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四月末

    月光灑在牆頭，樹葉在黑夜中晃晃悠悠，白雲山望着消失在視野中的背影，輕輕地搖了搖頭。

    女孩所傳達出來的心思他自然是能夠感受到，隱藏在氛圍中的淡淡憂傷，真心實意的話語，以及望着一角虛無縹緲天空樹時的情愫，也都令他微微觸動——

    但僅僅是觸動，顯然是不夠的。

    或者說，這種事情從來都沒有什麼對錯，只有先來後到。

    沒能趕上那個時間，便是錯過了，錯過了，再想回頭就更不可能了，因爲這條路向來都是單行道。沒有人能回頭，也沒有人願意回頭。

    不過他也終究做不到鐵石心腸，因此在面對白石麻衣所問的問題時，還是模棱兩可地回答了也許。這個也許，既可以是也許還能像今天這樣聚在一起，也可以是也許還能有機會再看天空樹，具體的想法如何，或許連白雲山自己也不清楚——

    收回視線，白雲山邁開腳步，沿着女孩離去截然不同的道路走回公寓。

    晚風吹在他的臉上，暫時將他略有些複雜與煩躁的心冷卻下來，天上的星辰稀疏，斜上方的天空樹在屋檐房頂之間隨着腳步快慢若隱若現。白雲山放緩腳步，望着那抹光亮偶爾發呆，他以前也跟某位女孩一起看過這座天空樹，然而今晚卻還是只能無力的維持現狀。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不能順着人的心意去發展，哪怕他擁有系統也做不到，身份與思想給予了很多同時也禁錮了很多。如果仔細想想的話，卻會發現如今的情形反而還算好的，要是等到乃木阪46真的成爲了霓虹第一的女團，他所認識的小偶像們也各自煥發出了獨有光彩，還能像今天這樣輕輕鬆鬆地聚在一起嗎？

    更別說喜歡這種事了——

    無奈！

    今晚這一夜所發生的事情就此揭過，有些事情微不足道，有些事情卻影響深遠，對未來某一刻某一些人的選擇也埋下了重要的伏筆。

    但在現在看來，顯然還未有人察覺，只是小偶像們許許多多平淡的生活當中，稍微熱鬧的那一天。

    廣播之後的真相結果還是暴露了，畢竟網上就有着網絡配信，加上某廢隊櫻井玲香當時的語氣太過令人狐疑。紙包不住火，第一夜的車禍現場也迅速流傳開來，成爲了論證廢隊到底廢不廢的又一起強力佐證。

    櫻井玲香自然是極力甩鍋，表示都是某個傢伙那晚寫的聽衆來信的鍋，問題一個比一個難纏，換誰都沒辦法做到臨場給出什麼比較妥當的回答。但隨後又被質疑，就算是這樣，開場一連串的吃螺絲怎麼回事？最終訥訥無言，只能鑽進自家若月懷裏嚶嚶哭泣尋求安慰——

    好在之後的廣播倒是沒出什麼大問題，慣例的一位一期生介紹二期生，若月佑美就比她的廢柴親友強太多了。無論是話題還是口齒表達能力亦或者認真程度，都要高上一個檔次，整個節目井井有條條理清晰。

    據傳言，這一期節目之後，二期裏面甚至又多了幾位若月佑美的隱藏女粉——

    其他人的表現也相差不大，一輪下來十一位二期生全都在廣播介紹完畢，這檔廣播節目也就正式跳過了試水期，接下來的節目開始變成了由三名成員主持的獨屬於乃木阪46的廣播節目。

    至於二期生們，雖然目前還並不能在公式節目裏登場，廣播也都登場過了，但這段時間也不是說就單純的練習上課摸魚而已。

    早在廣播節目開播沒多久，白雲山便已經在官網放出了有關二期生見面會的消息，並進行了抽選票數。最終這一天敲定在了四月底，在二期生全員都在廣播節目裏初步介紹刷了刷存在感過後，終於能夠在實際的舞臺上登場，與所有關注着這件事的粉絲見面。

    所有的二期生都戰戰兢兢地準備着這次隆重的見面，這是她們第一次在正式舞臺的場合與粉絲見面，註定是有着極爲重要的紀念意義。甚至毫不誇張地說，有可能關係到她們此後的偶像生涯，畢竟偶像粉都是極爲深情而又極爲薄情的。

    他們可以因爲喜愛，就算自己推的偶像已經畢業退圈五六年了，都還保持心意堅持不變。也可以單憑第一次見面的印象，就對舞臺上的某個偶像輕易判下死刑，毫無興趣毫不留戀，轉而就去對更加符合心意的偶像瘋狂加推——

    但這本就沒有什麼對錯可言，人家不喜歡，你也不能按着人家的頭強壓對吧？偶像與粉絲，喜歡或者不喜歡，本來就應該是你情我願的事情。只不過粉絲能夠挑選喜歡的偶像，偶像卻不能挑選喜歡自己的粉絲，唯一能做的，也只能讓自己變得更加優秀。

