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我就喜歡吃軟的

    來到鍛造間和克籮茜談論的過程，菲莉卡提及了一些南元帥的情報。

    帝法斯是個沒有多餘步驟的人，這次在無冠城的動作，他不僅排除了東西兩位元帥的掣肘，恐怕還將以戰事失敗爲由，讓國會內企圖復興奪權的舊貴族派下臺——

    誰都知道這是羣酒囊飯袋，菲莉卡來之前沒花多少工夫就得到了這些人的支持，條件是功勞盡歸他們。

    結果也知道了。

    世上可沒有只享受功勞，不承擔責任的好事啊。

    “這之後，帝法斯大概會獨攬大權，統合我和馬庫斯的軍隊吧。”菲莉卡說道，“能讓他有動機這麼做的，大概也只有獅苑的那位宰相了。”

    成爲和蘭德爾一樣的大國棋手嗎。

    南元帥帝法斯，恐怕也借無冠城的動盪嗅到了大陸戰爭的來臨，才以雷霆手段促使各自爲戰的元帥軍統合起來吧。

    兩個老陰比。

    “不是還有位北元帥嗎？”阿依凝皺起眉頭問。

    “他動不了北元帥，沒人能動得了那位。”菲莉卡搖了搖頭，“但那位從不過問政事，對帝法斯也不會形成阻礙就是了。”

    薇彌爾倒是在教會典籍中聽到過那位北元帥的事蹟，被譽爲帝國的守護神，是位活生生的傳奇，守護北境的時長就等同於帝國的歷史。

    而馬庫斯和菲莉卡，都是在三十多年前的帝國叛亂中才被提拔爲元帥的。

    至於帝法斯……

    薇彌爾沒有聽說過這個人，大概是近幾年才出現的人物吧。

    菲莉卡吐槽了幾遍工房的設計，沒多久就帶好材料去隔壁開工了。

    當然把朵蜜也給帶走了。

    克籮茜發出一聲哀嚎，哭着喊着求羅維讓機娘回來。

    羅維顫着嘴角看着她。

    那本來就是人家的東西，你才是黃毛，咋的還想公車私用不成。

    “你想啊，等到菲莉卡給朵蜜重新升級完畢，就在隔壁這麼近的距離，你之後找機會偷偷帶回來，不就可以嚐到新鮮花樣了嗎？”

    “對哦！朵蜜被我調校那麼多次了，嘿嘿……她下次會穿什麼新的小衣服呢？”

    阿依凝：“……”

    你們在說什麼啊。

    羅維轉過身來看着她們三個，之前說帶菲莉卡確認完就是她們的時間，現在一天的波折和意外都處理完，倒是可以兌現約定了。

    三人互相沉默看了看，不知爲何，到了現在鬆懈下來，一時又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你們是不是準備了晚餐？”羅維問。

    他看着剛纔還急得要死的薇彌爾，現在真的輪到她時，反而像有點沒準備好一樣。

    薇彌爾：“那個……其實我們……”

    阿依凝：“因爲想給你慶功，所以打發了下時間各自做了拿手菜。”

    莎耶：“對，就是這樣！絕對沒有刻意花很多精力！”

    三人同時看向莎耶，對比另外兩人愣住的眼神，羅維很滿意地點點頭。

    看來你們中出了個叛徒啊。

    真的有很花精力嗎？他用這樣的眼神看着剩下那兩人，薇彌爾低着頭唔了一聲，阿依凝則白着臉撇向一邊。

    羅維低頭笑了笑，“既然大家都在，那就等邊吃邊說吧。”

    跟着她們來到平時用餐的餐廳，在打開門前，薇彌爾還是忍不住回頭了。

    “我們真的有很用心準備……所以，希望你不要讓我們擔心。”

    不想讓這份心意，變成彌補哀傷的膏藥。

    而是希望成爲開開心心慶祝他跨過難關的驚喜。

    “誰、誰在擔心他啊！”莎耶漲紅臉出聲，“我可沒打算讓他嘗我做的菜！”

    恐怕沒人想嘗你做的菜。

    阿依凝沉靜下神色，看着羅維說：“爲了讓我們提前能安心些，你該告訴我們了吧。”

    她擡起目光，眼眸中夾雜着兩種徘徊不定的情緒。

    “你——成功了嗎？”

    羅維閉了閉眼，嘴角勾起柔軟的笑意。

    “真是的，”他失笑搖頭道，“如果讓你們白準備這一頓，那我未免也太不爭氣了。”

    也就是說……！

    聽到這個答案，薇彌爾上來用力抱住了他。

    看到另兩人一臉如釋重負的表情，羅維朝她們招了招手，莎耶不情不願的走到側邊。

    阿依凝猶豫片刻，也緩步來到了薇彌爾背後。

    “太好了……”薇彌爾緊緊抓住他的衣襟，緊緊閉着眼，“這是我今天聽到最好的一句話。”

    “讓你們擔心了。”

