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好消息和壞消息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啊......

    白雲山沉默無言，他終於明白爲什麼阿蘇卡此前無論如何都要求，將這次早已失去了意義的迪士尼之旅繼續下去。她已經瞭解了事情的真相，但她難過的並不是某人的離開，而是離開之後，或許身邊便再也感受不到這份相似的在意了。

    或許開口便能挽留一二，亦或者像三人此前揣測的那樣撒潑打滾的話也能有點作用，但那樣無疑同樣會讓某人更加苦惱，讓情況變得更加無可挽回。。

    所以女孩什麼都沒有做。

    你以爲她還小，你以爲她什麼都不懂，其實她並不是什麼都不懂，她只是不想要主動說出來，不想讓你爲難。

    白雲山喉頭有點乾澀，只能輕輕地摸了摸女孩的頭髮，少女順從地微微眯上了眼，蜷縮在座椅上，如同一隻睏倦慵懶的小貓。

    “謝謝你，阿蘇卡。”由衷地表示感謝，內心卻又是說不出的難過與複雜。

    小飛鳥歪着腦袋，無聲笑着輕輕搖頭。

    半晌過後，才遲疑着，終於小聲地問出了那個在意的問題。

    “白雲桑，真的要走了嗎？”

    “嗯。”

    “不能留下來嗎？”

    白雲山望着她，少女清澈的瞳孔裏倒映着自己的身影，但他卻只從中清晰地看見了期盼與忐忑，略微不忍，但還是堅持道：“大概，沒有什麼辦法了。”

    小飛鳥臉上流露出了明顯的失望，垂着頭許久都沒有再說話，白雲山內心不由一軟，只得解釋道：“每個人都不單單只是爲了自己而活，或者說，其實很多時候，我們都是在爲了他人的期望而活着。”

    似是沒料到他忽然間說這個，女孩仰着臉疑惑地歪了歪頭，白雲山揉了揉她的腦袋，道：“就好像阿蘇卡你一樣，作爲偶像，你肯定也不只是單單因爲自己的心願而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你身上承載了許多人的期望，除了父母親人外，最爲明顯的，便是粉絲。你承載了粉絲的期望，所以才會有你現在這個樣子——”

    “我也是一樣，或許對我來說，只是簡簡單單做個經紀人，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但是身上既然背負着那股期望，那便要儘量去做到才行，尤其是你本來就有那樣的能力，期望到了一定程度，便不再是期望，而是責任了。”

    “可是，我真的不想要白雲桑走......”

    小飛鳥依依不捨地小聲道。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就好比巖瀨那個時候一樣，離別才是人生的常態。”

    白雲山嘆了口氣，緩緩說道：“你終究是會長大的，而偶像也總有落幕的一天，到了那個時候，我還是要離開的呀。巖瀨當時離開的時候大家也很捨不得，但是現在，不是一樣慢慢都已經習慣了嗎。”

    “沒有什麼陪伴能夠永恆的，阿蘇卡。”

    女孩的眼眶裏不知不覺已經蓄起了淚珠，垂着頭許久，才慢慢擡起了自己的右手，宛如拉鉤一般將小指伸出。

    “那這個呢？”

    小飛鳥的聲音難過，好似一年一次的生日卻遭到了父母欺騙的小孩一般，委屈而又傷心：“這個，白雲桑答應我的，不是嗎？”

    白雲山望着少女伸出地那截小指，忽然間愣住了。

    ......

    ......

    就在某人帶着小飛鳥按着計劃出發前往迪士尼的同一時間，作爲這次計劃的另外兩位參與者，橋本奈奈未與白石麻衣，此刻正待在後者的公寓裏。

    “誒~這就是麻衣樣住的地方嗎？”

    橋本奈奈未好奇地打量着房間內部的擺設，似是有點意外，笑着道：“感覺一點也不髒啊，就是稍微有些亂，唔...衣服有些沒整理好，顯得隨便了些——”

    “是，是嗎......”

