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唯識宗!

類別:玄幻奇幻 作者:甲殼蟻字數:2683更新時間:24/06/28 21:05:57
    日子過得飛快,六月六眨眼便至。

    卯時五刻。

    冰臺吹鼓冷氣,驅散潮熱的悶氣。

    樑渠起身穿衣,打開窗戶,天光涌入屋內。

    夏天到了。

    猶記得上一次河神祭,他在同樣的時間點起牀,天不過矇矇亮。

    再過一個月到大暑,屆時蟬羽化爲成蟲,便沒有現在安靜了。

    樑渠低頭看向院子。

    “烏龍!”

    院子裏的黑狗蹲坐在地上,歪頭盯着棗樹枝頭上的白蝴蝶,趴耳朵自然垂下,乍一聽到自己名字,踮腳轉身。

    “汪!”

    “過來!”

    黑狗對着窗口探身的樑渠伏下身子,翹起屁股,來回撲騰跳躍。它一點一點挪到牆根,最後趴上牆頭,叫喚兩聲,小尾巴搖得像要飛起來。

    樑渠伸出手,使勁搓它腦袋。

    黑齒家的小黑狗滿打滿算出生有三十四天,昨天他給抱了回來,取名烏龍,養在自家院子裏。

    倒是一點不怕生,才來一天就逛遍整個三進大院加花園,熟悉過全部角落,是條合格的看家犬。

    “走,帶你去吃早飯。”

    樑渠打開房門,領着小黑前往竈房,一進門便瞧見一個久違的身影在大快朵頤,一旁張大娘接連遞來幾籠熱氣騰騰的素包。

    “大師?”

    老和尚雙手合十,便繼續手上動作,一口一個素包子,快而不亂,瞧之似餓了好多天。

    事實的確如此,自從得到那捲經文,老和尚一連七天不曾踏出過房門!

    更談不上吃飯!

    當然,對於臻象宗師而言,七天不吃飯算不上什麼,虧空事後補上就是。

    “張大娘,勞煩你今早上多做點素包,完事月底多結三十文。”

    “好嘞。”

    張大娘手上不停地塞入柴火,架上新的籠屜,擦擦汗,累而不惱。

    樑渠趕緊搬凳子坐到老和尚面前。

    “大師,那經書上究竟是啥,讓您那麼廢寢忘食?”

    “施主可曾聽聞法相宗?”

    法相宗?

    樑渠搖搖頭。

    “唯識宗?”

    樑渠眼睛一亮:“這個聽說過。”

    他好歹看過不少佛門註釋,知曉慧遠大師在整個佛教的地位,包括他創立的唯識宗。

    這位慧遠大師的事蹟說起來非常簡單,與樑渠前世的一位高僧高度相似,留下法統的名字都一模一樣。

    那個人叫玄奘!

    慧遠大師也有一個別名,叫旃檀尊者。

    只可惜,看似毫不相關的兩人前半生經歷相同,後半生也相差無幾,唯識宗不過傳了三代便斷絕傳承。

    不但唯識如此,類似的還有華嚴宗。

    這些法義高渺的宗門,幾乎都逃不過幾傳而斬的命運。

    無他,太難了。

    據傳唯識宗傳自彌勒菩薩,華嚴初祖爲文殊化身。

    開局就是巔峯。

    二代弟子跟隨大師,由大師親身教導尚且還好,三代弟子便開始如看天書。

    往後的時間長河裏,各式戰亂,火災,人禍,連完整的成冊都沒了,只有零零碎碎的片段。

    “那經書是……”

    “完整的《成唯識論結》!”

    “親筆?”

    “謄抄本。”

    樑渠略有失望。

    大順武道通神,許多東西不是說內容一樣就沒區別。

    狩虎境便可以意志斬人,臻象更是玄之又玄。

    若是高僧親筆,必然會留下他的信念,對後人感悟有如虎添翼之效。

    不是親筆,本身又以難度著稱。

    怕是老和尚這般人都難以理解吧,難怪一下子把自己關在房間裏足足七天。

    這經文得了真的有用?

