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聖女都是傻子嗎？

    半夜，羅維被出汗的潮溼感弄醒。

    他睜開眼，摸了摸自己身上，發現不是自己出汗。

    再將手背放在懷裏莎耶的額頭上，燙得出奇。

    “……”

    鬆懈下來的後遺症嗎？

    他起身接了盆熱水，用擰乾的熱毛巾給她把汗水擦掉，想了想又和她換了一個位置睡。

    “嗯……？”

    莎耶半夢半醒的醒了，聲音顯得有些虛弱。

    羅維慢慢躺下來，用手臂從背後環抱住她。

    “放心睡吧。”

    “……”

    莎耶發出微弱的嗚咽，頭昏腦漲，下意識縮了進去。

    只隱隱感覺到，後半夜有個人一直緊緊抱着自己，哪怕身上溼透也沒有放手。

    ……

    次日。

    一大早，羅維把百麗兒帶到庭院，讓她幫忙照顧莎耶。

    和其他人打過招呼後，他拒絕了阿依凝的同行建議，獨自出發前往魔族國。

    那種地方。

    他打算以陰神大祭司的身份前去。

    否則被馬庫斯他們知道，以爲他在涉及明面局勢，身後還得跟着一位麻煩的三級神。

    同時爲了避免魔族國的麻煩，羅維準備帶一位貨真價實的陰神信徒一起——

    祭司可能是假的。

    但信徒可是百分百純真。

    來到教徒們聚集的「黑夜陽光」工房，正在合成間準備的幾人見到裹在黑色繃帶後的他，立刻屈從於他的恐懼之下，連忙低頭。

    “祭司大人。”

    他們齊聲道。

    變過聲的羅維冷冷俯視着他們：“你們今天誰有空。”

    他並不挑，隨便哪個都可以。

    “全憑您的吩咐，大人。”教徒們一個個把頭埋得很低。

    自從前任大祭司死後，這羣人過得就跟陰溝裏的老鼠一樣，不知道哪天就會死去，新任祭司到任後若是查到這裏，得知有巡職祭司率領他們，也算是變相給他們續了命，這羣人恐懼聽話也是自然的。

    羅維倒不介意有新的祭司來。

    白送的資源不要白不要。

    正準備選個看起來老實的，他忽然感知到門外有人接近，維持了沉默。

    吱呀——

    片刻後，側門被推開，三個灰袍人看見他後連忙行禮，手裏還提着各種店面裝飾的掛飾品。

    “祭司大人，非常抱歉，我們不知道您在此……”

    “不必驚慌，做你們自己的事情。”

    女性的聲音。

    說起來，最初見到這些人時的確聽到其中有女性，但之前來待過兩天都沒遇見過。

    這讓他眯了眯眼，起了一絲疑心。

    “你們這些天在做什麼。”

    聽到他這麼說，三人立馬就跪下了，身子忍不住發顫。

    “我們這幾天一直在採購裝飾品，所以才沒見到您。”

    “我們不敢對您說謊！”

    “就是這些，我可以拆給您看。”

    的確有這事，店內多起來的裝飾品規模也符合描述，羅維不打算再問，最後開口的那位女教徒卻在一旁拆起了袋子，似乎一定要證明給他看。

    有點冒失啊。

    羅維無視了她，隨後另外的女主喊出了她的名字。

    “希拉，快住手！”

    “……？”

    羅維回過頭，冷冷俯瞰着那位拆袋子的女教徒。

    希拉？

    希拉·海因娜？

    “非常抱歉，她是個很冒失的姑娘！”一旁另外的女教徒解釋道，“還請您高擡貴手！”

    羅維無視了旁人的說辭，直視那女孩：“你的全名叫什麼。”

