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一角天空樹

    隨便寫了幾個？

    聽到這話，櫻井玲香只感覺內心的鬱悶再度翻涌，差點噴出一口老血。隨便寫寫還都能恰好經過staff的篩選，這究竟是你有問題，還是負責的staff有問題，又或者是我這個回答的人有問題？

    還能解釋的更隨便一點嗎！

    然而無論咬牙切齒也好，惱羞成怒也罷，到了這個時候，顯然都是多餘的。

    某廢隊已經回來了，今晚本來的重頭大戲廣播也被錯過了，加上時間也快到深夜，自然是到了差不多該告辭的時候了。

    因此又過了半個小時左右，女孩們便紛紛起身，陸陸續續準備離開了。

    住下是不可能住下的，除非一些比較特殊和偶然的情況，大家一般都默契地不會選擇在小屋過夜。儘管這裏爲了以防萬一還是準備了洗漱用品之類的，但一是多多少少有所顧忌，二是畢竟女孩子還是愛乾淨，睡前不泡個澡不舒服，但在小屋泡澡就有些太奇怪了——

    所以儘管某小祖宗星野南與笨蛋瑪雅已經開始困得打哈欠了，但白雲山還是堅持讓其他住在宿舍的女孩們將她們一同帶回去。一到晚上就好似喝了假酒一樣的生田繪梨花倒是依舊精神，而且因爲今晚的遊戲一直遭到某人的重點打擊，還想着一雪前恥。

    不過在白雲山看來，這傢伙更應該是饞今晚剩下來的零食和蛋糕才對，因此無論表現得多麼依依不捨，也還是被他強行趕走了。至於開車送她回去這事，更是想都沒想——

    廢話！他可還依稀記得自己當初發過的誓呢，要是再讓深夜假酒花上了自己的車，以後就得改名叫山雲白了......

    “白雲山再見，晚安~”

    “嗯，晚安~”

    來到玄關前穿好鞋，推開門，女孩們陸陸續續上前告別。某大阪鴿子道別時神色羞腆，看得他內心忍不住苦笑，某北海道女孩臨別時眼神裏的一抹深意，又讓他內心複雜，到了今晚唯一在場的二期生，看樣子跟前輩們關係邁進了一大步的北野日奈子這裏，卻突然提出了一個請求。

    “什麼？讓我幫你想個自我介紹？”

    白雲山有些意外。

    “嗯！”

    北野日奈子用力點頭，隨後才解釋道自己是今晚因爲從玲香前輩聽到了廣播片段時，由麥球聯想到自己身上，才意識到這一點。

    相比起什麼大人的階梯第一層，自己的自我介紹實在是太弱了點，不說阿羞羞阿羞羞什麼的了，就連某蛋黃醬星人的外號來源，什麼來自四次元的蛋黃醬星人也是遠遠不如——

    因此，這個短板必須彌補才行！

    “這樣啊......”

    白雲山聞言倒是沒有拒絕，畢竟對他而言，幫忙想個自我介紹也不是什麼難題，更何況面前這位女孩，他也是老早就有個自我介紹想套用在她身上了。

    於是打了一個響指，湊過去沉吟道：“你看這樣行不行：大家好，我是貝爾·格裏爾斯...啊呸！我是北野日奈子，我要向你展示怎樣才能在地球上某些最危險的偶像團體成爲單推，我必須面對至少長達幾年的挑戰，在那種地方，如果沒有適當的單推技能，你甚至連一天都堅持不了，只能變成一個沒有良心的DD......”

    北野日奈子：“......”

    最後，在女孩滿臉的不明覺厲中，這一套自我介紹暫時成爲了備案，具體到底用不用......北野日奈子還是打算回去之後好好考慮一下。

    因爲她無論怎麼聽，都還是感覺這套自我介紹有點怪怪的，而且那個不小心說漏嘴的名字也讓她頗爲在意——

    白雲山倒是無所謂，揮揮手便與女孩告別，至於他自己則沒那麼快能回去，得要先打掃一陣小屋，等到差不多了再走。

    深川麻衣與高山一実主動提出想要留下幫忙也被他回絕了，這種事只是小事而已，沒必要麻煩其他人幫忙，他也花不了多少時間就能搞定。唯一讓他感到有些頭疼的，反而是廚房裏某炸雞姐妹留下來的黑暗料理，這玩意剛纔雖然開玩笑說可以給某秋元表演鐵頭功，但終究還是沒有搬出來。

    沒有搬出來的原因有幾個，除了難吃與堅硬的特性以外，這玩意還散發着一股難以名狀的惡臭，當初是靠着放在通風口才勉強消除。

    要是真拿出來做懲罰，恐怕秋元真夏還沒撞上去，當時室內的人就得倒上一片了，實在是得不償失——

    白雲山也是費了好一番功夫，裏三層外三層裹了好幾層的塑料袋，才勉強將這邪惡的黑暗料理封印。最後丟進垃圾桶，只希望改天負責清理的工作人員不要好奇打開，不然自己就成了在公共區域投擲危險毒氣彈的罪魁禍首了——

    一番忙前忙後，說起來累，然而實際上倒也沒花上太多時間，不過幾分鐘左右，大致工作便清理完畢了。

    結束，穿鞋，關燈。

    最後再將門關上，來到外面，距離圍牆街道還有一段距離，還沒來得及邁步離開，便聽到身側傳來了白石麻衣的聲音。

    “白雲桑。”

