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長夜漫漫

    橋本奈奈未怔怔的看着他，白雲山也認真的注視着她的眼神，毫不動搖。

    這種眼神她見過很多次，那種溫柔中糅合着堅定的情感也曾許多次將她打動，只不過她沒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會以這種方式再次見到這種眼神。

    她頓時讀懂了他的意思。

    橋本奈奈未無聲的笑了，眼淚卻在這時滑落了下來。

    在接受他的告白之前，她便一直在掙扎，在彷徨，因爲她明白這樣一份愛究竟意味着什麼，也明白以自己的身份想要獲得這份愛是多麼的奢侈，美好的就像是一個夢。

    她向來是不會在清醒時做夢的，也自信自己能夠做到。但當她一次次接近這份愛時，卻還是忽略了感情本身所帶來的美好足以改變一個人，美好到即使知道是夢，她也第一次心甘情願的不願意醒來。

    於是最終她決定在自己終於接受了他告白的這個夜晚，將自己最美好的東西獻給他，因爲她始終覺得自己沒有什麼能配得上對方給予她的愛。所以儘管恐懼，儘管害怕，害怕到眼淚都不由自主的流淌了下來，但她卻依然決定這麼去做，緊閉的嘴脣一言不發，只是不想讓他遲疑。

    可直到現在她才發現，根本就沒有什麼配不配的上，因爲白雲山對她的愛，從來都未曾設想過回報。相比起這些，他更在意的反而是她的感受，她的一舉一動，一句話，一個笑容，都比上面這些來的更爲重要。

    因爲他不想要她勉強自己。

    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的理由，卻根本毋庸置疑，因爲他一直以來也都是這麼去做的。

    她這時才發現，白雲山的溫柔就彷彿空氣一樣，一直都縈繞在他的身邊——

    從未離開過。

    “只是這樣的我，又有什麼值得這樣的你爲我付出呢......”

    橋本奈奈未蜷縮在他的懷裏，小聲呢喃。

    白雲山自然是聽見了這句話，眼底的憐惜更多了幾分，正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但卻又一次被女孩不管不顧的仰頭堵住了嘴脣。

    甜膩柔軟，如同果凍般的香甜觸感一如既往。

    只不過這一次的吻，綿長而溫馨，並沒有絲毫情慾。

    良久之後，白雲山不禁摸了摸嘴脣，苦笑道：“算上前面的幾次，這已經是第四次了，可爲什麼每次都是你主動的呢——”

    橋本奈奈未卻並沒有說話，只是定定的凝望着他，眼神裏浸透着濃郁的情愫，一言不發。

    白雲山也被她的眼神所感染了，微微一笑，沒有再說話，只是輕輕地將她攬入懷中。

    橋本奈奈未的身材高挑，平日裏的氣質也是清冷絕倫，加上因爲家境與經歷所磨礪出來的性格，更是讓人乍看之下覺得有些難以接近。而就算接近了，也依然覺得她性格成熟冷靜，做起事來井井有條，幾乎看不見什麼軟弱的一面。

    然而此時當少女卸下了所有的防備，蜷縮在白雲山的懷裏時他才發現，其實她也跟其他所有同樣年紀的女孩並沒有什麼差別。

    一樣的柔弱，一樣的害羞，一樣的需要依靠。

    只是她的內心比起其他的女孩，更早的便圍上了一層厚重的鐵甲，這是她的經歷所鑄就的。失去了這層鐵甲，她便無法在這世道中立足，而維持着這層鐵甲，她便無法去真正接納一個人走進她的內心。

    好在白雲山出現了。

    他融化了這層隔絕內外的鐵甲，但並不止於此，而是用自己的臂膀將其環繞了起來，保護在了裏面。使得她即使失去了賴以爲生的防備，卻依然能夠如往常一樣生活下去，甚至由於卸下了沉重的重量，反而更加輕鬆。

    房間內的氣氛平淡溫馨。

    暖黃色的燈光依舊籠罩在房間內，外界風雪呼嘯的聲音仍在繼續，但卻隔着牆壁，一絲一毫也沒能鑽進來。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依偎在一起，都在安靜的感受着對方的體溫，享受着這溫馨氛圍所帶來的寧靜與美好。

    只是隨着時間一點點的流逝，白雲山卻有些堅持不住了，不僅是因爲他們兩個此時的身體緊緊地相擁在一起，白嫩細滑的觸感伴隨着對方某個部位驚人的柔軟，好不容易壓制下去的燥熱似乎又有了死灰復燃的跡象。

    更重要的是，在此之前他已經一口氣喝了不知道多少酒，剛纔腦海中一番意志力的掙扎，早已令其心力交瘁。待到最後安慰完了橋本奈奈未後總算放鬆了下來，而這時，酒精也開始發揮起了作用，使得他的大腦昏昏沉沉，醉意也涌上了心頭。

    前面也提到過，這個傢伙喝醉了之後反應就是睡覺，因此到了這個時候，沒過多久，他便頂不住睏意，沒過多久便沉沉地睡去了。

    一直默默蜷縮在他懷裏的橋本奈奈未自然也是察覺到了。

    但她也沒有自作主張的將其搖醒，而是嘴角噙着一縷微笑，輕輕地翻了個身，藉機近距離凝望着他的睡顏。

    白雲山的睡顏並沒有什麼傾國傾城的吸引力，甚至很難稱得上有多好看，但橋本奈奈未卻看得很認真。

    她一點點地凝視着他額頭，他的耳朵，他的眉毛，他的眼睛，鼻樑，嘴脣......看着他睡着之後時不時囁嚅的嘴角，聽着他緩慢悠揚的呼吸聲，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氣味......明明只是很普通很簡單的舉動，但她卻做得十分認真，望着熟睡中的白雲山，眼神裏始終閃爍着溫柔的色彩。

    不僅如此，她還一邊輕輕地伸出手，指尖輕柔地撫摸在他的臉頰上，感受着這上面的溫度，彷彿是要用盡所有的力氣，將這張臉牢牢的印在腦海裏，永遠都不要忘記。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滴的流淌着。

    一直到新年的鐘聲悠悠傳來，她才終於停止了自己的動作，嘴角一直噙着的笑意漸漸消失，隨後默默起身，安靜的重新穿好衣服。

    站起身來長吁了一口氣，橋本奈奈未一步步走到房間的門口，卻突然停住腳步，回頭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仍在熟睡的某人，久久不語。

    隨後抿了抿嘴角，一言不發的來到了被爐的桌前坐下。

    牆壁上的時鐘滴答滴答緩慢移動着，外界的風雪似乎有正在減弱的趨勢，只有小屋內還是一片寂靜。

    橋本奈奈未坐直了身軀，伴着周圍暖和的燈光，開始寫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