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趙老漢

    很快他們二人就開到了柏油路的盡頭，盡頭一側的大門氣勢雄偉，有幾個人在閒聊着。

    大門正對着的前方有一處大大的門牌樓。

    上面寫着四個字國泰民安。

    大門前的人看到樑安的車輛以爲來談生意的，帶着笑容迎了上來。

    結果看見車子駛向了盡頭的土路，他們的笑臉戛然而止，轉而變成了兇狠。

    “叔，用追上去不？”

    “追個屁，人只是去東河頭而已，你就要追上去？再說了，這裏出入就這一條路，等他們出來不就行了？我早說了，動動你的腦子！”

    鄭峯戳着這個傻侄子，腦子裏一天就只想着幹架，怪不得就只能在這裏當個保安隊長，朽木不可用。

    樑安此刻深刻地感受到了保證煤礦運輸的那句話。

    是只保證煤礦運輸啊。

    這顛簸的土路，甚至讓他產生了暈車的感覺。

    和剛剛平坦的柏油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走了沒一會兒，前方就出現了一片村落。

    看起來就非常破敗，都是土牆夾雜着磚牆，看起來像是危房的樣子。

    路上沒什麼人，只有幾個大娘坐着個破舊的布墊坐在路邊閒聊。

    看到有車駛來，幾個大娘着急地收拾着東西往家趕。

    甚至一個大娘起身太快，被自己的柺杖絆了一下，摔倒在路旁。

    樑安趕緊示意趙成功停下車，下車就要攙扶大娘。

    沒想到大娘渾身顫抖地站了起來，看着樑安靠近，面容非常驚恐，揮舞着自己的柺杖讓他不要過來。

    嘴裏還叫喊着不知道什麼。

    樑安只好在原地不動，害怕大娘由於害怕再次摔倒。

    看到大娘回到那扇破爛的木門後，他才回車上詢問起趙成功原因。

    “成功，這大娘爲什麼這麼怕我？”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應該都是旭日集團的原因吧。”

    趙成功聲音低沉，聽起來很不好意思。

    趙成功當真不清楚嗎？他很清楚。

    當時去鄭鳴家前，他先來的就是東河頭村，這裏發生的事情，他非常清楚。

    去家裏看到村民在牀上痛苦地呻吟，他的內心義憤填膺。

    當即就承諾一定會還給大家一個公道。

    誰曾想正主都見不着。

    剛考上紀委的他，正義感強烈爆棚的內心，在那個下午土崩瓦解。

    一個每天給人端茶倒水的人，能做的不過是將那個月的工資留給了他去的村民家裏。

    之後他就再也沒來過東河頭村。

    樑安從剛剛大娘的反應也大概猜到了旭日煤礦搞的鬼。

    “走，先去村委會看看。”

    樑安看大娘的反應，決定還是先不去接觸村民了。

    來到一個大院子前，看得出來這是村裏最好的建築了。

    漂亮的磚房，鐵質大門排開，進去是空曠的大院，盡頭是一座小廟。

    聽到院裏有聲音，一個精瘦的老漢從廟宇裏走出來，只是右腿一瘸一拐的，行動比較困難。

    “一羣狗娘養的，又來了，我告訴你們王八蛋，我李羣就算死也不答應你們的條件。”

    老漢順手抄起一根扁擔，上去就要砸車。

    兩人趕緊下車來攔住他。

    “大爺，大爺，您認錯人了吧？”

    “認錯？我認你媽！”

    話語一落，扁擔就敲下來了，因爲腿腳的原因，他砸偏在趙成功身側。

    當大爺再想拿起扁擔時，才看清了阻止他的人的臉。

    他立馬就認出來那是兩年前，來過自己的家的年輕人，當時他還留下了一筆錢。

    “是你，我記得你，那個紀委的小子。”

    他記得當時這個小夥子，信誓旦旦地說要爲他們討回公道，這讓他心裏充滿希望，可誰知等到最後，他也沒得到任何消息。

    “老伯，你們認識？”

    樑安好奇地問道。

    老漢沒有接話，而是用扁擔撐起他的身體，慢悠悠地走向村委辦公室。

    樑安則是好奇跟着他，旁邊是一直低頭的找趙成功。

    “小子，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不然也不會留下一筆錢。”

    老漢點着了旱菸，刺鼻的味道散發了出來。

    “我且問問你，你這次來，不是聽鄭家人來的吧，如果是，你就走吧。”

    趙成功這才語氣急了起來。

    “趙大爺，我才不會和他們站一起呢，我這次來，是和樑組長一起來的。”

    他沒有說明來是爲了什麼，也沒有點明樑安是省紀委的人。

    雖然知道樑安是爲查曹君案子而來，但是旭日集團和曹君又有關係呢？

    樑安會不會幫助東河頭村的人，這都不確定。

    誰會爲了幫助和自己不相干的人去惹上一個大麻煩呢？

    他不想再亂下承諾，當年自己說給他們一個公道的場景歷歷在目。

    那份無力的愧疚讓他根本無力面對他們。

    “樑組長？來了幹什麼？”

    樑安這才上前答道：

    “老伯，我是想和您瞭解一下這個旭日集團，聽說他們違規排污到河裏污染河水，導致咱們村民很多都生病了，是不是有這回事情？”

    趙老漢聽聞後，嘴角嗤笑了一下。

    “這還用問嘛？你來之前應該看到桃花溪了吧，那裏髒不髒你們心裏沒數嗎？”

    “問問問，總是問，村裏人躺牀上那麼多人，那是假的嗎？”

    “我就不明白了，那死魚都飄起來，那個什麼環保局來了之後，硬說河水沒問題，沒問題他咋不喝一口？和那小鬼子一樣沒皮沒臉。”

    “你也別問了啊，別假惺惺地做戲了，你們這些官啊我也見了不少了，什麼王主任，秦書記，劉部長的，那有什麼用？拿點狗屁禮品，去家裏照個相，然後就都跑了，我算是明白了，你們啊，都是和鄭家人是一夥的。”

    趙老漢越說越氣，單手指着樑安不斷點着他的臉。

    明擺着的事情，非要把黑說成白的，誰能不生氣？

    趙成功怕趙老漢這樣的舉動惹惱樑安，就過去把他攔住，扶在了凳子上。

    樑安能聽出趙老伯心中的悲涼，看來東村頭這件事，周雨彤沒有騙他，那些事情都是真的。

    “趙大伯，我和他們不一樣，我是前陽省紀委派來的查案的人，一定會還你們一個公道！”

    他斬釘截鐵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