    羅維將手放在她們背上，她們都有各自的心情，阿依凝只是隔着薇彌爾和他們抱在一起，但對他的關心都是相同的。

    如此的話，那所謂的代價，或許真的可以再輕一點。

    “那，這是我們今天爲你準備的驚喜！快點進去吧～”

    薇彌爾掙脫出來，迫不及待地去拉開了門。

    視線豁然透進去，

    平日裏的餐廳掛滿了小彩旗，桌椅都精心裝飾過，地面一如既往地鋪着溫馨的厚地毯，露意正端着蛋糕往桌邊走，跟在身後的阿忒塔娜系着圍裙。

    “不、不是說會晚點嗎？”阿忒塔娜手裏握着鐵勺愣住了。

    連母神也下廚了……

    羅維無奈朝對方看了一眼，純白的尾巴在後面掃着，這獸耳廚娘的模樣有點太兇猛了，圍裙根本就包不住……

    “啦啦啦～蛋糕可是露意做的！好看吧～”

    “那個不是最後才拿出來的嗎！”莎耶惡狠狠瞪了一下。

    羅維笑着搖搖頭，看着桌上全都用餐布蓋起來的食物，被三人推着坐在了椅子上。

    伊露絲也在這時進來了，像是早就算好時機一樣，手裏還拿着一瓶紅酒。

    “外面我佈置好了，”她輕盈走過大廳，淺淺看了羅維一眼，“你應該不會辜負我帶來的這瓶酒吧。”

    “……不敢。”

    羅維知道那瓶酒的價值，是她在寂夜森林的珍貴貯藏之一，放在市面上恐怕不惜數千森幣都有人願意購下。

    在這種時候拿出來，也真虧她捨得了。

    “我也會用領域監視狀況，現在就暫時不要去想其他事情吧。”阿忒塔娜解下圍裙笑着說。

    克籮茜在一旁似乎現在才弄明白狀況。

    “什麼！你們都下廚做了美食？！今天是羅維生日嗎？”

    “那倒也不是……”阿依凝爲難扶了扶額頭，沒喊克籮茜參加，只是因爲她在研究那扇大門，不想因爲這些耽誤正事的進度罷了。

    “這麼重要的日子，我什麼也沒準備……”克籮茜垂下肩膀，忽然又轉過來把手放在羅維肩上，“沒關係，我還有「克籮茜烈焰特調」！今晚絕對管夠！”

    衆人：“……”

    阿忒塔娜回想起那段經歷就面露難堪，喝得爛醉的窘態實在不想再來一次了。

    難怪上次晚上根本沒什麼人喝……

    深有同感的羅維一陣腦仁疼，攤了攤手道：“你難道打算眼睜睜看着菲莉卡，搶在你前面打開那扇門嗎？”

    他當然知道她們沒讓克籮茜下廚的原因，正因如此，該享受的時候才能無負擔地去享受。

    克籮茜很快在這句話前敗了。

    但還是走進廚房，親手調了一大堆無酒精的冰鎮果汁。

    等到一切準備妥當，所有人都落座，薇彌爾興致勃勃地抓住了餐布的一角。

    “準備好了嗎？”

    很有自信嘛。

    “你掀吧。”

    “嘿～”

    遮擋的餐布被掀了開來，琳琅滿目的食物頓時出現在眼前，堆滿了整個餐桌，無論擺盤還是精美度都令人驚訝。羅維甚至能大概看出是誰的作品……薇彌爾做的西式菜色，阿依凝做的東方佳餚，阿忒塔娜偏向原始的烹調，阿依凝的魔女料理充滿誘人的神祕……

    而灑在桌上到處都堆滿的糖果，大概是露意的主意。

    他順着繽紛滿目看過去，忽然皺了皺眉頭。

    “那個長得像鍋一樣的東西是什麼？”

    “什麼鍋，那叫烤魚！！”

    好吧，是你做的啊。

    羅維不解地看着莎耶：“道理我都懂，你爲什麼把鍋也一起端上來了？”

    如果裏面那個黑色的東西確實是魚的話。

    “鏟不下來啊，我有什麼辦法！”

    “……”

    這……可真是聞所未聞的解釋。

    “所以你用鐵鍋在竈爐上，做了一份‘烤’魚？”

    “你愛吃不吃！我可沒有強迫你！”

    羅維看着那道菜沉默了。

    我倒是想吃，但既然你連鏟都鏟不下來，難道我應該……連着鍋一起嚼下去嗎？

    好傢伙，這是在測試我成爲神格者之後的能力嗎？你的心意原來在這裏？

    “我又不用像下位天使那樣做飯！就算萬不得已也是在野外生火找食物的，廚房怎麼用我怎麼知道啊！”莎耶抱着手臂不屑道，“放心吧，我把內臟和魚刺都去乾淨了。”

    連魚刺都剃了？

    呵，就衝這精心準備，怎麼也要嘗一口試試了。

    幾乎沒有猶豫，羅維決定先嚐嚐莎耶的黑暗料理，筷子卻在半途猛然打住了。

    他低下頭，躺在盤子裏的螃蟹擡起鉗子夾住了他的筷子。

    羅維：“……”

