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六章 孔方兄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克里斯韋伯字數:1909更新時間:24/06/28 21:05:15
    “那是自然,這軍營就是個樣子!”王文佐笑道:“我原本打算在百濟建七八十個像這樣的莊園,作爲我們的根基!”

    “七八十個這樣的莊園?”張君巖此時已經有些麻木了,他撓了撓後腦勺:“三郎,這可不是一張嘴就行的,若要建莊園,光有田土可不夠,還得有人、有錢、有器具、有牲口,有糧食,少一樣都不行的!”

    “不錯,這些我都有辦法!”王文佐攤開雙手:“人,百濟多得是流民、還有倭人降兵,就說把老弱傷病淘汰下來;農具可以用繳獲的軍器融化打製;牲口和糧食可以從俘獲中拿。現在最要緊的是要乘着眼下剛剛仗打完,諸事尚未上軌道,也沒有成規可遵循的時候把事情都辦成了。只要成了既成事實就不用怕了,無論接下來有什麼麻煩都可以見招拆招了。”

    屋內靜了下來,每個人都凝神傾聽王文佐的話。他們清楚王文佐方纔說的那些舉動每一件都非常危險,隨便那一條惹上了都是殺頭的罪過,但若是做成了收益也是極其驚人,兩相權衡之下,心中不禁有種躍躍欲試的衝動。

    “三郎,你方纔說的那些可都觸犯了軍律呀!”張君巖低聲道。

    “所以我說要乘着諸事尚未上軌道,沒有成規可遵循的時候把一切都辦成了!”王文佐點了點頭:“這個時候上頭是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不錯!”元驁烈笑道:“大夥兒流血流汗把仗打贏了,其他的就都是無關緊要的旁枝細節,若是哪個軍吏這時候不開眼,背後被人捅一刀也不奇怪!”

    “最多拿點好處送過去就是了!”沈法僧笑道:“每人送個一百貫、兩百貫,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這麼幹是危險,可咱們渡海來百濟就不危險了?死人堆裏爬出來,也就給個勳官,十幾匹絹、二三十貫錢、幾十畝永業田,爲了這點玩意大夥兒都願意拿性命去賭,三郎這麼大的好處,便是一死也值了!”

    “對!”

    “死了也值了,何況未必死呢!”

    屋內的氣氛變得炙熱起來,每個人都揮舞着胳膊,大聲發言。戰爭把每個人的心打磨的如黑曜石一般,貪婪、無所畏懼、剛強,死亡和危險是沒法把他們嚇倒的。

    “諸位,諸位!”崔弘度高聲大喝,聲音在屋內迴盪:“三郎說的很有道理,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如果由他來當頭,我第一個舉手支持,他曾經帶着我們渡過了更大的難關,我相信這一次他依然能做到!但是這一次不一樣,三郎必須前往長安,我沒有自信能代替他把事情做好!”說到這裏,他後退了一步,讓出自己的椅子,做了個請坐的手勢:“如果有誰覺得自己可以,那我可以支持他,但我不行!”

    屋內靜了下來,衆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張空出的椅子上,有人臉上露出躍躍欲試的神情,但卻又不敢上前,屋中的氣氛頓時僵住了。

    “這張椅子既然弘度不想坐,那就暫且空着吧!”王文佐的聲音有些疲乏:“去長安的事情我會儘量拖延幾日,都做些準備。你們誰想坐這個位置,都可以來找我!”

    在接下來的幾天裏,王文佐從早到晚忙個不停,他最多隻在睏乏的受不了的時候,隨便找個地方躺一會兒,爲了避免睡得太久,他還讓桑丘在半個時辰後把他叫醒,然後用冷水洗臉後繼續,吃飯也只是隨便對付兩口。他沒有責怪任何人,只是一心撲在工作上,就好像那天晚上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砰砰砰!

    “進來吧!”王文佐頭也不擡,伏案疾書:“待辦的事情放在書案右手邊!”

    “三郎,其實你不必這麼辛苦的!”

    王文佐驚訝的擡起頭,看到崔弘度站在自己面前,眼圈發黑,皮膚暗淡,神色疲憊。

    “你這是怎麼了?”王文佐站起身來:“怎麼成了這樣子?”

    “三郎你還說我,你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崔弘度面露苦笑:“其實你真的不用這麼辛苦,兄弟們在百濟已經得到的夠多了,每個人都很滿意,真的,非常滿意!”

    “這不是滿意不滿意的事情!”王文佐指了指一旁的墊子,示意崔弘度坐下:“弘度,你以爲我這麼辛苦只是爲了那幾萬貫,幾十萬貫錢財嗎?”

    “難道不是嗎?”崔弘度張了張嘴,話到了嘴邊卻沒有說出去,他這幾日也是不好受,前思後想自己當時那麼做是不是有些過分了,畢竟王文佐將如此大事託付給自己,自己卻出言推辭,說句不識好歹也不爲過,可這擔子着實太重,自己接過來被壓死事小,牽連了其他人可就事大了。

    王文佐見狀,如何不知道崔弘度心裏想的什麼,搖頭嘆了口氣:“我問你,這錢是什麼?”

    “錢是什麼?”崔弘度聞言一愣,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錢就是錢,他搖了搖頭:“貴重之物?我也不知道,你說錢是什麼?”

    “外圓內方的帶孔銅片,鑄着文字輪郭,可以換所有東西,每個人都喜歡它,想擁有它,可惜如願之人少之又少。”王文佐

    取出一枚貞觀通寶來,用大拇指將其彈到半空中,伸手將其接住:“照我看來,錢就是權力!”

    “錢是權力?”崔弘度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鬚:“倒是新鮮,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

    “是嗎?有了錢你就能讓別人按照你的意願行事,有了錢你也可以不再服從別人的命令,隨心所欲,錢不就是權力嗎?”

    “這個好像未必吧?”崔弘度問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確實世間人多愛錢財,但總有廉潔之士不愛錢財,你如何用錢財讓其聽命於你?至於後者就更不是了,你縱如鄧通之富,天子一聲令下,你也只有頓首乞命的份,這錢是禍害,又是什麼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