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埋伏與被埋伏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克里斯韋伯字數:3881更新時間:24/06/28 21:05:15
    “不知道有多少人參與其中,不過肯定有很多人!”普善苦笑道:“如果不是因爲師傅,也許我也會參加。所有人都被前些天的風浪給嚇壞了。即便是老水手,也不想繼續下去了!”

    須陀和崇景交換了一下眼色,兩人都明白普善應該沒撒謊,之所以拖到現在還沒發生叛亂,只不過是因爲前些天的風浪把水手們折磨的太慘了,到現在他們才漸漸恢復過來,有搞叛亂的餘裕和氣力。

    “那主謀是誰?”須陀問道。

    “具體是誰還不知道!”普善道:“不過應該就在那些後上船的囚徒之中,我會繼續查,不過他們很小心,還需要時間!”

    “嗯!”須陀點了點頭:“小心!別傷了自己!”

    “公子放心!”普善笑道:“在他們眼裏,我就是個半大孩子,無關緊要,沒人把我放在心上!”

    第二天中午,船隊的瞭望手終於又一次看到陸地的影子,須陀下令想辦法靠岸,讓船員們休息一會,想辦法弄到一些新鮮的食物,修理一下船舶。在經過一個多時辰艱難的努力之後,這支受盡折磨的小船隊終於停泊在海邊的一個瀉湖旁,在下好錨之後,水手們踏上佈滿鵝卵石的海灘,紛紛跪下向神佛祈禱。

    “你帶幾個人去高處看看四周的情況!附近有沒有水源木材,最好弄點新鮮的食物回來,最好是野菜,煮成湯後對病人們很有用!”須陀對一個隨從道。

    很快,探路者就帶來了好消息,相距登陸點大約一里左右,就有一條匯入海中的小河,在河流兩岸有大片的灌木,灌木有大量的嫩葉可供食用,更讓須陀高興的是,有人還發現距離瀉湖不遠的一處海灘上,有十幾頭海獅正懶洋洋的曬太陽。

    “太棒了!”須陀欣喜的攥緊拳頭:“海獅的肝臟可是上好的補品,海上得病的人只要吃幾塊,就能很快病癒!何五,我帶幾個人去獵殺海獅,這裏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經過幾天的休養,何五的狀況已經好多了,除了臉上的青紫淤痕,他已經基本痊癒了:“公子小心,這裏都交給我了!”

    須陀換上便於攀爬的粗麻底鞋,和兩個隨從背上角弓和一大袋鴨嘴箭,提着鐵叉和短矛就出發了,瀉湖和海獅所在的海灘被一片陡峭的巖壁隔開,所以須陀一行人打算繞過去。他們沿着小河逆流而上,隨着進入內地,河流兩岸從草叢變成灌木叢,從灌木叢變爲雜木林。他們這羣陌生人的到來激起了一種奇特的鳥類,它們急速的拍打着淺綠色的翅膀,發出尖銳的鳴叫,從三人的頭頂上穿過。

    “您看!”一個隨從指着兩旁的灌木叢:“這裏應該沒有人煙,不然的話不會有這麼多漿果掛在樹枝上,沒人採摘!”

    “是呀!”須陀看了看,只見路旁的灌木叢中有不少紫黑色的漿果,落在地上的更多,已經堆成了厚厚一層,他隨手摘了兩顆丟入口中,一股久違的酸甜味道散入舌間,讓他精神爲之一振。

    “味道不錯,等我們回來再摘些帶些回去!”

    一行人穿過灌木叢,然後折向海灘方向,經過約莫大約半頓飯功夫,他們走到了海灘邊緣,在這裏他們可以清晰的看到十幾頭海獅正躺在沙灘上,舒適的享受着陽光。這些海獸有着紡錘形的光滑身體,四肢已經退化爲適宜海中生活的鰭,笨拙的在沙灘上翻滾,不時發出短促的叫聲。它們的首領,一頭體型最爲龐大的雄海獅正躺在一塊礁石上,不時警惕的擡起頭,向四處觀看。

    “你們不用擔心!這種海獸的視力很差,比野豬還差,也就比瞎子強點!”須陀低聲對同伴分析道:“不過他們的嗅覺和聽力很好,我們再等一會,等到風向轉爲向陸地方向吹時,我們再動手!”

