理，也許讓他說也不太能說得明白，但是身體的感覺記得。

    那麼在此基礎上走他自己的道路就好。

    用力握劍，劍刃彷彿要在這股匯聚的力量下斷掉似的，純黑的魔力染上了混沌的灰，迅速擴散籠罩整個劍身。

    這一招他在戰艦上已經施展過了。

    也是曾經用來擊敗萊恩，那時候的自己所能揮出最強一劍的升格。

    「蒼炎波動劍」的進階——

    「終焉波動劍」。

    舉劍高揚，灰色的線條如緞帶般四散纏繞在劍上，整個空間都被染上了混沌的氣浪，連眼前事物都不太看得明朗。

    而羅維在此刻揮出了劍——

    轟隆！！！

    混沌的洪流噴薄而出，一瞬擊在圓球的儀器上，外殼阻滯了兩秒便發生破裂，隨後無可阻擋地徹底湮滅在混沌中。

    擊穿圓球的洪流繼續往前，空中堡壘的外壁被貫穿，震搖着地面不住往外傾瀉。

    阿依凝扶着薇彌爾也扶着牆，入目皆被一片灰色的光芒籠罩。成爲神格者後，這傢伙的劍技實在有夠誇張的。

    隨着震盪漸漸平息。

    古神堡壘的外壁出現了近四分之一的空缺，能看見外面晴朗的天空。

    而大廳中央，別說底座了，換個人過來看都不知道這裏曾經有過什麼，連點痕跡都沒剩下。

    太陽照射進來，空氣彷彿煥然一新，薇彌爾在阿依凝身邊站穩，試着用魔力感知了下。

    “傳送……恢復了。”

    兩人對視一眼，終於鬆了口氣。

    從昨晚熬了一宿，今早一路從無冠城衝到靜寂庭院，擊敗了幻獸與阿忒塔娜匯合後，又馬不停蹄奔襲了一座古城，來到這裏阻止工匠會的預謀。

    感覺兩個月的事情全在一天裏做了……再繼續下去都不知道能不能撐得住。

    “辛苦了。”

    羅維走過來拍了拍兩人，昨晚讓她們休息還不情願，現在知道累了吧。

    才、才不累呢！

    我看你才又需要補魔了吧。

    羅維看着她們的反應笑了笑，抱着手臂說道：“既然你們還挺有精神，那回去之前先去趟戰艦把人接過來吧，要是再把某個身份尊貴的小鬼晾在一邊，怕是要直接開着戰艦衝到庭院裏來了。”

    “……”

    “……”

    我看是你自己心虛了吧！

    ……

    ……

    當晚，靜寂庭院，工房溫泉。

    加上接過來的洛芙禮，五個人一起泡進了溫泉。

    薇彌爾：“……”

    阿依凝：“……”

    阿忒塔娜：“……”

    洛芙禮：“……”

    四人默默看着靠在那裏，那個變成少女的傢伙。

    不知道爲什麼。

    該說事情終於告一段落了嗎？

    放鬆下來之後，看着他現在的樣子……總有種說不出來的不對勁……

    “怎麼了？”

    羅維裹着長浴巾笑着回過來頭。

    “大家都是女孩子，不必這麼害羞吧？”

    四人：“……”

    絕對，不對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