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吐露

    回頭一看，不遠處正好有個披着大衣的青年男子走了過來。

    兩個混混模樣的傢伙眉頭一皺，此刻被人管閒事，臉色都有些不爽，互相瞅了眼對方的眼色，顯然已經有了主意。

    但還沒等他們說些什麼，那人便徑直走過來，動作自然地雙手搭上了他們的肩膀，態度和藹可親，微微一笑道：“我是這位小姐的朋友，兩位先生，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借一步？”

    說着，歪了歪頭，示意了旁邊一個較爲僻靜幽暗的角落。

    兩人自然是求之不得，看他這副模樣，只當他是看自己這邊人多，一見面就服軟了，心底頓時鬆了口氣。

    隨即眼底閃過了一絲鄙夷，還以爲是什麼樣的救星呢，原來就這種膽小如鼠的貨色？忍不住暗自冷笑，倒是想要看看這個急匆匆趕過來的傢伙想要做些什麼。

    畢竟總不可能想動手吧？自己這邊可是兩個人，而他只有一個，而且常年混跡街頭，這方面經驗可比面前這個一看就沒怎麼跟人動過手的傢伙豐富多了——

    他們才不信對方能有這膽子。

    至於這人，當然不會是別人，正是急匆匆從小屋趕來的白雲山。

    扭頭給了女孩一個安心的眼神，白雲山也懶得跟他們繼續多說些什麼，直接便帶着兩人來到了角落裏。

    “就在這裏說吧。”

    三人腳步一頓，但還沒等兩人得意開口，白雲山的兩隻手便從肩膀冷不丁按住了他們的腦袋，力道之大就連他們反應過來慌張按住都擋不住，狠狠地便撞在了一起。直撞得他們眼前一黑，隨即便感覺一股鑽心劇痛，鼻孔嘴角溢出了一股熱流。

    “哦——”

    但還沒等痛呼慘叫出來，又是一人一腳飛速補上了腹部，這一下彷彿把他們肺部的空氣都給踹的乾乾淨淨，張大了嘴巴連叫都叫不出來，臉色一陣充血通紅，只能像條蟲子樣弓着身子躺在地上扭來扭去，疼得連口水都流了一地。

    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幾乎就是眨眼間完成，連喝口水的功夫都不到。

    完成了這一系列動作後，白雲山卻連口氣都沒喘，淡定的從兜裏掏出了一些零錢，零零散散扔在他們身上，隨後語氣平淡的補充道：“這些就當做是醫藥費了，如果你們覺得不夠的話，我還可以再打一頓，明白了？”

    說完，瞥了一眼他們猶在驚恐的眼神，無聲地咧了咧嘴，沒有再說些什麼，揚長而去。

    “走了。”

    拽着似乎還有些沒回過神來，仍在發呆的女孩轉身離開。

    ......

    ......

    四月的溫度已經來到了春天，夜間儘管稍微有所降低，但也只是清涼而不至於寒冷，空氣相較室內也要清爽很多。

    然而春風吹過，掀起衣角，氣氛卻還顯得有點沉默。

    兩人走在街道上，過了好一陣子後，白雲山才主動開口挑起話題，打破了寂靜的空氣，半開玩笑道：“還好我剛纔沒喝酒，能直接開車趕過來，要不然還得要坐計程車，那就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

    發現女孩還是沒說話，於是轉頭安慰道：“怎麼了？還在害怕嗎？已經沒事了——”

    “白雲桑，你...你不怪我嗎？”

    白石麻衣不敢看他的眼睛，微微低着頭，盯着腳尖小聲說着。

    “怪你什麼？”

    白雲山一愣，隨後反應了過來，撓了撓頭笑道：“哦~你是說你原本說身體不舒服，想要休息，結果現在卻一個人出現在了這裏這件事嗎？好吧，一開始知道你居然騙了我，的確有點不開心，不過後來就想通了。”

    “爲什麼？”

    女孩好奇看向他。

    “你們都是在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有自己的祕密和想要有私人相處的空間時間都是可以理解的，我雖然是你們的經紀人，可也沒有權利去剝奪你們這方面需求——”

    白雲山微微擡起頭，看向夜空，悠悠回答：“畢竟你們先是人，是十幾二十歲的女孩子，然後才是偶像，我要是因爲這個都要怪你的話，那也太小肚雞腸了。”

    白石麻衣怔怔的看了他一會兒，知道他這番話顯然是說給自己聽的，爲的就是讓自己安心，不要爲此感到什麼內疚或者抱歉之類的想法，心底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但越是瞭解他的想法，女孩的心情就越是複雜，最後還是忍不住默默嘆了口氣，小聲道。

    “對不起，麻煩你特意跑這一趟。”

    “這有什麼麻煩的？哪怕不算工作上的身份，我們也算朋友了對吧？朋友有麻煩找我幫忙，我又怎麼能袖手旁觀呢？”

    白雲山咧了咧嘴角笑道。

    朋友嗎......

