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落葉紛飛

    結束了在宿舍的歡送會後，一行人便按照原定的計劃，一路送着巖瀨佑美子到達車站。

    不過當然不可能是全員一起結伴而行的，不同於今年年初時的情況，如今這樣做的話着實有些招搖了點。只是分批次的，每一批幾人幾人的在車站與女孩告別。

    離別的氛圍雖然憂傷，但有着此前遊戲的作爲鋪墊，沖淡了不少感傷，倒還算能夠接受，不至於會像第一次那樣哭出來。

    一位位成員輪流上前，送別的禮物在前幾天錄製節目時便已經私底下送過了，今天倒不用再送一次，因此只是說些話而已。

    偶爾也有例如某蛋黃醬星人這種上前擁抱的，但當某小隊長也被氣氛感染，紅着眼圈想要上前擁抱時，卻被衆人趕忙攔了下來。

    廢話，你難道沒看到，旁邊的若月臉都漸漸黑了嗎......

    輪到白雲山時，自然又是一番感慨告別，感慨過後，看着在場的所有人，巖瀨佑美子臉色一陣複雜，突然道：“話說，白雲桑......不，應該是大家才對，我突然間有了一個想法，也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白雲山好奇道：“什麼想法？”

    然而有些意外的是，這位成員中的大姐頭，給人的印象向來都是灑脫豪邁的巖瀨佑美子，此時反倒有些扭捏了起來，不好意思的說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很厲害的想法，只是突然間想到而已，想想還覺得有些幼稚......還是不說好了。”

    衆人趕忙勸道：“說呀說呀。”

    “那我就說了。”

    巖瀨佑美子扭捏的笑了笑，道：“我想......我們之後要不要挑個時間再聚一聚？”

    “聚一聚？”

    “是啊，不是那種簡單的幾個人聚一聚，而是全員都必須到場，所有人都在一起，無論如何都要來的那種！地點嘛......就選在白雲桑那裏吧，小屋我就覺得挺不錯的——”

    “什麼時候呢？”

    衆人趕忙追問。

    “時間的話......就十年吧，十年之後，我們所有人就都聚在一起，就在小屋裏，大家說怎麼樣？”

    巖瀨佑美子期待的說道。

    “十年？”

    衆人面面相覷，緊接着卻都笑了起來，十年之後再全員到齊聚一次，的確如女孩所說的一樣，想想還有些幼稚，但這種感覺......卻一點都不賴呢。

    “好啊！”

    生田繪梨花永遠都是第一個答應的，活潑的蹦蹦跳跳，興奮地說道：“十年之後我們就在小屋裏聚一次吧！全員都在場，想想就很熱鬧！”

    “是啊是啊，我感覺也不錯！”

    白石麻衣也是趕忙點頭，緊接着便看向了旁邊的女孩：“娜娜敏你呢？”

    橋本奈奈未冷靜思索了一下：“十年啊......十年後我都已經差不多三十歲了吧，真不敢想象那個時候的我會是什麼樣子了呢——”

    “不過聚一聚還是沒關係的。”

    其他人也都是七嘴八舌的答應了下來。

    小飛鳥則調皮的笑道：“不過十年後的話，佑美姐都已經三十多了吧，啊咧？已經是名副其實的大媽了啊~”

    另一位莫名躺槍的聖母無奈的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女孩的臉頰，一邊鼓着臉頰一邊眯着眼睛道：“十年之後阿蘇卡也二十多歲了，已經是個大人了，要是我們都結婚了，就天天讓你當伴娘，累死你——”

    被捏得臉頰變來變去的女孩只能含糊發出求救：“不好啦！聖母生氣了——”

    衆人一陣大笑。

    “那你呢？白雲桑？”

    說着，衆人不禁看向了某人。

    白雲山聳了聳肩，臉色古怪道：“你們都已經把我的地方提前十年給佔下來了，我還能怎麼辦？當然也只有一起參加了。”

    衆人都是一陣歡呼，巖瀨佑美子也開心的用力點頭，長吁了口氣，彷彿放下了什麼重擔，笑容滿面的感慨道：“那就這樣了！爲了十年之後那場約好了的聚會，大家可都一定要好好活着，開開心心，好好過好自己的每一天啊！”

    “嗯！”

    “那麼大家......”

    巖瀨佑美子笑着用力的揮了揮手：“我們十年之後再見！”

    “さよなら！”

    “さよなら！！！”

    ......

    ......