    這也是白雲山教給她們的道理。

    因此早在二期生見面往前好幾天，稚嫩的二期生們就已經開始一遍又一遍的琢磨了，絞盡腦汁想要讓自己在見面會表現得更加滿意。

    從外形到特技再到自我介紹，反覆思考如何才能做到更加亮眼。而白雲山這次倒也罕見的沒有選擇偷懶，而是盡全力地做到了幫助，憑着這一年多的見識與經驗，能給出的建議都給了，一點也沒有藏私。

    唯一比較可惜的是，某笨蛋北野日奈子堅決地拒絕了他那天晚上所給出的建議，對他所推薦的自我介紹強烈反對。

    要說原因是什麼那肯定不用多說了......白雲山對此也沒什麼辦法，只是還是不免有些惋惜，都說第一眼就看得出是個笨蛋了，怎麼到這個時候就機靈起來了呢？白白少了一個樂子可以看——

    氣得北野日奈子差點沒當場跳起來就對着他的胳膊啃一口，這傢伙果然沒安好心，單純就是把日奈子我當笨蛋耍！還好我聰明上網搜了一下，不然還就真上當了！

    當然了，這麼一個小插曲，對於整個二期生見面會來說，其實也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

    四月末的舉辦的見面會最後還是迎來了不錯的反響，作爲乃木阪46這個已經逐步擺脫稚嫩的新興偶像團體，在今年年初才注入的新鮮血液，二期生的質量，讓很多當時在現場的粉絲都不由感到驚訝咋舌，乃至於結束之後都還難掩興奮議論個不停：

    ‘那個一頭黑長直，長得好像瓷娃娃一樣的女孩叫做佐佐木琴子？二期生合格的新聞圖裏就有她，但當時穿着一身衛衣和運動褲，看起來一點都不起眼，沒想到這次換了裙子登場，居然這麼漂亮，還真是有些意外——’

    ‘說起來那個叫做北野日奈子的孩子更讓人意外吧？看起來陽光開朗，笑的時候傻乎乎的，但沒想到一上臺就表演撕書，撕完再掰平底鍋，把我都嚇到了，她真的是來當偶像的嗎？不過說實話笑起來的樣子還真的特別可愛，這麼一想如果有這樣一個女朋友的話，倒還很有安全感——’

    ‘呵，妹控不要丟人了！要說做女朋友的話，還是那個叫新內真衣的二期生最好吧？聽自我介紹說的大人的階梯第一層，也就是二十一歲，貌似比一期生的大多數前輩都要大來着，這個年紀了還來報名當偶像還真是少見！不過長得很漂亮，而且氣質也成熟，還有那雙腿......唉，不說了不說了，我先去開個網頁了——’

    ......

    諸如此類的聲音一直從二期生見面會結束，到下個月初才漸漸平息。但不得不說，粉絲的熱情度與關注度已經被調度起來了，就如同這個被許多人逐漸看好的偶像團體一樣，對於這羣才注入沒多久的新鮮血液，看好的呼聲也是一天比一天大，漸漸地深入人心。

    從陌生到期待，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發展。

    只不過，對於白雲山而言，也不只是有好消息而已，這段時間，同樣有不那麼美妙的事情發生。

    某北海道女孩自那一夜之後，彷彿真的下定了決心一般，一切都在默契無言中回到了從前的狀態。

    別說接吻牽手了，就連以前獨處時的福利膝枕都沒了，儘管偶爾還是會讀一讀書，但卻也只能幹看着而已......這麼說好像有點奇怪，應該是眼巴巴地聽着。而且哪怕是獨處時，也是商量團體以及跟大家相關的事情比較多，彷彿真的變成了只是關係比較好的經紀人與偶像一般——

    白雲山對此也是無可奈何，私底下偶有抱怨，但對上女孩平淡的眼神，一切卻又都如冰雪消融般消弭無蹤。

    算了算了，就這樣吧，以前也是這樣過來的，其實也沒什麼難熬的——

    心裏這樣安慰自己，不過常言道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話是這麼說，但終歸還是難免有點小小的失落。

    至於另一位女孩白石麻衣，那晚過後看起來也依舊和平時沒什麼兩樣，白雲山還曾擔心過她是不是真的會選擇保密，但從之後的表現來看，這一想法顯然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連他自己都不禁爲此感到羞愧。

    只是偶爾回想起那個夜晚，女孩和他一起仰着頭望着屋頂遙遙地一角天空樹時的畫面與氛圍，卻又總感覺有什麼事情仍在無知無覺的醞釀當中。自己還對白石有着三個條件沒有兌現呢，未來也不知道她究竟會選擇要自己做些什麼？

    唉，還是有機會去厚着臉皮問問西野吧，不過一想到這個，也不知道自己這頭腦桑的身份還能隱瞞多久？

    紙終究包不住火的啊。

    以上就是四月末所發生的一切了，不算平淡，但也沒有什麼轟轟烈烈的事情發生，日常一天接着一天。

    很快就來到了五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