    白雲山意外扭頭，只看見一道人影默默站在那裏，藉着街道模糊的燈光與隱約傳來的獨有香味不難判斷身份。

    “你怎麼還沒回去？”

    “本來是已經回去了的，不過走在半路上，忽然又有些話想跟白雲桑說。”

    適應了夜色之後走近一看，女孩身上自然還是今晚所穿的那一套衣裙，月光灑落，反倒比起在明亮燈光下更顯清冷，顏色也略微單薄。雖然看不清楚臉色五官，不過靜靜一站，氣質美貌也並不比白天時遜色多少。

    聽她這麼說，白雲山輕輕點頭，等着她開口，面前的白石麻衣卻好半天沒吭聲。這時時間已經差不多過了晚上十點，四月的晚上風吹在臉上微涼，周遭一片寂靜，天空飄來一朵烏雲漸漸遮蔽了月色，女孩身形的輪廓便顯得有點朦朧，好似捉摸不定的霧氣——

    她不說話，白雲山也不知道說些什麼，但卻也沒有急着開口的意思，而是陪着她靜靜沉默。

    圍牆外的街道上似乎有個喝醉酒的酒鬼正在路過，嘴裏含糊嘟囔着些不知所謂的醉話。夜色裏偶爾響起兩聲貓叫，也不知道是小屋裏養着的那只頭腦桑，亦或者是別的貓，聲音嫋嫋着漸漸遠去。

    這番寂靜下的氣氛頗爲獨特，說不出是鳥鳴山更幽，還是此時無聲勝有聲，總覺得有什麼情緒正在黑暗中靜靜滋長。

    待到那聲音完全消失，過了好一會兒，白石麻衣才終於開口了：“今晚謝謝你，白雲桑。”

    “謝我做什麼？”

    “謝謝你肯答應我，和大家一起玩了這個遊戲。”

    “啊...這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我也湊巧有點興趣，索性就乾脆加入了。”

    白雲山隨意擺擺手道。

    白石麻衣又沉默了一下，道：“今晚的事情，我一定不會說出去的。”

    事情是哪件事情自然不必多提，白雲山聽着她說話的聲音，看着她昏暗中淡淡的身影，心裏卻忍不住腹誹如果真的不想說出去，這種話說一遍不就可以了嗎？爲什麼還要說第二遍呢？不是反而有種更讓人在意的感覺了嗎——

    便聽見女孩又道：“不過我當時對白雲桑說的那些感受，也都是真的哦。”

    白雲山頓覺尷尬，撓撓臉不好接這個話題，只能沉默以待。

    白石麻衣也沒有在意，反而像是沉浸在自己的內心世界一樣，輕輕一笑，垂眸說道：“馬上就又要開始第六單的拍攝了，這一單我是center，第一次站在這個位置上，雖然高興又激動，但想起平時生駒醬的樣子，肯定會變得特別忙吧？”

    “到了那個時候，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像今天這樣和大家悠閒的聚在一起了——”

    白雲山也不知道她這番話裏，究竟是在感慨未來因爲時間而產生的聚少離多，還是萬一有一天女孩的感情暴露，有可能所帶來的形同陌路。

    也許二者都有，也許只是一時的感慨。

    終究還是有些不忍心看着她這樣低落，安慰說道：“未來肯定有機會再聚的。”

    “是啊。”

    白石麻衣也擡起頭笑笑，昏暗中眼神望着他，道：“畢竟有白雲桑在嘛，只要白雲桑還在，大家肯定都還能聚在一起的。”

    白雲山也笑了起來，忽然聽見她說：“白雲桑，看。”

    看？

    白雲山神色一愣，反應過來後順着她的視線看去，卻什麼都看不見。

    於是輕輕挪動腳步，來到女孩的身側，再度凝神仔細望去。只看見一輪明月高懸夜空好似玉盤，周圍星辰稀疏，下方璀璨宏偉的天空樹，恰好冒出了一絲頂端，光線朦朧如同海市蜃樓，遠遠地倒映進了眼眸中。

    “真好看。”

    白石麻衣小聲讚歎。

    白雲山嗯了一聲，小屋當然是能夠看到天空樹的，不過以往都是到天台上去看的，這樣才能看得清楚也能看到更多全貌。在院子這一角仰望天空樹，對他而言倒還是頭一次的經歷，給他的感受決然不同。

    “我也是剛纔回來，在這裏等着的時候才發現的。”

    耳畔傳來女孩幽幽的聲音，似在天邊，又在眼前：“還好有白雲桑能陪我一起看，才不至於太孤單。”

    白雲山沉默無言，只是聽着。

    “以後，真的還能有機會再像今天這樣嗎？”

    白石麻衣又問。

    這一次，白雲山卻沒辦法像剛纔那樣給出肯定的答案了，只感覺自己的心也好似那隱約露出的一角天空樹一般，朦朧複雜，捉摸不清：“也許吧。”

    “也許......”

    白石麻衣卻緩緩露出了笑容，收回視線看着他，真心實意：“能有也許，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說着，微微鞠躬，轉身，遠去。

    “今晚真的很感謝你，白雲桑。”

    聲音猶在耳畔還未完全消散，女孩的背影已經走出了圍牆，在昏暗燈光下的街道上行走，黑暗中響起一兩聲懶散的貓叫。

    白雲山靜靜凝望着她的背影，一直消失在道路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