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黃州行

類別:玄幻奇幻 作者:甲殼蟻字數:2166更新時間:24/06/28 21:05:57
    噼裏啪啦的爆竹聲從長街盡頭傳來,家家戶戶門前皆是掛挑鞭炮的長杆,碎紅紙貼地紛飛。

    赤山晃動脖頸,伸舌頭舔開嘴角的紙屑。

    空氣中殘留的硫磺味薰得它直打噴嚏,一時不察,臉上貼了好幾張迎春花紙。

    楊府門口,徐子帥百無聊賴地踢動碎紙,間或眺望長街,見騎馬趕來的樑渠放聲高喊。

    “阿水!說好酉時到,怎麼真踩着點啊?”

    樑渠翻身下馬:“下午遇上點事,耽擱少許,大家全到齊了?”

    “可不是,只等你一個!”徐子帥拍拍赤山屁股,讓這匹聰明的龍血馬自個進馬廄,轉頭望向門房,“福伯,人齊了,放關門炮!幫我好好去去晦氣!明年過的痛快些!”

    “一早備好!保管給四少爺您去得乾乾淨淨,前程似錦!”

    門房老頭福伯笑容滿面,到宅門下拎上三掛鞭炮,高高挑起,用長香一一燙燃。

    噼裏啪啦!

    爆炸炸響,淌出濃烈的硫磺味。

    飯前的關門爆竹,送走舊的一年的所有不愉快!

    大門於熱烈中轟然閉闔,擋住紅紙屑。

    樑渠走下階梯笑問:“師兄今個怎麼特意站門口等我?無事獻殷勤啊。”

    “哪個要等你?外頭冷風呼呼吹,師孃見你不到,讓我出來瞧瞧,說你再不到,給你關門外頭,不準進!”

    “真假,前面我信,後半句師兄自個編的吧?”

    二人談着天穿過抄手遊廊,步入更爲熱鬧的廳堂。

    整個廳堂門口春聯全部換新,貼上紅紙,滿地的瓜子花生碎殼。

    暖爐烘出的熱氣吹得人渾身放鬆。

    樑渠脫下外套,旁邊服侍的丫鬟順手接下,掛到一旁的龍門架上。

    堂內衆人見得樑渠到來,一陣鬧鬨。

    “師弟就等你了!來得好慢!”

    “說酉時到真酉時到,半點不早啊!”

    “師弟,四品龍血馬該換了,什麼連影子都追不上,吹得居多啊。

    這樣,師兄照顧師弟,吃點虧,拿我的赤眼馬跟伱換上一換!如何?”

    “我的我的,沒算好時間。”

    樑渠連連告歉。

    蛤蟆送的兩根短矛威力駭人,他一時間沒想好什麼地方安置。

    放家裏,放船裏,一個不注意全炸上天,好不容易建的。

    思來想去,樑渠親自給安置在了曾經找到阿威和水靈芝的巨巖裏。

    下午送船過去,時間本就卡得緊張,一來二去,無奈晚點。

    好在不算遲到,只是卡點,離吃飯的時間尚早,衆人一併坐在廳堂裏吃閒食。

    樑渠上前給師父師孃見過禮,落座到屬於自己的位置上。

    “正好,難得人齊。”楊東雄放下茶盞,“有件事要和你們說一聲。”

    聽得師父有話要說,一衆弟子挺直腰背,正襟危坐。

    俞墩問道:“師父,什麼事?”

    “倒不是什麼大事,今年九月,我和你們師孃準備去一趟黃州。”

    六師兄曹讓怔住:“黃州?師父師孃去黃州作甚?”

    徐子帥機敏道:“是不是師孃要回孃家?”

    許氏點頭:“過了今年,到十一月便是我父親八十九壽滿,俗話說過早不過晚,家中準備今年九月操辦一場壽宴。”

    衆人恍然大悟。

    預料之中。

    黃州要出南直隸往西,說遠不遠,說近不近。

    不是特殊情況,不會去那,在場衆人,唯獨師孃跟黃州有關係。

    至於壽宴。

    楊東雄崛起於微末,參軍博前程,待有所成就,父母早過知天命之年,分別於七十三與八十二歲之際壽終正寢。

    師孃許氏不同,出身黃州許家,不說位列三公,皇親國戚,好歹爲名門望族。

    父母親人養尊處優,無有太多積勞,自然壽數悠久。

    古語云,七十歲爲【大壽】,八十爲【上壽】,九十歲爲【老壽】,百歲爲【期頤】。

    樑渠覺得大抵爲“男慶近,女慶滿。”“逢九要大過。”之類的說法。

    單數爲陽,雙數爲陰,而男爲陽,女爲陰。

    所以來說九爲最大的陽數,十爲最大的陰數。

    因此,男人過生日的時候,要提前一年。

    這八十九的壽宴,實際等同於九十歲的大宴,要大辦,喜辦。

    不過老實說,類似規矩太多,加上不清楚黃州當地風俗,樑渠自個分不大清什麼原因,反正最終結果如此。

    許氏四五年未曾回去,作爲親生閨女,九十大壽必然要回。

    不入宗師,無有天壽三百,日後見一面少一面。

    “那大師兄是不是也要回去?”

    樑渠腦子裏靈光一閃。

    大師兄爲楊東雄親子,外公過大壽,理應回來一趟。

    楊東雄肯定道:“你們的大師兄自然會去,他已有五年未曾告假探親,正好藉此機會出來一趟。

    所以來問問你們,有沒有一塊陪同的,正好去見識見識黃州的青年才俊,博物風姿。”

    胡奇問道:“師父師孃打算如何去黃州?”

    “坐船,沿江淮一路往西,一來一回少說要兩個多月,時間不短,你們若是沒空,不必強求。”

    “去啊,爲什麼不去,正好去見見中原啥樣,好久沒見到大師兄了。”

    徐子帥頭一個響應。

    他無事一身輕,不在任何地方當差,想走隨時能走。

    向長鬆,胡奇對視一眼,同樣點頭。

    “我們也去,見一見大師兄。”

    向長鬆,胡奇和樑渠三人入門最晚,從沒見過大師兄,理應見上一見。

    至於武館,學徒學武是有週期的,離九月尚早,完全可以提前暫收學徒,停歇幾月。

    “你們呢?”楊東雄望向其餘弟子。

    俞墩不太肯定,他入門最早,不像一衆師弟沒怎麼見過大師兄:“尚有半年時間,弟子不太好說,夏耕之前,平陽縣會撤縣改府,屆時不一定得空。”

    樑渠自己當然是想去的。

    但和俞墩一樣,估摸不準自己有沒有空,到時要另作安排。

    “的確如此,你們多半有差事在身,半年後的事,估摸不準,不必着急給答案,到八月再說一樣,先吃飯!”

    “好!開飯開飯!”

    “今年師父準備了什麼好菜!”

    “自然是餓不到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