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心聲與故事

    黑暗中，呢喃的聲音在耳邊微微停頓，然後接着響起。

    “...雖然早就有了類似的猜測，但是之前一直卻都並不相信。後來想想，與其說是不相信，倒不如說是不敢相信吧。”

    四周的場景依舊陰森恐怖，換作以往白石麻衣肯定早就嚇得不知所措，哪怕有某人在身邊也緊緊低頭不敢多看一秒。

    但是現在她卻絲毫沒有覺得害怕，眼睛靜靜地望着斑駁的牆壁與佈滿灰塵的擺設，眼神裏沒有恐懼而是迷茫與自嘲。

    “畢竟你和娜娜敏看起來是那麼般配，在我看來就好像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娜娜敏喜歡看書，恰巧你也懂得很多，娜娜敏喜歡吃辣，你也會煮好吃的火鍋，就連最開始娜娜敏來到東京打工的拉麪店，你也跟裏面的店長關係很不錯，是舊相識——”

    “你們可以有一整天都聊不完的話題，休息室也好小屋也好甚至其他的地方也好，經常能看見你們說話的樣子。你這個人嘴上雖說有時候挺讓人生氣的，但是我同樣清楚，你的確是個很不錯的傢伙，雖然這麼說有點奇怪，但要不是這樣的話，我也會真的喜歡你了。你喜歡娜娜敏不奇怪，娜娜敏會喜歡上你更並不奇怪，你們是天造地設是天作之合——”

    “但是我呢？我連喜歡都不敢開口，甚至很長時間連承認都不敢承認。我不知道該怎麼做，也不知道什麼是對的，有時候我會覺得很委屈，委屈喜歡一個人有什麼錯呢？爲什麼偏偏輪到我就要難過就要默默忍受？後來我才知道，喜歡當然沒有錯，暗戀也沒有錯，但是喜歡上一個不應該喜歡的人沒有選擇委屈的權力......”篳趣閣

    就好像有些悲劇的產生並不是因爲偶然也不是因爲懦弱，而是因爲從一開始，就已經註定了會有這樣的結局。

    白雲山沉穩的腳步繼續向前，內心不由得默默浮現了這樣一句話。

    他能夠理解女孩一直以來的心意，儘管這心意是這麼的複雜，是這麼的糾結，這麼的沉甸甸。囉囉嗦嗦地自嘲裏並沒有輕鬆的意味，哪怕語氣輕鬆，說出來的話也是那麼的令人沉重，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表情去面對。

    “我以前常聽人說，喜歡會把一個人的腦子變笨，我原本就不算聰明，比不上娜娜敏，學習成績也稱不上好。”

    白石麻衣則在繼續小聲說：“說了這麼多，只是因爲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喜歡你沒錯，但我也在意娜娜敏，我根本就不知道有什麼辦法可以解決這些問題，或許根本就沒有解決的辦法，就好像一團死結糾纏在一起，找不到出路。”

    “所以，哪怕我現在做出什麼沒有意義的愚蠢的事情，你也就把這當做，是我一點小小的任性吧......”

    聲音落下，死寂陰森的走廊裏就只有他的腳步聲在迴盪。

    到了這個時候，距離某北海道女孩可能等待着的集合地點只有一步之遙，走到前面打開鬼屋設計的機關開門就能到達。

    白雲山緩緩蹲下將背上的女孩放下，白石麻衣鬆開了她攀着肩膀的手，站在一旁。

    他面向那扇門，又轉過頭來看向好似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微微低下頭盯着腳尖不知是何心情的少女，沉默了一下。

    “這是我一個朋友的故事，當然了，你把他當成是我的故事也沒關係。從前我那位朋友在上學的時候，也暗戀過學校裏的一位女孩。”

    他輕聲開口，這當然是還未來到這個世界之前的故事了，描述起來語氣也十分的平靜：“那個時候年紀還小，特別小，什麼都不清楚，對於事物的看法也都是懵懵懂懂的，直覺就是我喜歡的人當然也要喜歡我才行，我那位朋友也不例外——”

    白石麻衣驚訝地擡起了頭來，某人居然在跟她說自己以前的故事，還是跟感情相關的？雖然不一定是他自己的，但也足夠勁爆了。這種私密往事好像從來沒聽他

    親自提起過吧，有跟娜娜敏說過嗎？

    她下意識說道：“後來呢？”

    “後來他就嘗試和那位女孩說話，想盡辦法接近，或是裝作偶遇潛伏在放學路過的地方，學校的自行車停車場之類的，只爲了多說幾句話。”

    白雲山看了她一眼，繼續道：“你知道的，那個年紀的男孩子總是特別活躍，愛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顯示自己的存在感。哪怕是故意惹對方生氣，逗她欺負她，都覺得是很正常的事情，覺得引起了對方的注意而沾沾自喜——”

    白石麻衣臉色微紅低下了頭，想起了某人曾經說過的話以及平時的舉動，當然不覺得面前的白雲山也是跟他口中的朋友一個原因才這麼做的，但聯想起來，還是不免讓人頗爲在意——

    “只不過有一次，他沒把握住火候，不小心過火了一點，把那位女孩欺負哭了。”

    白雲山繼續說道，聲音平淡：“女孩哭的很傷心，也很難過，哭着從教室裏衝出去了，全班的同學看着他，他很尷尬，又覺得不知所措，想要跑出去安慰，卻又覺得拉不下那個臉。”

    “可是終究是他做錯了不是嗎？有什麼好拉不下臉的？”白石麻衣忍不住插嘴。

    白雲山微微一笑，臉上看不出絲毫在意，解釋道：“對於我們現在來看當然是這樣，但是對於那個年紀的孩子，尤其是男孩子來說，有時候臉面可是比性命都重要的事情。會因爲臉面一時熱血上頭，做出什麼樣的蠢事，都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

    “這次也不例外。”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小聲道：“他決定在女孩回去的路上再單獨跟她道歉，於是就在以前經常偶遇的那個自行車停車場那裏等着，到了那個時候，他還是覺得沒什麼，心裏很輕鬆。因爲他覺得自己已經跟對方的關係很熟稔了，哪怕還算不上男女朋友，但他也覺得對方肯定也有點喜歡自己，這種事情只需要道個歉就能過去了——”

    “然後發生了什麼？”

    白石麻衣已經察覺出了不對勁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