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惘然

    一片黑暗中，只有牆壁上來自樓下路燈的微弱光亮，映射在上面，白石麻衣睜着眼睛，眼神裏的光亮卻顯得有些茫然。

    她當然沒有睡着...或者說，當時的確因爲喝的有點多，有些醉意上頭，導致在白雲山懷裏短暫的睡了會兒，但在他找了半天也沒找到鑰匙時就已經醒過來了。

    一醒來就發現某人居然趁自己睡着的時候，把手都伸進自己衣服裏了，女孩當時便大吃了一驚，惱羞成怒下差點就直接掙扎起來給對方一巴掌。不過很快就又察覺出來，某人似乎並沒有自己想的那個猥瑣意思，而是單純的在找什麼東西而已。

    聯繫到現在所在的地方，找的什麼也不言而喻了，於是當下雖然還是羞澀不已，但卻沒有了剛纔的怒氣。

    不過也正是因爲如此，就更加不好意思醒來了。畢竟某個傢伙還在自己身上翻找着鑰匙，要是這個時候醒過來了，雙方無疑都十分尷尬。於是只能繼續裝作醉倒的模樣，強忍着羞意，任由對方繼續找鑰匙。

    至於被佔便宜什麼的...算了算了，就當某人今晚辛苦幫忙的報酬好了，反正他也只是爲了找鑰匙而已，也算不得什麼......

    心裏這樣安慰自己，女孩的心情也好上了許多。

    然而有些出乎白石麻衣預料的是，某個可惡的傢伙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在自己的衣服裏找了半天，居然還沒有發現問題所在。忍到最後她終於忍不下去了，偷偷地將放着鑰匙的皮包轉移到白雲山看得見的地方，這才總算解決了問題——

    只是這樣一來，錯失了最好的醒來時機，後面就更加不好醒過來了。只能硬着頭皮繼續裝作熟睡的樣子，默默觀察着白雲山幫自己脫掉外套和鞋子，倒好牛奶打好電話，以及各種各樣的細心準備，最後坐在沙發上休息。

    說句實話，一直到這裏爲止，白石麻衣內心的情緒已經漸漸從一開始的震驚到羞憤，再到現在的有些說不出來的複雜安心，本以爲今晚差不多也就到這裏應該結束了，卻沒想到突然間從某人嘴裏聽到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也正是白雲山之前小聲嘀咕的那段。

    一想到這件事，黑暗中的女孩臉皮就不由得就開始逐漸發燙了起來，手指都不禁輕輕放上去，以期望降低溫度。

    那句話的意思顯然清晰無比，白石麻衣當然也不會不明白，也正是因爲如此，越想便越羞人得無地自容——

    自己上次喝醉的時候居然親了他！

    說不出心中到底是種什麼樣的心情，也許羞澀，也許惱怒，也許還有着一絲連她自己都很難察覺到的雀躍，總之越想臉頰上的溫度就越灼熱，臉色紅的彷彿都能冒出蒸汽，白石麻衣簡直恨不得立即找條地縫鑽進去！

    尤其是想到某人知道這件事，卻偏偏一直藏着掖着沒有坦白告訴自己，這麼一來，這些天不就一直都在看自己的笑話嘛......

    ‘真是可惡的傢伙！’

    對着身上蓋着的毛毯一陣無能狂怒，發泄了好一會兒之後，白石麻衣長吁了口氣，感覺心情也輕鬆多了。只是酒醉的後遺症卻在緩緩涌上，接着室內微弱的光亮一瞥，便看見了離自己最近的茶几上準備好的牛奶。

    算他還有點良心......

    白石麻衣瓊鼻輕輕哼了一聲，起身掀開毛毯從沙發上坐起，拿起了那杯牛奶，一口氣仰頭咕嚕咕嚕喝了一半後，眼神卻漸漸變得惘然了起來。

    某個傢伙雖然已經離去了，但這裏顯然還存在着不少存在過的痕跡。

    白天幫忙搬家時留下的動靜就不說了，就算是現在，沙發上的毛毯，還有自己現在拿着的半杯牛奶，也都是某人的功勞。

    嗅着上面殘留的淡淡氣味，就好像某人依舊還在這裏一樣。

    ‘儘管一直都不太願意承認，但不得不說，就連自己，都好像不知不覺有點依賴起了對方啊......’

