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八章 小白臉？

    彷彿行走在睡夢之中，塔西婭恍惚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是弄錯了嗎？

    不，她絕不會忘記老師那天晚上匆忙趕來營救自己的樣子。

    那身掩藏在斗篷之下的白色睡衣一角，低調而奢華的黯金紋路在月光的照耀下如此奪目，深深地刻印在了塔西婭心底。

    也許只是湊巧撞上？維恩的樣貌明明與老師並不相同。

    塔西婭在腦海中仔細地回想老師曾經的一言一行，怎麼也無法將那個神祕而強大的男人和自己認識的維恩聯繫起來。

    但那一瞬間清晰到令自己都感到害怕的預感，塔西婭實在無法忽略。

    如果，事實真的如同自己想象中的那般，他又是懷着怎樣的念頭，一邊旁觀自己一廂情願地將維恩視作好友替他求情，一邊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呢？

    塔西婭的臉色變幻莫測。

    ……

    第二日。

    隊伍重新集結，由史密斯主教領頭，一行人在教廷騎士的悉心護送下安全抵達了所有教會信徒們心目中的聖地。

    「啊，終於回來了！」

    對於被派遣前往洛恩斯王國的諸位交流生們而言，儘管教廷的規矩不見得就比外面輕鬆，但回到了自家的地盤總歸是歡快了許多。

    維恩則一路上頗爲好奇地打量着所見的景象。

    主幹道以石板鋪就，兩側夾道種植着高大的樹木，在樹蔭之下，教士們穿着各式等級的袍服來來往往。他們的神色或忙碌、或悠閒，卻並未流露出維恩在耽於享樂的王都貴族們身上司空見慣的頹廢與迷惘。

    由巨石壘砌而成的殿堂，高大而肅穆的雕像，華麗而盛大的壁畫，無一不宣示着此地的神聖。

    爲了更好地融入教廷生活，維恩在史密斯主教的要求下還是換上了統一的白色制服。與塔西婭唯一的區別在於，領口沒有專屬於教廷的徽記，以示他終究是個外人。

    但除此之外，在接下來的一個月內，維恩將與其他人一般無二地加入基礎級的學徒班，接受如何成爲一名見習牧師的課程。

    「主教大人，維恩同學和塔西婭同學初來乍到，想必有許多不適應的地方。或許我們可以在學徒班上抽兩名同學作爲嚮導，幫助他們更好地融入教廷生活？」卡米爾提議道。

    聽到這個請求，史密斯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你說得也有道理。既然如此，就由你來對接塔西婭，由亞歷克斯來招待維恩吧。」他不做多想便指定了人員。

    卡米爾欲言又止。

    一旁對維恩早有不滿的亞歷克斯臉色也不大好看，但終究沒有說出反駁的話來。

    塔西婭看看卡米爾，又看看亞歷克斯。

    「我們需要住在同一個宿舍嗎？」她向卡米爾輕聲問道。

    「不，不用，你們住接待區，那邊已經安排好房間了。」史密斯主教匆忙間留下這句話，便先行離開前去樞機院匯報工作。

    安頓維恩和塔西婭的任務，就這麼交給了卡米爾和亞歷克斯。

    卡米爾輕嘆了一聲，「那麼，我們也走吧。」

    隨後她又對亞歷克斯認真說道：「亞歷克斯，我想你應該明白——爲了正式成爲一名見習牧師，你比其他人都更需要主教們給予的額外表現分。」

    「呵，用不着你來提醒。」名爲亞歷克斯的青年諷刺道：「沒想到你還挺爲這小白臉着想的嘛，怎麼，怕他受委屈？」

    小白臉？

    我？

    維恩一臉無語。

    該怎麼說呢，這綽號還挺稀奇的。長這麼大，他還從來沒有被人當面這樣叫過。

    發覺他們之間出現了爭執，周圍還未散開的其他人也若有若無地朝這邊投來視線。

    「無論如何，維恩與塔西婭同學都是教廷十分重要的客人。」卡米爾不爲所動，似乎完全不在乎旁人的目光。

    聞言，亞歷克斯不由得瞥了一眼到現在懷裏還抱着一隻狗、滿臉無辜彷彿一個局外人一般的維恩，忽然也覺得有幾分無趣。

    「那走吧，別耽誤我時間。」

    他一個人悶頭走在前面，維恩和塔西婭面面相覷了一會兒，也不遠不近地跟了上去。若有不明內情的人看見，想必絕不會認爲他們是同行之人。

    好在，至少有卡米爾熱心又稱職，沿途積極地向兩人介紹着教廷的風土人情。

    「這一條主幹道是去往樞機院和大禮堂的必經之路，下個路口右轉，順着岔路直走便能抵達接待區了。所有的分岔路口都設置了路標，要是實在迷路了也可以詢問一下路人，只要說明身份一般都不會拒絕。」

    「那邊是餐廳，每一餐開席之前都要集體禱告，所以請務必在固定的時間前去，否則便只能等下一餐了。」

    「……」

    塔西婭不時便會接上一兩句話，倒也不顯得冷場。

    維恩默默將路線記好，結合對周圍環境的觀察，於腦海中逐漸構建出教廷內部幾大功能區與標誌性建築的方位。

    教廷的作息時間很嚴格，晚上九點便會落下門禁，並由審判團輪值的幾位紅衣主教負責帶領護衛隊巡邏。若沒有得到特殊許可，過了門禁時間仍然逗留在外的人一旦被抓住，教廷將予以嚴厲的懲罰，最低一檔也是禁閉七天起步。

    這樣看來，自己想暗中探查還是很有難度，除非——變成艾柯絲。

    不過，如非迫不得已的情況，維恩並不想暴露艾柯絲的行蹤。倘若事先聲稱自己另有要事的艾柯絲與自己同步出現在教廷，難免會引起一些有心人的懷疑。

    暫且將這套方案當做最後的保險，接下來先試試能不能通過正面渠道與教皇見上一面好了。

    維恩默默敲定了計劃。

    「我們到接待區了，這裏是專門負責接待來訪貴賓的地方，偶爾也會有一些王公貴族前來訪問、或者其他團體組織前來遊學。」

    映入眼簾的是一座高大的六芒星式建築，主體中間以錯綜複雜的廊橋相連。若置身其中，一時半會兒恐怕很難分清楚東西南北。

    幾人剛步入大廳，便有一位一直守在前臺的牧師迎了上來。

    「兩位是來自聖洛恩斯王國的貴客吧？維恩·溫徹，以及塔西婭·路易。」他的視線一直落在塔西婭身上，並未對維恩有太多關注。「或許你們還不知曉，教廷已經期待兩位蒞臨很久了。」

    ……如果你不是從頭到尾都只對塔西婭說話，也許這句開場白能更令人信服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