    有關於乃木阪46第一位畢業成員的送別就此落下了帷幕。

    送別了巖瀨佑美子之後，今天還有工作的成員自然便去忙碌了，剩下的小偶像們也各自散去，或三三兩兩同行回宿舍，或是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去了。

    白雲山和橋本奈奈未結伴而行。

    “佑美姐...就這樣畢業了啊。”

    一路沉默着行走，剛剛經歷那種離別的氛圍，又哭又笑，兩人的心情都頗有些複雜，似乎不知道說些什麼，最終還是女孩率先開口，打破了這古怪的氣氛：“剛纔才突然想到，原來秋天，除了是食慾之秋，藝術之秋之外，還是離別之秋呢——”

    白雲山點了點頭：“這畢竟是她的選擇。”

    對於成員們的選擇，白雲山會干涉，會提出意見，會表達自己的看法與對她們分析利益得失，但他從來都不會去做的一件事，那就是改變成員們已經決定好的選擇。

    因爲這是尊重。

    尊重每一位成員的選擇，這即是他的底線，也是他對自己的要求。

    “只是白雲桑其實很想要佑美姐留下來的對吧？”

    橋本奈奈未歪着腦袋看向他說道。

    “是啊。”

    白雲山倒也沒有否認，坦誠道：“其實何止是巖瀨，你們之間的每一個人，我都希望能夠全都一直留下來呢。”

    橋本奈奈未失笑道：“哪有這種事？沒有人能當一輩子的偶像，所有人遲早都會離開的不是嗎？這種東西，白雲桑你應該比我們更清楚才對吧？”

    “是啊，不過就是清楚，所以才會有此奢望，不是嗎？”

    白雲山感慨着說道。

    就如同正是因爲夢想遙不可及，所以才會去追逐夢想一樣，有些事情正是因爲知道得太過於清楚了，才會去奢望那些看似根本不可能會發生的情況。就彷彿溺水者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因爲只有這樣，才能緩解對於世事的無力。

    這件事也是如此。

    深有同感的橋本奈奈未，只能沉默的點了點頭。

    “好了，不說這個了。”

    看得出來氣氛似乎又要被自己帶偏，變回之前那樣古怪了，白雲山趕忙笑着說道：“娜娜敏，你還記得我之前對你說過的那個約定嗎？”

    橋本奈奈未一怔：“什麼約定？”

    白雲山頓時滿臉無奈，嘆了口氣，苦笑道：“就是在秋元搬進宿舍的那一天，我說過的約定——”

    “之前在萬聖節那天，其實就想對你說來着，不過剛好被阿蘇卡那小家夥打斷了，一直沒什麼機會提出來，直到今天才忽然又想到了——”

    眼見女孩似乎還是有點茫然，白雲山建議道。

    “我們去看看吧。”

    ......

    ......

    這裏是一處公園。

    公園的背處環山，高度卻並沒有很高，只是略有些斜度的山坡而已。側面有着一片人工湖，臨近岸邊的水面上排滿了一艘艘的小船，而在兩者之間，一條林間小路蜿蜒着穿梭而過。

    小路的兩側種滿了楓樹，此時已是深秋，樹葉早已從金黃變爲了赤紅，隨着風打着旋一片片的從樹梢上掉落下來，宛若一層厚厚的地毯般鋪滿了整個地面。夕陽的光線照射進來，更好似將這一片厚實的地毯點燃，散發着火焰的溫度。

    目光所及之處，火紅的一片自下而上，早已連接上了天空，與西方遙遠天際的火燒雲融爲一體，彷彿有億萬噸重的雲彩隨時都要隨之垂落。但這火焰燃燒起來，卻是一片清涼，並沒有絲毫炎熱。

    不遠處，公園裏孩子們的嬉笑聲彷彿隔得很遠很遠，唯有林間時不時響起的鳥獸聲，與走在石板路上所發出的清脆響動迴盪耳畔。

    整個世界彷彿都陷入了深秋遲暮的孤寂之中。

    站在林間小路上望着眼前的這一幕，橋本奈奈未震撼的久久不能言語。

    “怎麼樣，好看嗎？”

    白雲山微笑着扭頭看向她。

    “嗯。”

    橋本奈奈未只能輕輕點頭。

    “我也覺得很好看，自從發現了這個地方之後，每年秋天，我都會過來看一看的。”

    白雲山收回視線，同樣順着蜿蜒的小路一直看向山坡深處，目光掃過如地毯般厚重的楓葉，眼睛鎖定在了西方遲暮着的巨大日輪。

    “因爲真的很漂亮啊。”

    兩人不約而同的喃喃道。

    接着有些驚愕的對視一眼，忍不住同時笑了出來。

    “其實，在看見這樣美好的景色時，我突然想起來了在今年九月時讀過的一本書......不，準確的來說，是想起了裏面一首詩的其中一段。”

    橋本奈奈未輕聲說道。

    那本書的名字叫做《近現代歐洲詩人作品集第二冊》，是一本很不錯的書籍，看過之後，女孩一直都很喜歡，尤其是她現在提到的這首詩。

    這是詩的最後一段，也是全詩的高潮部分。

    橋本奈奈未緩緩吟誦：“誰此時沒有房子，就不必建造，誰此時孤獨，就永遠孤獨——”

    這首詩白雲山自然也知道，在九月的開始，女孩曾經一句句的將這本書的每一段念給他聽，他早已爛熟於心。

    於是便感慨地接了下去。

    “就醒來，讀書，寫長長的信——”

    “在林蔭路上，不停地，徘徊——”

    兩人相視一笑。

    “落葉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