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韓大公子
類別:
都市言情
作者:
摸金校尉字數:3640更新時間:24/06/28 21:06:54
聽到粵西仔這幾個字,葉炳文下意識眼前一亮。
他回想起在環亞達酒店遭遇的那人,個頭體型並不高,撐死一米七,身材又很瘦弱,膚色黝黑,這是典型兩廣地區的人。
在酒店後面城中村的巷子裏,葉炳文被那幫人用酒瓶砸退之後,他們騎車離開的時候,嘴裏的普通話也是帶着一股粵語味。
粵東和粵西的白話是有明顯區別的。
粵東人講話稍顯慢一些,低沉一些,可粵西人的白話要高亢俏皮一些,語調也很高。
經此一想,葉炳文不由得轉過頭,衝着方彪道:“你這麼一說,他們還真有可能就是粵西仔。”
“炳文,你不能被我誤導。”
方彪以爲自己帶偏了葉炳文的思維,趕緊道:“你要先告訴我,遇到這個人到底什麼模樣,粵西仔他們很難搞的,否則火車站的同志也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人不高,說話是粵語口音。”
葉炳文回過神,就將昨晚被殺手差點刺穿心臟的情況描述了下,儘可能按照記憶全部還原。
他這麼一說完,羊城五支隊這幾個同志都互相看了看,眼神一個比一個明亮,跟着就有人馬上斷定說道。
“還真是那幫粵西仔?”
“這幫人怎麼牽連進江寧的案子裏面去了?”
“說明他們之前就去江寧殺過人唄……”
五支隊這幾個人隨即便開始討論起來,你一言我一句,探討着怎麼切入下面的調查。
隊長方彪不說話了,放下筷子,兩根手指捏着下巴一縷鬍渣,若有所思地道:“炳文,上次你說江寧有個幹工程的老闆被殺,也是這種死法?”
“他叫董四海。”
葉炳文點頭,又道:“但昨天晚上我們市局一個同志,連夜提審了相關案件的知情人,據他們所說,之前在江寧就有幾個被害人,死因是和董四海一樣的,只不過那時候市局內部有他們的人,更改了死亡原因,所以被忽略了。”
聽到這話,方彪眉頭一下就皺緊了。
按照這個說法,如果那幫粵西仔真是在江寧連續殺人的團伙,這時間可就有幾年了。
但據他們瞭解,這幫粵西仔還是常年混跡於白雲路火車站這一帶,主要以扒竊偷盜爲主。正常來講,如果幹起了專門殺人的活,那掙的錢可不少,沒必要還繼續留在這裏當扒手啊。
因此。
在邏輯上這一點,是說不通的。
“還是先調查一下再講了。”
想了片刻,方彪也不敢下定論,重新拿起筷子就道:“趕緊吃飯,吃完飯按照炳文同志說的,再到車站附近問問具體情況。”
袁兵的案子是葉炳文和馬向遠來到羊城後才介入的,完全不在原本的計劃內。
所以,這兜轉了半天,葉炳文不得不加緊詢問正事,扭臉便看着馬向遠說:“馬局,趙亞楠的事情問了嗎?”
“問了。”
馬向遠點了下頭道:“今天上午,我和方隊去了工商、稅務兩個部門,查了趙亞楠夫妻倆這幾年在羊城的經營情況。”
“從賬面上來看,確實都很正常,也查了銀行流水,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甚至他們連逃稅漏稅的情況都不存在……”
“只不過這家公司因爲趙春紅的案子被牽連進來,現在已經停止營業了,公司地址也被咱羊城的公安同志貼了封條,東西都在裏面,不過……方隊說可能價值不大。”
聽到這兒,葉炳文不禁追問道:“那趙亞楠的住址呢?”
“不知道。”
馬向遠剛搖了下頭,方彪三兩口將盤子裏的腸粉吃完,擦着嘴道:“你們講的這個趙亞楠,原來的家庭住址已經沒人了,現在去了什麼地方,那就不知咯!”
說着,方彪用舌頭剔了下牙齦,又道:“不過,炳文啊,我的建議是現在袁兵的案子,對你們意義更大啊。”
“我知道你在江寧被停職,就是因爲袁兵和你們市委書記的公子哥犯了案嗎?如果你們留在這裏,配合我們查清楚袁兵被殺的案子,說不定你們被停職的事情也會改變呢,對不對?”
這話裏的意思,是關於趙春紅女兒趙亞楠的事情,是希望葉炳文他們放一放。
其實說到底,趙春紅這案子對於羊城市局沒啥關係,尤其是對五支隊更沒啥好處。
可袁兵被殺這案子就不一樣了,是他們五支隊的首要任務,查清楚這件兇殺案,他們五支隊的破案率又能提高一些。
說到底,還是利益!