    白石麻衣耳根漸漸泛起粉色，心臟柔軟如棉花的地方彷彿被什麼東西輕輕觸碰，眼神也愈加柔和，但很快腦海中閃過了一些事情，臉色又緩緩變得蒼白起來。

    “娜娜敏......”

    女孩喃喃自語，陡然間一個激靈，回過神來，手上握着的杯子都好像一瞬間變得灼熱難當，趕忙慌慌張張放在茶几上，黑暗中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然而還不等她鬆口氣，黑暗中，門口門鎖卻又忽然間發出了轉動的聲音。隨即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一聲輕響，大門被重新打開，啪嗒一聲，房間內的燈光也瞬間亮了起來。

    “啊！”

    女孩被嚇了一大跳，下意識驚慌失措的縮成一團，扭頭看去，卻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白雲桑？！”

    白石麻衣瞪大了眼睛：“你怎麼回來了...不對！你怎麼能進來的？”

    這一聲尖叫也把白雲山嚇了一大跳，定睛一看發現是女孩後這才鬆了口氣，揚了揚手中的鑰匙，解釋道：“我剛纔走的有點急，開車回去的半路上才發現自己居然連鑰匙都沒放下就走了，所以特意回來還鑰匙的——”

    說着，語氣一頓：“啊咧，你剛纔不是還醉的挺嚴重的嗎？怎麼這麼快就醒了？”

    “我...我喝了你準備的牛奶啊——”

    白石麻衣一時語塞，心虛之下支支吾吾，急中生智下又想到了個巧妙的理由：“其實我也是剛剛醒過來，被你嚇了一跳，瞬間就清醒了。”

    “是嗎。”

    白雲山點點頭，也清楚以對方那膽子，自己剛纔這一登場是被嚇了一跳才對。不說某蛋黃醬星人，隨便換個正常的女孩...甚至是男孩子，晚上一個人在家的時候黑暗中門突然被別人打開了，也都會被嚇個半死不活吧——

    “好了，你沒什麼事就好，喝完了牛奶就去洗漱休息吧，我把鑰匙放這就回去了——”

    白雲山見狀，也沒什麼好說的，趕緊把鑰匙放下，隨後便準備離開。

    緊接着卻聽見女孩在背後喊道：“等等！”

    白雲山回頭奇怪道：“怎麼了嗎？”

    “呃...沒，沒有——”

    白石麻衣話說出口自己卻又立刻後悔了，迎着對方的視線下意識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很快重便新鎮定下來，深吸了一口氣，小聲道：“我，我只是想問問，我身上的外套和鞋子是你幫忙脫掉的嗎......”

    “啊，是我沒錯——”

    白雲山摸着下巴點點頭，隨即注意到對方詭異的眼神，立即身軀一震，擺手解釋道：“不要誤會，我只是擔心你這樣睡着不舒服，有可能會勒出什麼毛病，所以才這樣做的！”

    白石麻衣微微點頭，看不出是相信了這個解釋還是別的什麼想法，只是冷不丁的問了一句：“沒有趁我睡着佔我便宜嗎？”

    “當然沒有！”

    白雲山臉色一急，脫口而出。

    “那...我有沒有喝醉了之後，佔你便宜？”

    女孩臉色微微一紅，移開視線小聲道。

    “什麼意思？”

    白雲山一愣，一時間聽不出來這話到底什麼意思。難道說是指上次喝醉的事情？可是剛纔她明明說自己也才剛剛醒，沒理由能知道上次發生了什麼啊？

    只看見女孩繼續紅着臉，小聲斷斷續續補充道：“就比如...喝醉了之後，突然...突然親了你之類的事情......”

    “啊？啊...啊哈哈哈哈~”

    白雲山臉色瞬間僵硬，好半天後才回過神來，一邊撓頭一邊哈哈乾笑，也不知道說些什麼，胡亂找了個理由，趕忙便扭頭倉皇逃去。

    當然沒忘記順便把門關上。

    “噗——”

    看着某人狼狽逃走的模樣，白石麻衣這才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心情看上去放鬆了許多。

    只是笑着笑着，笑容卻不禁漸漸收斂，直到恢復平靜。

    女孩幽幽的望着某人倉皇離去的方向，空氣中瀰漫着安靜，也瀰漫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惘然。

    隱約能聽見喃喃自語些什麼。

    “真的，要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