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但我還有你們

    “真的要去嗎？”

    在衆人稍作準備的時候，羅維在一旁找到了薇彌爾。

    “嗯！這不正是你計劃的一部分嗎，我想出一份力！”少女握緊手掌目光堅定，“萬一有什麼意外我也能保護五王女，我相信現在的我可以的！”

    但沒過幾秒，她的態度又軟了下去。

    “我……我是不是太自作主張了？”

    “沒有，”羅維無奈嘆了口氣，“既然決定了，那就好好去玩吧。”

    他的確不擔心什麼，整個流程就像去獸人族那裏旅遊觀光一樣，先不說阿忒塔娜會好好款待她們，就算真的遇上危險，少女身上的頸環也能讓他第一時間傳送過去。

    不過當初還要自己救的小二五仔現在都能保護他人了，這讓羅維不禁感慨，實力果然是衡量能動性的重要指標。

    等到衆人重新匯合，洛芙禮也準備好了。

    “五王女殿下，爲了保證整個過程的效果，我會變成神話生物的形態，還請你不要驚慌。”

    面對阿忒塔娜的言語，洛芙禮已經恢復鎮定，淺淺點了點頭，拉着薇彌爾站到了一起。

    “好。”

    羅維看着這一幕有些無奈。

    他之所以會不確定要不要薇彌爾一起去，是因爲遊戲裏這段劇情是萊恩去救的，而如果薇彌爾也去的話，他怎麼可能放任萊恩去救她們兩個，只能自己上場了。

    所幸這段劇情也算不上多重要，無論去救的人是誰都不影響接下來的發展。

    一陣看不清的綠色迷霧籠罩了阿忒塔娜，雖然嘴上說着無所謂，但看到隱隱從中變化出的巨大身軀時，洛芙禮還是忍不住握緊了薇彌爾的手。

    接着，衆人目睹了獸之母神的解放形態。

    那是一頭渾身披着淺綠色毛皮的巨大野獸，看起來像貓、狗、狼、狐狸等四足動物的結合體，碩大的身軀給人以壓迫感，卻又透露着難以言喻的美麗，讓人聯想到那些古老時代的守護神獸。

    洛芙禮繃着的心漸漸放了下來。

    還挺好看的……

    像一隻大得出奇的貓咪，眉眼中透着良善，鬍鬚很長，既威武又忍不住讓人想摸一把。

    但當阿忒塔娜的背後又伸出兩隻托起的前肢時，洛芙禮還是愣了一下。

    這就有點超出一般動物的範疇了……

    幻獸。

    羅維清楚，阿忒塔娜之所以能擔任獸人族的主神，是因爲她本身就是誕生在獸人族中的高階幻獸，至於更早的主神，早就在不知名的歷史中淹沒於塵埃了。

    “王女殿下和神官少女，不用害怕，請你們上來吧。”

    她俯下腦袋，將肩頭生出的額外前肢搭在地上，洛芙禮和薇彌爾分別走進去，踩在軟綿綿的肉墊上，感覺分外新奇。

    隨後，阿忒塔娜將兩人捧在手心，擡起腦袋，一左一右託在兩邊。

    “唔…我可以摸摸爪子上的毛嗎？”薇彌爾問道。

    “可以，請便吧。”

    洛芙禮嘟了嘟嘴，但也嘗試着摸了兩把。

    挺柔軟……

    做好準備，阿忒塔娜低頭看了一眼羅維。

    “那我要開始了。”

    “好，”羅維笑着點了點頭，“那就三天後再見了。”

    看着阿忒塔娜頭也不回地帶着兩人離去，羅維正準備去看看已經關掉開關的莎耶，突然在原地一愣。

    等等，薇彌爾的鞋……

    怎麼把這件事忘了！

    ……

    已經被帶着跑出一段距離的薇彌爾突然收到頸環傳聲，疑惑的回頭看了一眼。

    “咦？”

    “怎麼了？是還有什麼事情嗎？”

    “不不，沒有沒有，請不用管我……”

    爲什麼讓自己到了地方後趕緊把鞋襪處理掉？不是說不能脫下來嗎？

    阿忒塔娜凝視着前方戰線，目光沉了下來，“可能會有些顛簸，坐穩了。”

    距離騎士團的陣線越來越近，她張開血盆大口來了一個猛烈急剎，把負責抵禦的騎士們都嚇傻了。

    “吾乃獸之母神阿忒塔娜！你們的五王女已被吾所擒獲，讓開路來！”

    職責讓騎士們恪守到最後一刻，但洛芙禮的聲音卻從爪縫間傳了出來，帶着急切的驚慌與恐懼。

    “快讓開！你們是想我死嗎！”