    “多謝公子提點!”年長一些的隨從道:“待會公子在後面射箭就行了,動手的事情由我們兩個動手就成了!”

    “呵呵!”須陀笑了起來:“隨你們的便吧!待會你們就知道了,海獅這玩意只要上了岸就是團肉,哪怕是個女人拿根木棍也能收拾了!”

    兩名隨從對視了一眼,齊聲道:“還是由小人動手吧!”

    三人躲在灌木叢中等了大約半個小時,海風開始轉向了,須陀伸出手確認了一下風速,站起身來:“差不多了!”

    兩個隨從站起身來,向海灘走去。果然如須陀說的那樣,那頭海獅雖然左顧右盼,但是對七八十步外的兩個大活人視而不見,那兩人見了,心情更是舒暢,下意識的加快了腳步。

    須陀拿起弓箭,跟在兩人身後大約六七步開外,當一行人走到距離那頭放哨的雄海獅還有三十餘步左右時,那頭雄海獅終於發現了敵人,它昂起頭,發出幾聲尖銳的鳴叫,正在海灘上曬太陽的海獅們頓時驚惶的晃動着它們笨拙的身體,向海中逃去。

    “快追!”隨從話音剛落,聽到空中一聲輕響,便看到那頭雄海獅從礁石上摔了下來,粗壯的脖子上已經中了一箭,卻是須陀射的,隨即他張弓一連射倒了三頭海獅,隨從上前一一殺死。

    “這麼多夠了!”須陀大聲道:“它們的肝足夠治好船員的病了!”

    “當真是可惜了!”一個隨從笑道:“咱們若是劃小船來就好了,可以多殺幾頭獵物都帶回去!”

    “這些海獅在岸上又瞎又聾,到了海里可就是另一回事了!”須陀笑道:“咱們若是划船,離得遠遠的,這些畜生就跳到水裏躲起來了!費盡氣力連毛都抓不到一根!”

    “嘿嘿!”另一個隨從蹲下來,熟練的給獵物剝皮,笑道:“想不到公子連這些北地的海獸習性都知道,當真是博聞廣識。咦!這皮子真軟和厚實呀!若是做成襖子,肯定是上等貨色!”

    “你倒是識貨!這皮子就是海龍皮,若是賣到長安,一件海龍皮的襖子少說也要值三五百貫錢呢!”

    “三五百貫錢,那咱們可真是發了!”那隨從咂舌道。

    “你忘記了嗎?公子剛剛說是在長安!”另一個隨從笑道:“這玩意得運到長安去才值這個價,在咱們海東,能賣個三五十貫就不錯了!”

    “三五十貫?差這麼多?”正在剝皮的隨從失望的問道,手上的活計已經停了。

    “嗯!”須陀笑道:“你才知道,物以稀爲貴,要不然剛剛我會讓你把剩下的放回去?手上別停呀!快把這畜生的肝和好肉割下來,咱們要在天黑前趕回去!”

    隨從們熟練的從海獅身上割取了肝臟和肉體的菁華部分,然後用海豹皮包裹了背好了,沿着來時的路往回走。在回來的路上,三人高興的說笑着,相比起前些日子的海上生涯,方纔的行獵簡直是一次輕鬆的旅行了!

    “且慢!”須陀突然一把扯住部下,神色凝重。

    “怎麼了?”隨從莫名其妙的問道。

    “你看前面的樹叢上面,那些鳥!樹叢裏面有埋伏!”須陀蹲下身子,取出角弓箭矢,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隨從們也反應了過來,不遠處的灌木叢上空,他們來時經過時看到的綠色羽毛飛鳥飛起,發出尖銳的鳴叫,就好像一團不祥的雲霧,顯然,在樹叢裏面有什麼東西驚擾了這些機敏的生靈,在這個節骨眼上,最大的可能就是衝着須陀來的。

    “會不會是島上的土著?”一個隨從低聲問道。

    “不!”須陀搖了搖頭,他的心裏早有了準備:“如果是島上的土著不會這麼笨拙,不然他們早就餓死了!”

    “不錯,公子說得對!”另一個隨從道:“好的獵人最大的本事就是不爲人知的接近獵物,連咱們都騙不過去,還想打到獵物?”

    “不是島上的土著,那就是咱們自己人了!”隨從道:“狗東西,公子,咱們沒必要和他們在這裏交手,直接繞過去回船上就是了。我就不信船上也會被他們拿下了!”