    “它怎麼還會動？”莎耶露出懷疑的深思。

    好傢伙。

    你做的螃蟹都在阻止我吃你做的魚。

    你究竟在廚房裏做了什麼？

    羅維看向其他人，只有伊露絲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顯然這兩個人是同一組進去的。

    “令人印象深刻的美味，不是嗎？”魔女笑了笑。

    她沒把廚房炸了可真是辛苦你們了。

    羅維放棄了從螃蟹手裏搶回筷子，搖搖頭去盛薇彌爾做的羔羊羹。

    不是我不想吃，是盤子裏的食物跳起來不讓我吃……

    薇彌爾做的羔羊羹，僅僅只是聞着就令人食慾大開，燉得很爛的羊脂完全化進了湯裏，卻又細膩得沒有一絲浮渣。

    他淺淺抿了一口，雙眼不由睜大，光是品味下去就能知道裏面花了多少心思，這麼費時費力的工序恐怕平時很難有機會吃掉了。

    “怎……怎麼樣？”少女期待問道，“在煮的時候馬庫斯找上來了，所以火候燉得有點久。”

    “極品。”

    “真的嗎！？”薇彌爾的雙眼頓時明亮，彷彿那麼久的付出都值得了，“我還怕有點軟。”

    “我就喜歡吃軟的。”

    “唔……”

    阿依凝無奈看了他們一眼，待會晚上還要滑滑的睡衣是吧。

    你們兩個人之間……真的是……

    不過，這大概也代表今晚被薇彌爾預定了吧，她側頭看了莎耶一眼，後者早就一臉鄙夷地抱着手臂偏開了。

    哼！

    不就是會做飯而已，有什麼了不起我也可以學！你最好別吃我做的，待會我自己全都吃光！

    情緒還真是都寫在臉上了。

    薇彌爾很開心地站起來，給每個人都盛了一碗，衆人吃着也驚歎着這美味。

    而羅維緊跟着準備去盛第二碗時，場上的女性幾乎全都看向了他。

    那眼神好像是在說，我們爲了這頓都花費了不遜於薇彌爾的心思，你最好想清楚了是要一直吃她的羔羊羹？

    羅維：“……”

    之前還說只是打發時間，現在都不遮掩了是吧。

    羅維嘆口氣把碗放下，又接連嘗了幾人做的食物。

    幾乎沒有一道是令人失望的。

    阿依凝的燒茄子，阿忒塔娜的原味烤肉，伊露絲的南瓜濃湯……都實在太美味了。

    “所以……”伊露絲輕輕搖晃着杯中紅酒，擡起目光，似乎實際並不在意料理的比拼，“你用一級神的神核，成爲神格者了嗎？”

    圍在桌旁的幾人都不禁停下了動作。

    “可以這麼說吧，”羅維吃着阿依凝的茄子嚥下米飯，“這已經是不可逆的了。”

    “可是你身體裏的神力幅度……”阿依凝猶豫着要不要說出來。

    在她看來，那稀薄得幾乎難以察覺，連下位魔神的幅度都沒有，對比之前接受米諾妮使者的饋贈，只是讓這股力量穩定下來了而已。

    要知道。

    莎耶的晉升過程所有人都看見了，緋紅光柱遮天蔽日，若是以一級神的神核晉升，那動靜恐怕完全無法掩蓋才對。

    “這自然是有原因的，但現在還不能說。”

    賣關子嗎……

    原本也早就想過了，這麼強大的力量，怎麼可能毫無副作用。

    只是從現在的他身上看來，無論是饋贈還是代價，反而都沒有明顯的變化，令人疑惑不解。

    “其實我更好奇你拿到神核的過程。”伊露絲繼續看着他說道。

    一級神。

    讓這樣的存在讓出神核，她實在好奇是怎樣做到的。

    羅維知道她會這麼問，對着幾人，將在遺蹟裏向米諾妮借神核的經過說了一遍。

    “第三世界的形成，第二次世界交匯……”

    這些消息聽起來實在太過遙遠，連現神都解決不了問題，可能謀劃出這些的人還躲在世界之外無法觀測的地方。

    而薇彌爾聽着這些，逐漸將之前的猜測堅定下來。

    起初她並不清楚羅維爲什麼要來無冠城，爲什麼要找礦坑裏埋藏的墮天使。

    隨後是認爲他在做沒有人去做的事情，成爲解決問題暗流下那把悄無聲息的利刃。

    現在……

    他似乎從一開始，就是衝着這幕後的真相來的，第二次交匯目前還只是算未得到證實的猜測，但他知道，一定會發生什麼，倘若不去阻止，世界就會萬劫不復。

    這……難道也和「前世」有關嗎？

    可既然是「前世」，爲什麼我還是我，他卻不一樣了？

    薇彌爾對於這件事總有種奇怪的感覺，雖然羅維承認了，但她卻總有種微妙的感覺，在她看來那似乎並不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而只是一種「預測」一樣。

    對，沒錯，就是這個詞。

    預測。

    所以她腦子裏偶爾會冒出一陣懷疑。

    那就是——

    這個「前世」，真的存在發生過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