    “希拉·海因娜。”那女孩擡起頭來說道。

    真的是她。

    羅維起了一絲殺心，這女孩不是別人，而是與薇彌爾一樣受神戰因子影響，擁有覺醒多元素特質的奇蹟之子。

    這樣的人一共有四個。

    或者說，本應有更多，但活下來的只有四個。

    這名叫希拉的女孩，日後將成爲神戰四大聖女之一，所屬陰神教派，被稱爲「黑之聖女」的存在。

    仔細想想，前任祭司必定不會單獨面對馬庫斯，無冠城的主力教徒恐怕早已死傷殆盡，加上這裏地脈紊亂更容易引起覺醒，黑之聖女在無冠城的殘黨中誕生倒也不奇怪。

    只是羅維沒想到的是。

    黑之聖女現在竟然只是個弱雞，沒被陰神教派發掘出來，還以爲早就被暗中供奉起來了。

    或者說，她入教時間還很短？

    “你什麼時候加入教派的？”

    “半個月前，祭司大人。”希拉答道，兜帽遮起的眼眸裏有種少女的倔強。

    羅維沒去聽一邊的女人爲她做保，而是回過頭看向另外一邊的幾名男性，又抓住在前面的人問了一句。

    的確是這樣。

    而且目前只是單元素的使用者。

    她是經歷了什麼，才導致後面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站在那裏凝神思考片刻，羅維決定先留着她，之後薇彌爾的劇情若是沒有黑之聖女出現，局勢只會變得更加難以判斷。

    呵，當初拉蒙說不定也是這麼看待自己的。

    但他既不是拉蒙，希拉也不會是下一個自己。

    “我需要你跟着我出去一趟，希拉教徒。”

    羅維陰冷說道。

    旁邊的女性頓時面露驚慌，幾乎認定希拉不可能再回來，卻又不敢說話。

    而希拉跪在地上，看着他，露出一個眸光明亮的笑容。

    “如您所願，大人。”

    ……

    傳送到寂夜森林，伊露絲的老家是離魔族國最近的地方，能節省大量時間。

    而羅維也拿到了希拉的第一手資料。

    半個月前入教，之前是流浪兒，風元素使用者，魔力強度甚至連他這個弱雞都不如。

    呵……這算不算提前拐騙邪教聖女？

    看來無冠城的混亂局勢的確可以掩蓋很多東西，如果不是他打算調查嵐神殿，根本不會與陰神教派接觸，平常根本不可能遇到。

    只能說有因必有果了。

    “祭司大人，我們這是要去哪？”希拉罩在兜帽下，好奇打量四周靜謐的環境。

    “你好像不怕我。”羅維拄着克籮茜特製的權杖，沒有回答她的話。

    誰能想到，日後被無數教徒頂禮膜拜的黑之聖女，目前還只是個天真的小女孩，帶着點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質，倒也算與其他教徒不同。

    這也算是她擁有非凡特質的佐證吧。

    “呃，怕還是怕的，但我知道您是個好人。”

    “好人？”

    羅維差點被這句話聽笑。

    陰神大祭司這個頭銜，怎麼聽也和好人兩個字掛不上任何關係。

    “是的……您給了機會讓我們生活在陽光下，也爲我們做了很多，”希拉不假思索說道，“但最大的因素是，這可是少女的第六感！我的感覺可準了！”

    少女的第六感。

    羅維聽着直搖頭。

    薇彌爾的體質，能讓其察覺到曾經一度和自己相遇過，特質類似的希拉有超然出衆的感知並不奇怪。

    但她們本質上還是完全不同。

    那場神戰留下來的衝撞因子，從來就不是均勻等分，神力與權柄產生的波動也並非同一種結果，至少希拉哪怕到最後，也只掌握了四種元素，體內還混雜了別的東西。

    “太過依賴這種天賦，總有一天會遭遇大難。”

    而且從時間節點上看，恐怕快了。

    “真、真的嗎？您承認這是一種天賦？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認同這點，蒂娜她們一直都說是我想多了！”

    羅維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

    關注點在這裏嗎。

    他從懷裏取出那本「囚徒祕典」，當初在拉蒙手上的這本儀式書實際只是抄本，一分爲七，共七部祕典，真正的原典保管在陰神教派的聖壇當中。

    若是她成爲聖女，獲得參閱原典的資格，這些術法知識遲早會學習到。

    而羅維現在就傳給她。

    但也不是全部。

    用拓印法術將其中一部分內容印刻下來，印刷在另外一本空白的羊皮書上，羅維將其遞給了希拉。

    “路上學完，做不到就把你扔在半路上。”