    騎士們擡起目光，驚愕看見洛芙禮正被巨大的爪子捆住，紛紛退開道路，很快，五王女被獸人族神明抓走的消息傳遍了白港鎮。

    一躍而起越過城牆，將人類的城市拋在身後，阿忒塔娜貼地滑行着避開創生造物，隨後回頭發出一聲嚎叫。

    “咹嗚————”

    神之力在震盪，阿忒塔娜停下爪子說道：“你們本是爲了復活我而生的祭品，我賦予你們自由的權利，如果不想被人類殺掉，就追隨我一起來吧！”

    施加在它們身上的咒文在那一刻解除，幾乎遵循本能般，所有的創生造物全都跟在了阿忒塔娜身後。

    被魔導炮轟殺，被人類在城牆邊屠殺，甚至控制不住地同類相殘，這種眼睜睜見證死亡的恐懼讓它們即便靈智未開，也不願繼續再待下去。

    奔騰的獸潮很快吸引了西方駐防軍的注意，他們回過頭來，正面是獸人族伺機而動的部隊，身後是奔騰的獸潮，兩面夾擊讓他們一時有些發矇。

    局勢，怎麼就演變成這種情況了呢？

    獸人族這邊則顯得極爲振奮，拍打着簡陋的武器，發出野獸的低吼，既迴應着神明的歸來，也期待着屠盡眼前人類的軍隊。

    阿忒塔娜在此刻停了下來。

    “讓開——我手上有你們的王女！”

    洛芙禮也探出了腦袋：“快讓開，聽見了嗎！這是我的命令！！”

    負責駐防的軍團長一時愣了一下，舉劍準備抵擋的「劍風」卡斯也一臉驚愕，沒想到城裏傳來的消息居然是事實。

    但王女的性命安危可不是開玩笑的，對方可是一位神明，他們只能朝兩側退開，給獸潮讓開一條寬闊的道路。

    奔騰而過，阿忒塔娜控制着不讓獸潮踩踏人類的軍團，終於抵達了自己的子民面前。

    “母神大人！讓我們撕裂他們的軀體吧！”

    “我們願意爲你而戰！”

    “等了這麼多年的仇，今天終於可以報了！”

    阿忒塔娜停在了那裏，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

    “回去吧——”

    “什麼？”獸人族以爲自己聽錯了。

    阿虎莉莉站在岩石上，一時露出思索的目光。

    “母神大人，爲什麼？”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回答。

    阿忒塔娜低頭俯視自己的子民們，回頭望了一眼人類的戰線和城市。

    “他們對我們做過的事情，我們永遠不會忘記，但是，回去吧——”

    “爲了我們的孩子，爲了親人朋友和伴侶，回到我們的山谷中，不要再讓他們經受和我們一樣的事情了。”

    “可是，母神大人，”獸人族中有人失聲痛哭了出來，“他們對您做了那麼過分的事情，難道您就不恨他們嗎？”

    “我當然恨，”阿忒塔娜咬了咬牙，但很快又鬆了下去，目光變得柔和如水，“但我還有你們。”

    即便重來一次，她依舊不後悔當初的決定。

    聽到這個答案，原野上的獸人族紛紛跪了下去，哭聲漫山遍野，無法自制。

    把王國的王女抓回去，真的會有未來嗎？他們不確定，但是他們願意相信自己的神明。

    這已經是他們唯一可以握住的信仰了。

    “抱歉，讓你們看到難堪的一幕了。”

    等到獸人族開始聯同獸潮撤軍，阿忒塔娜也重新邁起了步伐，跟在部隊後面。

    “不會，您真是一位溫柔的神明。”薇彌爾感慨說道。

    “也要感謝五王女，”阿忒塔娜接着說，“你的表現，差點讓我以爲自己是真的在綁架你了。”

    洛芙禮微微搖了搖頭，“我不想妄自評判你們和我們的仇怨，但也不得不承認，獸人族能有你這樣一位神明，也許我們雙邊都能避免流更多的血。”

    隨後她又擡起目光：“羅維是怎麼知道你的性格的？”

    阿忒塔娜搖了搖頭，“這也是讓我感到驚訝的地方，他似乎對我十分熟悉，明明以他的壽命，不可能有這種既視感才對。”

    既視感。

    薇彌爾愣了一下，她也有類似的感受，彷彿很久之前就認識他一般。

    “也許是通過某些情報手段弄到的吧，”洛芙禮攤了攤手，“真是的，偏偏藏到最後……”

    薇彌爾吐了吐舌頭，的確，他有時候就是這樣，令人討厭又無可奈何。

    這時，阿忒塔娜突然嗅了嗅鼻子。

    “說起來……這一路上我都隱隱聞到。”

    她側過頭，看向右手邊的薇彌爾，目光定格在她的腳上。

    “你的靴子裏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