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羅維的單向推演

    莎耶頓時羞恥得無以復加。

    你這個混蛋啊啊！

    我丟人都丟到敵人那裏了！

    阿依凝算是明白過來，微不可查嘆了口氣，昨晚……她甚至都沒被吵醒，雖然不清楚他們具體做了什麼，但莎耶一直忍着沒出聲吧。

    “真是的，雖說你的不正經有時也能派上用場，但好歹也注意一下吧。”

    “不用擔心，”一旁的伊露絲輕輕笑了笑，“那個魔導造物始終離我們幾百米遠，也沒有開啓監視投影，就算你們再激烈，也只是被她一個人看到而已。”

    阿依凝哽了哽。

    這句話爲什麼對着我說？

    還特意用了“你們”而非“他們”？

    一旁的莎耶坐不住了。

    “你居然一開始就知道！？”她滿臉懊惱地站起來，“爲什麼發現的時候不說？”

    “呵呵……我應該說過我只負責戰鬥吧，”伊露絲似乎很享受莎耶現在的表情，“而且，在真相揭開之前，我不確定那是巧工機娘。”

    阿依凝微微搖了搖頭，原來伊露絲對一切早有掌控。

    這位魔女。

    心思可真難猜。

    “所以，你打算怎麼處理她們？”她看向羅維說道，“該不會真的要讓她們惡……惡那個什麼吧。”

    “惡墮？那是什麼意思？”莎耶皺了皺眉，“用魔導投影拍下來，你打算讓西元帥去當偶像？”

    阿依凝：“……”

    伊露絲：“……”

    羅維傷神揉了揉眼角。

    先有小二五仔把自己賣了倒着數錢。

    後有白癡天使爲金錢墮落渾然不知。

    你們倆，可真是一對好姐妹。

    讓伊露絲檢查菲莉卡身上，確認沒有藏工匠會的黑色水晶，拔除所有魔導元件，用特製的鎖鏈捆住後，羅維提着動彈不得的機娘進了帳篷。

    “看到你主人的模樣了，該怎麼做你應該清楚吧？”

    “你……你想要做什麼……！不許對那位大人！”

    “那要看你的表現了，”他陰冷說道，“只要你表現夠好，願意配合，我可以不碰你家主人。”

    既然被當作了變態，他不介意在對方的心理預期上多走幾步。

    朵蜜臉上露出了驚恐，片刻的安靜後，羅維見她不說話，提着她繼續往菲莉卡那邊走，並開始解着腰帶。

    這讓機娘頓時驚慌喊了出來：“我做！什麼我都做！不要動她！求求了！！”

    “很好。”

    羅維轉過身，將她像個木偶一樣提在眼前。

    “事先告訴你，我在這裏有那麼十幾個野獸特徵的朋友，他們對人類非常仇視，甚至不惜滅族也要向人類復仇，直到現在也沒能釋懷。所以，接下來你要是有一處撒了謊，我可就請他們進來‘招待’你們了。到時候你主人體內那一半矮人的血統，我不敢保證是好事還是壞事。”

    “……！！”

    朵蜜驚恐地咽了咽喉嚨。

    “來吧，”羅維冷冷看着她，讓自己比對方大出幾倍的臉近距離壓在她面前，“先告訴我你都觀察到了什麼，從什麼時候開始。”

    朵蜜身軀顫抖着，一五一十將監視他們的事情說了一遍。

    時間、內容，倒是全都對的上。

    “……你昨天晚上，在舔……舔那個紅白衣服女人的脖子，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但她好像想推開你，卻又沒推……”

    說到這段經歷，她顫抖得更厲害了。

    羅維嘆了口氣。

    除了他們表現出的實力很強，以及相應的武器和元素類型以外，就知道他是個變態了。

    “你把這些情報都說給誰聽了？”

    “你……你不要爲難她！有什麼都衝着我來！”

    “回答我的問題，”羅維眯了眯眼，“我不想重複第二遍。”

