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談話

    片場外有一片空地，旁邊是供人行走的人行道，道路兩旁雜草叢生，但好在沒有過多的侵入到走道上，一小片的碎石子靜靜地躺在地面上的坑窪裏，隨着附近電車經過時發出的聲音微微震動。

    兩人沿着道路緩慢行走，說話聲好像都會隨時消融在呼嘯着的北風中。

    橋本奈奈未靜靜眺望着不遠處的建築物，片場裏的畫面似乎還歷歷在目，輕聲開口說道：“白雲桑這幾天應該都還算順利吧？”

    “順利？你是指拍戲嗎。”

    白雲山想了想最近的經歷，點點頭道：“如果只是指這方面的話，倒還的確算是順利。”

    不，不應該說是順利，而是亮眼才對。

    準確來說，是超出了許多人的意料，達成了很多令人驚豔的效果，以至於僅僅只花了幾天的時間，不僅那些曾經徘徊着的質疑聲消失了，就連目光都由陌生轉變爲了尊敬。

    這真的很了不起。

    想着一路上聽來看見的消息，橋本奈奈未都忍不住在心底冒出了這樣的想法，旋即又涌上了一股驕傲與欣慰，但最後卻都化爲了淡淡的慨然。

    “我都聽說過了，真的很厲害呢，以前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白雲桑你就連演技都這麼好，能夠得到那麼多人的讚揚與認同，甚至還包括大友桑這樣的監督——”

    “還好吧。”

    白雲山卻突然間想起了自己曾經看過的資料，想着眼前女孩未來的綽號月九女優，臉上便露出了笑容，說道：“怎麼，你也對演戲有想法嗎？需不需要我幫忙，如果只是出演電視劇的話，我想過段時間應該就有機會了。”

    “我？”

    沒能想到這個問題的橋本奈奈未有些驚愕的指了指自己，旋即平靜下來，倒是看不出開心還是討厭，只是想了想後搖了搖頭，說道：“還是算了吧，目前來說，感覺一切都還太早了。乃木阪到現在可還沒有一個成員有單獨接過電視劇的資源吧？”

    是這樣沒錯。

    在某人年初加入之前，倒還有個和AKB48渡邊麻友合作的《欺詐偶像》，在這裏面乃木阪成員們倒是也有出演，雖然篇幅不多。但這畢竟是宣傳預熱的性質，所扮演的也都是本色演出，與單獨在某部電視劇裏出演某個角色可不一樣。

    別的不說，隨之帶來的意見與爭議肯定也會有的，雖然白雲山並不在意這些細枝末節。

    察覺到女孩似乎對這方面的話題隱約有些不想談論，白雲山於是便想了想，轉換了另一個時間上更爲接近的話題。

    “祈願怎麼樣，聽說很辛苦的樣子，連生田她們都感冒了，你身體更不好，沒什麼大礙吧？”

    橋本奈奈未輕輕搖頭，路上的雜草稍微有些茂盛了，被風一吹有幾縷擦着她的腳踝而過，感覺癢癢的，但是心情卻很平靜：“我的話是火組，和米娜米，小実還有玲香她們一起去參加渡火儀式了，雖說是赤着腳在炭火上走，但其實也沒有那麼危險，除了走的時候被稍微燙到之外，感覺還算輕鬆——”

    白雲山隨意的踢開一顆礙眼的石子，聽見這話不由得挑了挑眉毛，笑道：“聽你這話怎麼一點也不覺得輕鬆，反而感覺更可怕了？”

    “放心吧，真的沒事。”

    橋本奈奈未看向他認真說道：“我的身體雖然對有些東西容易過敏，但還不至於差到那種程度。而且白雲桑你不是早就幫我把腰傷也治好了嗎？比起那個，這一次的祈願活動倒還真不至於會有多辛苦。”

    “那就好。”

    白雲山點點頭，視線則看向了不遠處工地裏的腳手架，咚咚咚的噪音聽着反而有些節奏感，像是啄木鳥的聲音，彷彿不經意地說道：“我還以爲你是在祈願的時候不小心出了什麼意外，所以才這樣猶豫不決的樣子——”

    鞋底摩擦着地面所發出的沙沙聲驟然一頓。

    橋本奈奈未臉色一怔，接着微微低頭，小聲道：“你原來已經看出來了。”

    “是啊，早看出來了。”

    白雲山將視線收回，看着身邊這張看似清冷實則溫柔的臉龐，平淡道：“早在我今天第一眼看見你，我就感覺到你應該也有什麼話想要對我說了，但我不知道你在猶豫什麼，所以才會想請你和我出來一起走一走。”

    末了，又補充了一句：“能說說看嗎？”

    橋本奈奈未低着頭默然不語，鞋底有一株小草倔強的從縫隙中鑽了出來，即使寒風凜冽也沒有倒下。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那些想法與東西，終究都只是她突然間的感受而已，如同浮光掠影，很多事情連她自己都不明白，問出來，也只是憑白給人添麻煩罷了。

    有些時候，讓人感到煩惱的往往都不是事件，而是自己本身。她知道對方當然沒有錯，只是明白的東西越多，越是理想的去看待去思考，她就越覺得自己彷彿身處在一輛向着錯誤方向的馬車上，無論是繼續呆在上面還是毅然的跳下車，都是一個錯誤。

    更何況——

    想到這裏，女孩輕輕抿了抿嘴脣，理了理被風吹得有些散亂的短髮，好像心情也能因此變得如同頭髮一般平靜，看向他說道：“我只是覺得......白雲桑真是了不起呢。”

    “了不起？”

    “是啊，從一開始認識白雲桑你到現在，明明已經不知道有多少次發出過這種感慨了，但每次卻都能讓我覺得吃驚。”

    橋本奈奈未臉色複雜：“感覺就像無所不能。”

    這句話真心實意。

    尤其是加上了今天的所見所聞，更是讓她的腦袋裏都忍不住跑出了一個想法，那就是如果白雲山真的去當一個演員而不是經紀人的話，會不會現在早就已經有了令常人豔羨不已的成就？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也許吧，很有可能吧，但那樣的話——

    女孩輕輕咬了下嘴脣。

    白雲山卻擺擺手，毫不在意道：“那倒不至於，至少...至少你讓我把秋元的腦袋變小一點，這我就做不到。”

    橋本奈奈未回過神來，忍俊不禁，撲哧一笑。

    白雲山瞥了她一眼，同樣眼角含笑，臉色古怪的又補充了一句：“放在你身上也一樣——”

    橋本奈奈未愣了一下，隨即才反應過來對方剛纔看的是哪裏，瞬間臉色微紅，似怒還羞地瞪了他一眼，接着便一言不發的向着前方走去。

    只餘下了被風吹過的淡淡少女馨香。

    “喂，娜娜敏，我開玩笑的，別生氣啊——”

    白雲山趕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