    只有經義,沒有功法武學,頂多是填補了佛教歷史的一部分缺憾。

    對老和尚是如獲至寶,對他而言……

    老和尚微微一笑:“施主着相了。”

    “大師此言何意?”

    “貧僧所說,是《成唯識論結》,非《成唯識論》!”

    “唔,有何區別?”

    “《成唯識論》經義相傳爲彌勒親傳,高深難懂,內含十家註解,各不相同,世上能真正參悟者唯慧遠大師一人。

    相傳,慧遠法師弟子曾勸其糅合十家註解,自結一番,然慧遠大師執意留下十家註解,以方便後人感受原貌。

    常人學習一家已吃力異常,遑論十家,唯天縱之資可得。

    如今看來,許是慧遠大師末年體會到人丁之凋零,爲保法脈不絕,再著這《成唯識論結》,以便世人理解學習。

    只可惜,不知是何原因,未曾流傳於世,現如今得以重見天日。”

    老和尚面露欣喜。

    他着實不曾想到自己能有此際遇,再看樑渠。

    此子當真有大氣運,大機緣!

    樑渠愕然。

    說半天,就是慧遠大師重新總結一遍,讓唯識論變得好懂好學習了唄?

    他期盼道:“裏頭可有功法,武學?”

    “貧僧鑽研尚淺,不敢斷言,許是有的。”

    一門因爲太難導致斷絕的傳承,儘管是旃檀尊者的再總結,想完全搞懂,七天時間顯然不夠,只夠看個皮毛,不,皮毛都稱不上。

    別說幾天,幾個月,幾年都有可能!

    好好好。

    有盼頭總歸是好的。

    唯識宗爲啥斷代,就是有些人花一輩子都研究不明白,然後壽數一到,死了。

    旃檀尊者更是親口說過,遍覽經文方可入門。

    樑渠一個佛門小白,大致懂點佛門歷史和詞彙,一本完整經書都不曾看過。

    除非從此遁入佛門,潛心做研究,估摸着也得到個花甲之年,完全是得不償失,只看老和尚給不給力。

    臻象宗師,定是佛門大能!

    運轉吧,我的外置大腦!

    吃過早飯,老和尚再度鑽入房間,窮經皓首。

    樑渠自己打過一遍猿拳,操練伏波。

    辰時三刻,鄉民前來拖走三獸。

    “肥碩”與“可愛”尚且好說,不是太重。

    赤獸顯然常人搬不動,樑渠幫忙搭了把手,一同給送到埠頭。

    “多謝樑大人。”

    幾個鄉民連連道謝,轉身去佈置祭典細節。

    樑渠放眼望去。

    祭臺正對大澤,巍然聳立,相比於去年,仍是十三級階梯。

    只不過每一層之間的跨度翻倍,以至於整個祭臺高出一倍,愈發宏偉。

    兩側橫板上甚至留有雕刻,皆是浪花紋飾。

    在祭臺前方兩側,排着數面大鼓,大鼓往外,是各類席位,方便各家大戶前來歇腳。

    “水哥!”

    陳傑昌,李立波,林鬆寶三人跑來,手上拿着三把各不相同的尖刀。

    寒光凜冽,皆是寶刀。

    樑渠從陸師兄那臨時借來的傢伙事,事後要還的。

    李立波瞧見邊上平躺着的赤獸還眨着眼,渾身打個哆嗦。

    三人抽籤,正好讓他抽中了宰赤獸的活。

    “緊張死我了,真要殺那個大家夥?”

    陳傑昌斜看他一眼。

    “你怕了?”

    “怕?有什麼好怕的。”李立波挺起胸膛。

    他是心虛,可能宰赤獸,那也是獨一無二的風光!

    “那你哆嗦什麼?”

    “興奮,興奮你懂嗎?”

    “午時三刻祭祀開始,你們有這功夫,不如想想從哪下刀。”

    ……

    午時一刻。

    烏泱泱的人羣匯聚到埠頭上,以至人滿爲患。

    穿戴好祭服的樑渠詫異道:“義興鎮……有那麼多人?”

    陳兆安低聲解釋:“很多都是別鄉來的,有幾個鄉辦不起來河神祭,就到咱們這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