“讓馬局來吧。”
葉炳文笑着謝絕了方彪的提議,擺手道:“我這次來羊城,也是想放鬆放鬆,查不到人沒關係。”
看出來葉炳文不太願意跟他們五支隊一起辦案,方彪也不勉強,說了一句ok,便起身招呼着支隊兄弟們準備幹活。
馬向遠這個年過四十的人,在龍海縣都已經坐辦公室了,現在又開始在羊城跟着跑一線,三兩口喝完燉盅裏的湯,也不知道飽沒飽,隨即也跟着方彪等人快步而去。
葉炳文是最後一個走的。
人家吃飯就是吃飯,狼吞虎嚥得吃完就走了,葉炳文吃飯卻是在享受。
市局食堂的飯菜被他吃出了羊城早茶的感覺,慢悠悠,差不多又了半小時後,這才抹着嘴起身離開。
從市局出來,他就在外面找了個公用電話,拿出隨身攜帶的電話簿,給龍海縣副縣長樑守剛的辦公室打了過去。
可這會兒正是午休的時間,電話響了快一分鐘後,才有人接通,葉炳文直接報上名字,讓那助理去轉告樑守剛,告訴他五分鐘過後再打過去。
畢竟公用電話,後面還有人排隊,葉炳文只能先掛斷。
五分鐘後,再次撥通,電話剛一響,樑守剛就接了,甚至還有些緊張,當聽到葉炳文問他關於縣委書記韓元洲兒子的事情,樑守剛不帶任何猶豫地直接說出。
拿到了韓元洲兒子韓生家庭住址後,葉炳文攔了輛摩的就朝着這個地方而去。
……&……
對於龍海縣縣委書記韓元洲,葉炳文瞭解得並不多。
甚至,都談不上見過幾面,記憶中的所有信息幾乎都是道聽途說的。
韓元洲今年六十二了,膝下四個孩子,三女一兒,在羊城創業的這個就是他最小的兒子,今年二十五歲,高中都沒畢業,就出來闖社會。
恰逢那時候剛改開,全國上下涌現出了一股下海潮。
因爲韓元洲身處的位置,註定了他的社交圈子都是各行各業有能力的人,市場經濟的大門一打開,各種萬元戶就開始涌現。
在這種潮流下,韓元洲這個兒子韓生就對做公務員非常反感,所以,剛二十出頭,就跟着幾個好哥們兒衝到南方開始創業。
結果,剛到羊城第一個月,就被連偷帶搶,身上一毛錢都不剩,餓了三天,才終於撥通家裏的電話,跟老爹韓元洲要錢。
韓元洲聽說後,擔心得要死,恰好這事就被剛當上常務副縣長的趙春紅知道了。
而這時候,趙春紅已經開挖了杏林鄉非法煤礦,女兒女婿也在羊城打拼,他主動把韓生的事兒給攬過來,直接讓趙亞楠給韓生在羊城買了房子。
韓生從街頭流浪的乞丐,搖身一變成了羊城有家有業的成功青年,這下不得了了。
韓生就開始創業,社會上流行什麼,他就幹什麼,錢的問題也都是趙春紅那邊幫着解決的。
作爲縣委書記的韓元洲就這樣,被趙春紅綁上了賊船,從此他在縣委班子的話語權也幾乎不存在了。
趙春紅現在雖然到了,但並沒有捅出來韓元洲的事情,他這個縣委書記幹的也是如坐鍼氈惶恐不安,這幾個月一直在深居簡出,很少拋頭露面。
作爲縣委書記的公子哥,韓生就是個地地道道的紈絝子弟。
對於龍海縣發生的一切,他完全不瞭解,也沒興趣,這會兒在羊城弄了個廣告公司,說是能跟好多明星模特合作,韓生就非常感興趣,忙得一天到晚腳不沾地。
葉炳文乘坐摩的來到地方後,在小區樓下站了差不多十幾分鍾,便看到一名年輕人從樓上下來了。
這人二十五六歲的年紀,身着喇叭褲,大皮鞋,上身白襯衫花領帶,油到發光的大背頭,腋下夾着公文包,一手拎着大哥大,渾身上下充滿了時代特性的浮誇感。
比手腕大整整一圈的金錶晃來晃去,嘴裏哼着郭天王的那首《對你愛不完》,一路搖頭晃腦的就到了一輛黑色帕薩特車前。
拿出鑰匙,打開車門,正當這人準備進門時候,突然,身後伸出一隻大手,將他車門給拽住了。
頓時。
這人本能地回頭看過去,稍稍低頭,一手將鼻樑上的墨鏡給往下扒了扒,這才看清後面站着一個人。
“韓生?”
葉炳文促狹一笑,主動拿出來了一根煙:“找你問點事,幫個忙。”
“你誰啊?”
浮誇青年正是韓元洲的兒子韓生,有些不悅地打量着葉炳文:“從哪兒來的啊?”
“龍海。”
聽到龍海兩字,韓生下意識警惕了幾分。
“趙亞楠在哪兒?”
兩個人年齡差不多,可葉炳文眼神犀利的讓韓生有些怯懦,跟着又道:“他爸的案子馬上開庭,老爺子想開庭之前,讓我過來給他女兒送點東西,很重要,要是耽擱了,就會出大事。”
韓生聽得半信半疑。
他雖然不關心龍海縣的情況,可也聽親爹說了趙春紅被抓,趙家全完蛋的事兒了,但韓生覺得這跟自己沒關係。
他現在吃的住的用的,都是自己賺的,不過就是趙亞楠跟自己是同鄉,而且也來往很多年了,所以才熟悉,其他的他真不敢興趣。
“別問我,不知道。”
猶豫了片刻後,韓生就將墨鏡往上一推,扭身就準備鑽進車內。
啪!
葉炳文再次將車門給拽住,促狹一笑道:“要不要我現在給羊城警方打個電話,把你這些年跟趙家來往的事說說?”
“我靠!你威脅我?”
“你可以試試。”
葉炳文嘴角笑意加深:“你要不先打個電話問問你家老爺子,這些年趙春紅給了你們多少錢?”
說着,葉炳文擡手就拍了拍面前這臺帕薩特,譏諷道:“還有你這車,問問韓書記到底是不是你賺的,趙春紅的案子可是省裏掛牌督辦的……”
“草!”
韓生的命門算是一下就被捏住了,咬牙切齒的看着葉炳文,恨不得將對方碎屍萬段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