    “對!公子千金之軀,犯不上和他們在這裏碰!”另一個隨從道:“咱們在三條船上一共有快四十人,都是身經百戰的好漢子,就算那些水手都反了,也能把他們都彈壓下去!”

    “船上應該沒事!”須陀搖了搖頭:“何五他們這趟船跑下來,光是船上的鯨脂就能讓他們發財,他們幹嘛要冒着掉腦袋的風險反叛?來伏擊我們的應該是一小部分人,只要能把我抓到手裏,其他人就不得不聽命於他們!”

    “不錯!那我們就更應該先趕回船上去了!”那隨從笑道:“只要公子您回船上了,要他們生要他們死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你們兩個聽我的命令行事便是!”須陀沉聲道。

    在一百多步外的灌木叢中,十多個漢子神色緊張,手中拿着各種各樣的武器,爲首的漢子緊張的透過灌木叢的縫隙,觀察着遠處的動靜。

    “怎麼不過來了?難道他們發現我們了?”旁邊一人低聲問道。

    “不可能!隔着一百多步還能看到躲在樹叢裏的咱們?那是人又不是鷹隼!”爲首漢子反駁道。

    “那可不一定,我聽人說王大將軍的眼睛就和鷹隼一般,須陀公子是王大將軍的兒子,會不會——”

    “住口!”爲首漢子滿臉的兇相,便如惡鬼一般:“你要再胡說八道,動搖軍心,老子就宰了你!”

    說到這裏,他稍微停頓了一下,壓低聲音道:“事情走到這一步了,咱們沒路可退了。須陀公子被惡鬼迷了心,要乘船去極北之地。前些日子大家都看到了,那海上風雪大浪是什麼滋味,這裏還不是極北之地呢?後面的路只會更危險,咱們唯一的活路就是把公子拿下了,奪下船,剩下的路就天高海闊了!”

    灌木叢中的衆人聽到首領的聲音,紛紛點頭。原來這夥人都是先前在滄州港上船的囚犯,他們已經被先前的艱險旅程嚇破了膽,所以元寶暗埋在其中的內應就拿這個來恐嚇這些人,要想活下去唯一的辦法就是奪船回頭,所以才拉了十幾人來,想要半道截殺須陀。

    “頭兒,對面有動靜了!”

    “嗯?”首領趕忙回頭,他瞥見對面幾個模糊的影子正在往遠處逃去。

    “怎麼了?”

    “多半是發現咱們埋伏了,他們想要繞路逃回船上去!”

    “對,公子要回船上,咱們就死路一條了!”

    “那怎麼辦呀?公子回船上哪怕什麼都不做,只要開船啓航,咱們幾個在這裏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也沒活路呀!”

    “好了,不要廢話了!”首領心中煩亂,大聲道:“咱們追上去就是了,咱們有十三人,公子才三個人,怎麼也能將其拿下了!跟我來!”說罷他便站起身來,第一個向前衝去,慌亂間餘者紛紛跟了上去,向遠處逃跑身影追去。

    那首領跑了三五十步,突然聽到一聲輕響,便覺得腳下一軟,摔倒在地,他張口要喊,從口中涌出的卻是溫熱的液體,此時他才發現胸口已經被一箭射了個對穿,癱軟在地,動彈不得。

    “第一個!”

    須陀從腰帶上掛的箭袋裏抽出一支箭。黑色的箭桿,灰色的羽毛,鋼鐵打製的箭矢如鴨舌狀。當他把箭搭到弦上時,想起某次狩獵後,射箭師範說的話。“儘管野豬有獠牙,黑熊有爪子,沒有鷹隼的羽毛一半致命。”

    須陀的射術在島上的兄弟們當中遠遠算不上第一,但他在七十步內步射無甲目標還是十拿九穩,他冷靜的搭箭上弦,將弓弦拉扯到耳後,然後鬆開大拇指,羽箭“嘶”的一聲輕響離弦而出。片刻之後,一聲悶哼,又一人栽倒,到現在甚至還無人發現他們已經淪爲獵物。

    須陀將鷹羽拉至耳邊,瞄準,射出,然後再次搭箭,拉弓,放。第一箭射穿背脊,第二箭則射入咽喉,男人尖叫着倒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