    白石麻衣略帶心虛地小聲說道，微微點頭，內心則忍不住暗想這還是自己提前做了準備收拾整理了一番後才有的成果呢！還好知道了娜娜敏要來準備了一下，要不然被看見了平時更亂的樣子，那可就完蛋啦——

    不過隨即便又注意到一個問題：“等等，娜娜敏...原本覺得我房間很髒嗎？誰告訴你的？”

    白石麻衣面露狐疑，這種事情，之前可沒什麼傳言好吧？或者說，自從自己從宿舍裏搬出來在這裏住下，這麼一段時間以來，來過這裏的人也就那麼幾個，屈指可數，怎麼會有這樣的傳言傳到了娜娜敏的耳朵裏？

    女孩第一時間懷疑的對象便是某個傢伙，內心正暗自咬牙惱怒，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橋本奈奈未卻淡定地回答了另一個名字：“我是從鬆村那裏聽說的。”

    “まっつん！”

    白石麻衣瞪大了眼睛，臉色陰晴不定又羞又惱，這傢伙怎麼什麼事情都往外說？娜娜敏有潔癖的，這都跟她說的話以後還怎麼有藉口再請人家來這裏？更被說其他的什麼打算了......咳咳！

    嘴裏則下意識不服氣道：“太過分了！沙友理她怎麼好意思說我的？明明她的房間更亂！除了衣服到處丟之外，還有漫畫——”

    話說到這裏，聲音一下子戛然而止。

    “漫畫......怎麼了嘛？”

    橋本奈奈未好奇追問了一句。

    “啊...沒有，沒什麼沒什麼——”

    白石麻衣後知後覺地趕緊擺手，語氣結結巴巴，一看就是心虛的模樣。

    橋本奈奈未滿頭霧水，白石麻衣內心則暗呼好險，差點就說出去了！那天她去某傻蘋果在外住的地方過夜，女孩大方地表示自己最近新買了一批漫畫，有什麼感興趣的都可以借給她看，結果沒想到裏面居然夾雜着一本百合......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裏面的女主之一設定居然是短髮，虎牙，性格冷靜帥氣，沒事的時候總在看書或者聽歌，名字還叫做奈奈美，這一看不就是......總之，白石麻衣發現了之後，當場便忍不住激發了喜愛之情...啊不是，是當場便義正言辭地訓斥了自家大親友一番，然後美其名曰懲罰沒收了，現在這本漫畫都還藏在櫃子裏呢——

    見她不願說，橋本奈奈未也並沒有繼續追問下去，打破砂鍋問到底，這是屬於花社長的特權，更何況她今天的主要目的，其實還是爲了在這裏等待某人的電話。

    按照約定，一旦事情差不多了的時候，白雲山便會打電話過來通知，有難題的話也一併想辦法解決。但是到了現在爲止，卻還是一個電話都沒有過來。

    這無疑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

    就在她感到奇怪微微思忖之際，彷彿是聽到了她的心聲一般，手機終於響了。

    低頭一看，正是某人的電話。

    沒有任何遲疑，橋本奈奈未熟練地摁下了免提。

    “麼西麼西？白雲桑？”

    “啊，是我......”

    不知爲何，橋本奈奈未莫名覺得對方的語氣有些古怪，但一時又說不出到底哪裏古怪，只能停頓了一下後，詢問道。

    “怎麼了嘛？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還在跟阿蘇卡在迪士尼才對嗎？出了什麼事？”

    “啊，這麼說倒也沒錯，總之...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要告訴你，你要先聽哪一個？”

    橋本奈奈未下意識與旁邊的白石麻衣對視一眼，彷彿心照不宣，開口道：“好消息吧。”

    “好消息是阿蘇卡在迪士尼玩得很開心，我們一起玩了海底兩萬裏，怪獸電力公司，米奇之家，還吃了拉麪薯條和雞翅，以及很多很多的甜品......”

    “那壞消息呢？”女孩耐着性子聽了下去，問道。

    “壞消息是，在出發之前她就主動開口問我是不是要走了，我沒有辦法，只能如實相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