    “當然只有菲莉卡大人！”

    “所以，她的魔導人偶不在這裏？”

    “！”

    朵蜜猛的愣了一下。

    羅維得出答案，貼得更近了說道：“接下來的問題，你最好不要給我猶豫，否則脫下去的褲子，可就沒那麼輕易穿上了。”

    “……！”

    在他的逼問下，朵蜜坦誠回答了帝國軍打造古代魔導兵器的事。

    並且菲莉卡的一位魔導人偶曾在這裏。

    是這樣嗎？

    菲莉卡安排好一切後，在製造環境變得惡劣的情況下，因爲魔導人偶比本人更有用，所以才選擇親自前來交涉？

    但羅維隱隱覺得奇怪。

    突然闖進蹄火軍的製造基地，她的確無力阻擋，抓到本人也是個意外……但她就不能轉移陣地後再調一隻人偶過來嗎？裏面的那只究竟有什麼不可替代性，竟然比本尊還重要。

    而且，他們的確沒看見造出來的實物，菲莉卡似乎極力避免被他們看見。

    明明朵蜜現在都已經承認了。

    “你確定，你們在造的是古代魔導兵器？”

    “我是這麼被告知的，也知道都是按照設計圖做的！”

    看來她的情報就這些了。

    將朵蜜帶出去，交給莎耶去解決她們之間的私人恩怨，羅維又獨自返回了菲莉卡的帳篷。

    然後將這位昏睡的西元帥喚醒。

    菲莉卡：“……”

    “聊聊吧，”羅維拉了張椅子坐下，翹着腿十指交叉看着她，“不過我猜，你在決定出來見我的時候，就將一部分的記憶轉移到魔導芯片上了吧。”

    “如果是這樣，你現在問我不過是在白費力氣。”菲莉卡被鎖在那裏說道。

    “的確，”羅維點了點頭，“所以你不需要回答什麼，聽着就可以了。”

    “……”

    菲莉卡凝起神色，重新打量了一遍眼前的男人。

    他想做什麼？

    連她自己都不記得是否做過記憶上的手腳，他又如何能得出正確的結論。

    “蹄火帝國西元帥，菲莉卡·結德諾亞，矮人與人類混血，當世最爲傑出的魔導科技研究者之一。”羅維看着她說道。

    菲莉卡不爲所動。

    不過是一些稍微調查就能知曉的情報。

    “接到帝國的機密任務，與無冠城工匠會聯絡，率領部下前往神戰遺蹟深層，暗中製造古代魔導兵器，並至少攜帶有一隻魔導人偶。”

    什麼……！？

    菲莉卡臉上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心裏卻已經知道了對方的打算。

    這男人，是打算用推論的方式，將她不存在的那部分記憶推演出來？

    可是竟然連這種情報都直接說出口，還有什麼好推演的？

    等等……

    我，沒有把這些情報轉移？

    “一天半前，基於某種原因得知有人深入神戰遺蹟，派出巧工機娘朵蜜進行監視，並做出相應準備。”

    朵蜜……

    菲莉卡擡頭看了一眼，沒有找到自己機娘的身影，但想必也已經被他們俘獲了。

    “最後，在對方有可能闖進來的情況下，親自出面交涉，雖意外被俘，但也在預料之內，得知訊號的魔導人偶帶着部下和未完成的魔導兵器進行緊急轉移。”

    羅維一句句說着，眯了眯眼。

    “所以，在明明有人偶的情況下，西元帥爲何要親身犯險？是因爲接下來的行動人偶比本人更有用，而菲莉卡十分熱愛自己的國家，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寧願將自己作爲棄子？”

    菲莉卡臉上依舊沒給出任何反應。

    我怎麼知道。

    如果這裏面的原因是自己刪掉的記憶，現在也無從查證了。

    至少，有完整記憶的自己認爲這是最好的選擇。

    “但如果，不是因爲這個呢？”