    “……”

    希拉張了張嘴，從她露出的表情上，似乎並不認爲這是什麼恩賜，而是因爲說錯話在刁難她。

    對學習感到恐懼的聖女？

    羅維真想回到上一輪，當面向已經成爲黑之聖女的她說出這些黑歷史，看她臉上會露出什麼表情。

    現在這丫頭片子，怕一本法術書竟然比怕他還多。

    兩人沿着茂密幽深的森林，朝着魔族國的方向前行。

    羅維對這片森林熟得就跟自己後花園一樣，路上盡數避開了醞釀魔物的漩渦巢穴。

    然而……

    “哎呀！”

    “哦喲！”

    “呀！”

    被樹根絆倒，被會動的植物嚇一大跳，掉進池塘，希拉捧着書本沒看路，一路上咋咋呼呼的。

    羅維沒有扶她。

    這可不是什麼需要寵愛的小姑娘，對比讓她性格劇變的挫折，這些恐怕連小兒科都算不上。

    希拉倒也非常堅持，哪怕掉進水塘裏，也兩隻手高高舉着書在外面，冒着泡泡咕嚕嚕沉了下去。

    羅維用權杖把她挑起來，不禁想到——

    聖女都是傻子嗎？

    走出森林範圍，深色的樹海戛然而止，彷彿與外界劃清了分界線。

    出現在兩人面前的，是一片古老的蠻荒大地，吹着黃沙的山路高脊一截截往上，看起來並不好走。

    但使人望而卻步的並不只是道路而已。

    寂夜森林的外圍有魔女與昔日古神訂下的結界，同時被高山籠罩，想通往魔族國必須經過一個葫蘆口。

    而因爲戰爭，魔族將檢查的關隘推得更前了。

    恐怕是擔心在萊恩的指引下，帶領精兵從寂夜森林進行突擊吧。

    “什麼人！”

    很快，幾名全副武裝的魔族戰士圍了過來，後面還有人遠遠監督，一旦發生變故，情報會迅速傳遞下去。

    “巡禮者。”羅維將權杖豎在一邊，張開雙手表示沒有敵意。

    希拉戰戰兢兢躲在他後面。

    羅維心裏不禁搖頭，比起陰神大祭司，她竟然更怕幾個魔族士兵。

    “從禁忌森林走出來的巡禮者？”發問者的語氣裏充滿了質疑。

    羅維慢慢擡起那張被繃帶包裹住的臉，周圍的溫度彷彿都降了兩度。

    “既然知道還打算攔我，”他陰冷看着發問者，“如果我有敵意，你們已經是屍體了。”

    士兵們臉色變了變，但沒有一人露出怯意，也沒有人退後一步。

    看來魔族是做好了掀起戰爭的覺悟。

    “你是哪個教派的？”

    這個問題，羅維不打算回答。

    哪怕在黑暗陣營，陰神教派也不是什麼受待見的存在。

    雙方的氣氛僵持起來，一個高大的魔族從後面走出來。

    “向我證明你的實力，如果我們攔不住你，你盡可以去巡禮。”那名魔族說道。

    “沒問題。”

    羅維輕描淡寫回答，說是放任，恐怕還是會對他進行監督。

    不過沒關係，魔族目前自顧不暇，沒辦法把多少精力放在他身上，至少自己和希拉一眼看上去就不像是精靈的盟友。

    雙方在相隔不到十步的距離對立。

    沒什麼刻意的宣言，高大的魔族戰士率先衝了上來，似乎是推測出他是偏重法術的神職人員，打算以近身戰分出勝負。

    啪——

    一聲悶響，羅維拔起了手邊的權杖，後發先至，揮出一個漂亮的圓舞斬，應該是小隊長的那名魔族重重飛了出去。

    魔族士兵們：“……”

    希拉：“……”

    看着他們目瞪口呆，羅維聳了聳肩，將權杖重新立起。

    怎麼了。

    我一個大祭司，會點劍術很合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