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五章 不許變成克莉絲的樣子

    當隊伍即將再次出發，維恩也結束了與卡米爾的交談。

    不知爲何，他雖然覺得這女生的態度和語氣都很溫柔，但看向自己的眼神卻總說不出哪裏怪怪的。

    錯覺嗎？

    轉身登上馬車，小白已經等他許久了。

    「剛纔那個女生你認識？」因生活優渥而毛色鮮亮的狗子正斜睨着眼看他。

    大概是最近都沒有怎麼鍛鍊又整天攛掇着維恩給它加餐的緣故，它好像變胖了不少。

    這次是維恩主動要求帶着它一起前去教廷，原本他還盤算應該找怎樣的藉口讓它願意配合，沒想到這事一提出來，它好像反而比自己還積極一點。

    「認識啊，前些日子見過一面。」維恩隨口回答道。

    它眸光中閃爍着智慧的光芒，彷彿看穿了一切，刻意壓低的聲音語氣玩味：「真的只是前幾天？」

    「怎麼，你也想查崗嗎？」

    維恩已經習慣了自從名草有主之後，每次有女生與自己來往密切一點就會被某某某，以及某某有意無意敲打一番的現實了。

    這或許就是凡事皆有代價吧。

    「也？」

    「不，沒什麼。」

    維恩眼睛一閉腦袋一歪，開始裝睡。

    不管是爲了試探它也好，又或者是爲了避免它趁自己不在偷偷搞事也罷，維恩都不會把它單獨留在王都。

    甚至可以說，維恩之所以決定非去教廷不可，與它的存在也脫不開關係。

    傳說中無所不能的神明啊，您要是沒在域外中道崩殂的話就看一眼這逆天狗子然後把它帶走吧！就當是爲了我這個穿越者的人生幸福——不，是爲了這個世界所有男主角女主角們的幸福！

    維恩在內心默默祈禱。

    裝睡的維恩越來越困，隱隱約約間，好像從哪裏聽到了一聲飽含不屑的嗤笑。

    ……

    他又一次進入了夢境世界之中。

    這一次是在霓虹燈閃爍的酒吧，克莉絲穿着十分火辣的酒保制服，可這座酒吧裏裏外外除了維恩以外竟然沒有第二個客人。

    吧臺上擺滿了整整一排五顏六色的雞尾酒。

    「需要什麼？」她頭也不擡很隨意地招呼了一聲。

    環顧了周圍一圈，維恩走近調酒臺坐下。

    在大腦短暫宕機過後，他努力思索着眼前這一幕所傳達的信息，一時沒有說話。

    而另一邊，克莉絲手上的動作也沒停下，甚至沒有多看維恩一眼，而是繼續全神貫注地像是在開發化學試劑一樣折騰那些擺放在吧臺上的原料。

    說實話，比起酒保，她更像是一名正在研究邪惡魔藥的女巫。

    沉思片刻，維恩大概明白了眼下的狀況。

    「其實你不是克莉絲吧，每一次我在夢裏見到的都不是。」他篤定地說。

    「克莉絲」拙劣的調酒動作停了下來。

    她歪着腦袋看向他，「你確定就只想和我說這些嗎？」

    「不然呢？想要別人對你坦誠的話，自己也得對別人坦誠才對吧。」維恩順手取過一杯泛着藍綠色光芒、賣相看起來還不錯的雞尾酒，淺淺地抿了一口。

    還沒來得及放下酒杯，他的眉毛瞬間便皺成了一團。

    難以形容的味道在味蕾上迅速炸開，先是直衝天靈蓋的酸澀席捲一切，隨後又泛起一絲絲猶如柑橘般的清甜。然而隨着回味，甜味越來越濃烈，反胃的感覺終於姍姍來遲。

    「嘔——」

    想吐又吐不出來。

    要不是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夢裏，維恩一定會以爲對方在酒裏下了老鼠藥意

    圖讓自己當場昇天。

    「喂喂喂，有點風度好不好，這可是我辛辛苦苦調的酒，哪怕僅僅出於禮貌也不該是這個反應吧。」「克莉絲」不滿道。

    維恩四肢僵硬，渾身無力，趴在桌臺上緩了好半天。

    「我真服了你了，你自己喝一口試試？」

    然而那女孩卻又莞爾一笑，「我才不喝呢，這一杯專門爲你量身定製，感覺如何？」

    聽她這樣說，維恩視線飄向那一整排顏色不同的酒。

    呵，騙鬼呢。

    別跟我說每一杯都是爲我量身定製。

    「我剛纔分明只是隨便挑了一杯。」

    「這裏的每一杯，都是一模一樣的味道。」她拿起另一支空酒杯在吧臺上輕輕一碰，發出「叮」地一聲。

    只見那一橫列品相各異的可疑液體，眨眼之間全都變回了透明無色，看上去就像是普普通通的白開水。

    維恩緩緩做了個深呼吸。

    想笑。

    笑不出來。

    「你變魔術說不定會比當酒保更有前途。」他沒話找話。

    可惡，這不應該是我的夢才對嗎？爲什麼完全無法掌控這個夢境世界的發展。

    維恩還在一邊艱難地做着「我很強大」、「這個世界完全受我支配」的心理暗示，一邊嘗試調動體內的魔力重塑環境。

    見他還不明白，「克莉絲」長長地嘆息了一聲，伸手打了個響指。「無論是變魔術，還是當酒保，也仍然只是表象而已。」

    「啪！」

    閃爍着霓虹燈光的酒吧倏然消失，一片蒼白無垠的空地鋪陳開來，佔據了四面八方的全部視野。而在維恩面前，一隻只很不規則半人高的木箱很不規則地壘砌在一起，延伸到無限高的地方，彷彿貫通天地。

    「果然是你。」

    看到熟悉的這一幕，維恩終於確定了這人已經操縱過自己的夢境好幾次了。

    但是，唯有這個地方似乎具備某種特殊的作用，每一次在夢境消散之前，意識都會回到此處。

    忽然想起什麼，維恩擡頭朝天上看去。

    在可視範圍的盡頭，依然是丟失了顏色與天空混爲一同的木箱，與阻隔了一切的慘白雲層。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影響，天空明顯比上一次所見要低了許多。

    「天空變低了。」維恩無意識地喃喃自語道。

    他不太理解這具體象徵着什麼，但從氣氛上也感覺得到，想必不是什麼很好的訊號。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克莉絲」倒顯得一點也不緊張。

    「難道這是什麼末日倒計時？」

    「差不多吧。」她坐在箱子上，支着下巴饒有趣味地看着他。

    維恩嘴角抽搐了一下。

    「我知道你是誰了。」

    也就只有那黑了心的狗子會給自己灌輸什麼「拯救世界」之類的畫風突變的東西，然後藉此給自己下達一些奇奇怪怪的任務。

    識破對方真面目之後，他神態自然了很多。

    但他還是很氣。

    「不許變成克莉絲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