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衣冠冢

    縹緲聖地、聖山。

    當日的烈陽逐漸衰落，金色褪下一抹橙紅，揮灑在雅緻的小苑內。

    “天劍宗劍子死了，在我縹緲聖地死的...？”

    安紅衣面朝夕陽，長長的睫毛，在聽到這個消息後，明顯抖動了一下...

    “是。”

    風擎天臉色難看，此時的局面，已經不是他這個“聖主”，可以控制的了！

    偌大的縹緲聖地，聖主之上有太上長老，太上長老之上還有人...

    安紅衣是縹緲聖地的“證道者”，也是江恆的師父，這件事情他不能不來通知。

    否則...

    萬一真出了什麼事，後果他完全承擔不起！

    “你的意思是，江恆在思過崖重傷劍塵心，隨後偷摸下山用‘吞噬魔功’，吞噬了‘先天劍體’？”

    “爲何我的神覺，未曾感受到這些？”

    安紅衣從青石上站起身來，絕美的身段在餘暉的照耀下，顯得風華絕塵...

    她很好奇，按理說劍塵心這種人，如果凋零在縹緲聖地，是能敏銳察覺到的。

    可，神覺未曾提醒！

    安紅衣一邊呢喃，手指不停“流轉”，一個個蘊含“道意”的篆字，在其手中不斷出現！

    “不可能...”

    此時，她在推演，推演劍塵心真正的死因！

    而...

    不管他怎麼推演，劍塵心下思過崖後，彷彿被一層無法言說的“迷霧”遮蓋住了！

    後續，根本推算不出來！

    彷彿，這個人出了思過崖，便不屬於這一片“歷史長河”！

    “連你也無法推演出來...？”

    風擎天一顫，不可思議的看着安紅衣！

    對方是這天羅界的“證道者”之一，是當世大帝，也是最強的幾個人其中一個。

    連她都無法演算出來，那就只有一個可能！

    因果太大，天機被遮掩了！

    “吞噬魔功...？”風擎天小心翼翼的看向安紅衣的臉，當看到安紅衣臉上冷若寒霜的表情後，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吞噬魔功，便是其中的典型！

    無法被推算、無法被知曉，是一個跳出“因果”的特殊法門。

    這，也是天羅界忌憚的原因之一。

    修煉此功法者，冥冥之中會與曾經的“那一位”，締結很大的“因果”。

    也曾有個說法，“那一位”在不久的未來，會徹底歸來...

    “下去吧...”

    安紅衣沒有多說。

    不過凝重的眼神，讓風擎天心中咯噔一下，沒有敢多問，當即轉身向着雅苑外走去。

    待到風擎天徹底離開。

    安紅衣昂首看着夕陽，呢喃道：“若是你，爲何此時才出手，難道真是因爲藏不住了嗎？”

    “當年接近我，就是爲了今日...？”

    “可...”

    “如果不是你，那又會是誰呢？！”

    “江恆！”

    ...

    ...

    思過崖下。

    叢野於林、山溪流響，清澈的溪水汪洋而下，向着遠處的地平線疾走而去。

    江恆目光掃視一圈，手中不斷催動“道與法”，一道幽藍色的熒光自從中遊離，隨後向着小溪旁飛去。

    最後停在此前劍塵心療傷的地方...

    江恆踏前幾步，來到“熒光”停留的位置，低下身子仔細查找...

    可...

    一無所獲！

    能尋到這裏，都已經使用了“前世”的道與法！

    “挫骨揚灰了嗎？”江恆擡頭望天，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

    狠、葉北玄確實很！

    如今的心性，已經沒有興趣在“問心關”下，看那羣“菜雞互啄”了。

    想着劍塵心的遺體，當即離開了那兒，耗費了很大的精力，才推算到這個位置。

    可惜...

    屍體都沒有了！

    無奈搖頭，江恆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一杆鋤頭，看着不遠處的綠茵地，狠狠的鑿了下去。

    挖出一個大坑後，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一柄“木劍”！

    這是七八年前，劍塵心給予他的！

    “抱歉...”

    江恆將木劍丟進衣冠冢，隨手在不遠處切下一塊青石，雕刻上“吾弟塵心之冢、兄江恆立”後。

    將衣冠冢徹底埋上。

    “江恆...”

    做完這些，江恆打算離去，不遠處一道岣嶁的身影，一步一步向這邊走來...

    當看到衣冠冢後，表情有些動容！

    劍長老沙啞道：“謝謝...”

    “不客氣。”

    看到來人，江恆沒有意外。

    他離開“問心關”那兒，劍長老必然會跟隨，不管他的目的出於什麼。

    “老朽真摯的問，塵心真的死了嗎？”

    劍長老看着衣冠冢，眼角有些溼潤，直到此時，還無法接受劍塵心的離去...

    “死了，挫骨揚灰、不入輪迴！”

    江恆閉上眼睛，情緒帶着沉重，說出後面四個字的時候，身體微微顫抖！

    這世間，如果還有一個人阻止他情緒“暴戾”，那也只有那麼幾個人了！

    眼下，少了一個！

    “明白了...”

    “明白了...”

    “明日‘問心關’，老朽會親自監督，如江少主是清白的，老朽當場自刎，算是對江少主謝罪...”

    聽到江恆的回答，劍長老渾濁的眼眸，一行清淚揮灑而下。

    全身止不住的抽動...

    很難想象，一個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竟在此時落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這老者，又有什麼沒經歷過呢？！

    只是，滄海桑田、看着自己唯一的弟子凋零，白髮人送黑髮人，這極端的痛楚非常人所能承受。

    也彷彿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自是如此，不必如此...”

    江恆點了點頭，回答了老者的兩句話後，繼續說道：“塵心跟我說過...”

    “他有一個最愛的爺爺、還有一個最喜歡的哥哥...”

    “劍長老節哀！”

    “至於我的事，你不必操心，塵心的因果，我來揹負...”

    “他的血，不會白流！”

    說罷，不等劍長老回答，江恆轉身向着“問心關”走去。

    此間他塵緣已了，是時候去解決“該解決”的事情了。

    “謝謝、謝謝你！”

    言語，讓劍長老再也繃不住了，白髮蒼蒼的老者掩面痛哭。

    看着江恆的背影，眼神中沒有絲毫仇視。

    在江恆立冢的時候，他就知道江恆必不可能是兇手......

    對方願意接下這一段“因果”，似乎也是爲了保護他！

    “塵心，放心吧...”

    “師父還沒老，還有餘力！”

    “若真不是你最敬重的‘哥哥’所爲，師父定保他安然無恙的離開縹緲聖地...”

    說罷，劍長老擦去淚水，堅定地看着江恆離去的方向。

    早已天人五衰，對於危險的洞察十分敏銳...

    江恆的身上，滲出一縷若有若無的死氣，而這一股氣息，在他們眼中便是“大劫”！

    常人不可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