    “……？”

    “是因爲那名人偶具有某種不可替代性……不可替代……必須是人偶而不是本人，”羅維看着她那張好像稚氣尚未退脫的臉，目光不移沉思着，“還有菲莉卡似乎非常不願讓人看到製造現場，哪怕製造兵器的事情明明要挾一下朵蜜就能知道。”

    “你——！”菲莉卡出聲但又沉寂下去。

    她的內心不禁開始疑惑。

    我……爲什麼會做那樣的決定？

    羅維似乎也陷入了死衚衕，從身後取出紙筆，把這些寫了下來。

    隨後，他在更大空白處寫下更多的東西，並念了出來：

    “無冠城的爭端伊始，來自工匠會透露給蹄火帝國的古代魔導兵器設計圖，帝國派出東元帥馬庫斯明面上處理此事，引起了諸多勢力反抗，戰爭終會爆發……”

    “這大概率是那位南元帥的主意，那位據說能追趕上獅苑宰相蘭德爾的才俊智謀，絕不會做無用的舉動，馬庫斯本人並不知曉菲莉卡在無冠城，表面上徵西軍是爲了掩蓋菲莉卡的地下行動，實際上……”

    菲莉卡眼眸控制不住地縮了縮。

    不止是對自己，他對其他元帥爲什麼也如此熟悉，他是帝國人？

    而且，他對明面上的局勢瞭如指掌，爲什麼還能如此深入神戰遺蹟，既然清楚這麼多，他不打算影響地上的戰況嗎？

    她心裏多了許多疑惑，但同時還有一種不安。

    對方實在知道得太多了。

    好像自己極力掩蓋的事情，正在一點點被挖出來一樣。

    “實際上……”羅維眼睛轉了轉，有種真相迫近，但始終少了一塊拼圖的感覺。

    對方的計劃裏，還有什麼異常自己沒注意到的？

    計劃？

    下一階段，信？

    如果烏爾斯和洛芙禮的信並非偶然，而是那數百年謀劃進入下一階段的預示，那麼……

    機工神教？

    機工派系，機工……女神。

    “！”

    羅維目光一驚，身上冒出顆粒狀的雞皮疙瘩，眼神卻陰冷沉了下來。

    “呵呵……”

    他冷笑了笑，擡起頭來，看向神色變得有些無措的菲莉卡。

    “原來你們打的這種主意啊。”

    “你知道了什麼？”菲莉卡焦急問了出來。

    現在這種感覺，明明是自己應該知道的計劃，卻變成了對方知道而自己一無所知了。

    這讓她心裏完全沒有底。

    “告訴你其實也沒關係，”羅維在心裏把一切串通，不再有所疑慮，“因爲我也很想知道，如果讓現在失去記憶的你重新做出選擇，你還會這樣做嗎？”

    “什麼意思！”菲莉卡掙扎着鎖鏈。

    “很簡單，是你拋棄了你自己，身爲人類和矮人子嗣的你。”

    菲莉卡微微一怔，但怎麼都覺得不可能，對方要是得出這種滑稽的結論，那反而可以放心了。

    “你是說，我的人偶把我拋棄了？”

    “不不不，”羅維看着她平靜下來的反應，輕描淡寫笑了笑，“是你本人拋棄了你本人。”

    “……！？”

    開什麼玩笑。

    與人偶無關，我自己，拋棄了我自己？

    這怎麼可能！

    “我也認爲你的這個想法太極端了，倘若你自身都不在了，哪怕人偶與你一模一樣，那還能算是真正的你嗎？”

    “告訴我，答案！”

    到了此刻，菲莉卡再也無法冷靜，幾乎是用吼着的喊了出來。

    羅維慢慢從椅子上起身，心滿意足地轉過身去。

    “很簡單。”

    他站在那裏停留了片刻。

    “因爲人類是無法成爲機工女神的。”

    留下陷入呆滯的菲莉卡，羅維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