    白石麻衣心底默唸着這個詞語，輕輕咬着嘴脣，袖子裏的手指不自覺用力揪住了衣袖，心情五味雜陳。

    就在這時白雲山補充道：“況且你還長得這麼漂亮，哪怕我們完全不認識，只是路過而已，也都理所應當上去幫幫忙的——”

    白石麻衣瞬間臉色一紅，明明這樣的誇讚握手會上現實生活裏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對她說過，但此刻卻頭一次令她感到了別樣的雀躍，隱隱有些羞澀。

    隨後卻又忍不住想起某人平時的各種玩笑，默默哼了一聲，心想你要是平時也對我是這種態度，我說不定就真信了......

    心情不禁有些幽怨。

    這時也走到了白雲山之前停車的位置了，有了之前的經歷，白雲山當然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回去了。於是讓她上車，自己送她回去。

    然而車門關上沒多久，卻又吸了吸鼻子，突然間發現了什麼。

    “咦？你怎麼喝了這麼多？”

    白雲山有些意外，他原本以爲女孩只是湊巧在那裏碰到了些麻煩，所以才打電話請自己過來幫忙而已。但此刻坐在車裏，封閉空間外加靠的比較近，聞到對方身上的酒味，立刻就發現自己似乎想錯了。

    這身上的味道，可不像是一杯兩杯就能喝的出來的啊——

    “關，關你什麼事......”

    白石麻衣心中一突，不過有了剛纔的對話，她的心情也隨之放鬆了很多，從之前的緊張忐忑裏恢復到了平時的狀態。

    因此面對某人的發問，心中雖然有點緊張，語氣卻還是故作鎮定的頂了回去。

    “是，當然不關我的事，反正你也已經成年了。”

    白雲山無奈的搖搖頭，只是提醒道：“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喝這麼多，第二天起來可是很有可能會頭痛的，特別難受——”

    “難受也是我自找的。”

    白石麻衣看着窗外的景色，神色漸漸變得復雜，語氣飽含深意。

    白雲山自然聽不出來，只是經由這個想到了方纔的場景，明白了些什麼，忍不住苦笑：“我說你今天晚上怎麼突然碰到了麻煩呢，一個人出去喝酒，還喝得這麼多，這不是明擺着告訴別人我心情不好，想要發泄嗎？偏偏你還長得這麼漂亮，哪怕帶着口罩也一樣，有搭訕的也算是正常了——”

    “我就算心情再不好，也不會跟那些傢伙一起喝酒。”

    女孩哼了聲，收回了看向窗外的視線。

    “是是是，這我當然知道，你願意我還不願意呢——”

    白雲山連連點頭。

    白石麻衣卻神色一愣，下意識有些愕然的看向了他：“你，你什麼意思......”

    “怎麼了？你好歹也是我手底下的小偶像，乃木阪46的成員之一，別說那種人渣貨色了，就算是業內的大監督大人物，你們不願意...不，就算你們願意，我也不會讓你們去做這種事的，沒問題吧？”

    白雲山目視前方，反問道。

    “啊...是，是啊。”

    白石麻衣這才明白過來，是自己誤會了他剛纔那句話，臉皮微微發燙，隨後忍不住在心底默默對某人啐了口，怎麼淨說些容易讓人誤解的話呢！

    “不過話說回來，還是第一次見你一個人能喝這麼多呢？心情不好也不至於這樣吧？怎麼像失戀了一樣？”

    “什麼失戀了？你可別亂說！”

    白石麻衣臉色一變，大聲反駁，方纔的微紅立即變得一片煞白，身體都不自覺地緊張了起來。

    好在白雲山這時在認真開車，倒是沒注意到女孩臉色的細微變化，只是有些意外對方這反應似乎有點大了，自己不就是隨便開了個玩笑嘛，至於嗎......

    但還是老老實實道歉：“好好好，對不起，我的錯我的錯，我專心開車，我閉嘴——”

    說完，真的閉上了嘴巴。

    白石麻衣話說出口同樣有些後悔，不過看見對方已經真的閉嘴了，也沒有勇氣再開口提起剛纔的話題，畢竟白雲山的那一句無心的話，可真正戳到了她內心深處的糾結。

    只能心情複雜的沉默不語。

    車子就這樣一路沉默着繼續行駛，空氣隱隱有點壓抑，一直到了白天搬家時的公寓樓下，才終於停了下來。

    到達目的地，白石麻衣從車上走下。

    “那就這樣吧，你早點休息，喝了酒喝點熱牛奶緩和一下，有什麼問題再打電話給我或者其他人都行，拜拜。”

    白雲山當然不止於爲剛纔的事情耿耿於懷，拉下車窗，對她揮手作別。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女孩站在原地輕輕揮手後，臉色忽然有點遲疑，似乎想說些什麼。

    緊接着沉吟過後，才微微偏頭看向地面，無意識摩挲着纖細白嫩的指節，咬着嘴脣小聲道：“等等，白雲桑，你...你能不能送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