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三十四章 使者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克里斯韋伯字數:1946更新時間:24/06/28 21:05:15
    “人帶來了,就在外面!”賀拔雍走到王文佐身旁,附耳低語道。

    “帶進來吧!”王文佐道,他拔出佩刀,橫放於膝,似乎想要恐嚇誰。

    “進來吧!”賀拔雍走了進來,他一把揪住來人的胳膊,強迫其雙膝下跪:“你這倭奴,還不下跪?”

    哪來的倭人使者?定惠立刻辨認出跪在地上的是個真正倭人武士,身材敦實,臉型消瘦,雙頰有代表家族的刺青,可能是因爲陡然看到燈光的緣故,他的眼睛眨個不停,淚水盈眶,看上去有些滑稽。

    “是物部氏的刺青!”藉助燈光,定惠終於認出了來人的身份,他猶豫了下,最後決定還是暫時不要說出來,見機行事。

    “定惠禪師!”王文佐道:“這是個倭人使者,勞煩你替我通譯一番,先問問他的來歷!”

    “遵命!”定惠向王文佐躬了躬身體,上前一步沉聲問道:“你是何人?來這裏意欲何爲?”

    使者又驚又疑的看了定惠一眼:“你這僧人,怎麼會說我國言語,你也是大和國人?”

    定惠不敢多與對方糾纏,以免引起王文佐的懷疑,催促道:“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快快回答我的問題,否則性命難保!”

    “我是物部氏首領物部連熊的使者,奉首領之命前來!”那使者看了看王文佐膝蓋上的橫刀:“那位橫刀將軍是什麼身份?可是唐人中可以言事的貴人?”

    定惠翻譯了一遍,王文佐點了點頭:“你把我的身份告訴他便是!”

    定惠點了點頭,將王文佐的官職身份告訴了那倭人使者,然後道:“你猜得不錯,這位便是唐軍中可以言事之貴人,你有什麼事情都可以告訴他!”

    那使者聞言大喜,伏地向王文佐磕了兩個頭,扯開上衣,從胸口撕下一塊皮來,從中取出一物雙手呈上,倒把一旁的賀拔雍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才發現對方胸前並無傷口,原來對方將一塊熟皮緊緊貼在胸前,看上去便和旁邊的皮肉一般,當中夾層存放了些細小物件,若是不細心察看決計看不出來。

    王文佐從定惠手中接過一看,卻是兩張薄紙,上面書寫的都是漢文,倒是用不着翻譯了。他粗粗看了看,卻是兩封投誠的誓書,誓書的內容大同小異,都是說大和國中的中大兄皇子倒行逆施,殘害良善,逼迫國中百姓與大國爲敵。他們知曉大唐乃當世大國,大和國與其爲敵簡直是螳臂當車,因此想要棄暗投明,臨陣倒戈,還請收納,王文佐懶得再看便跳過去了,直接看最後的落款,分別是物部連熊,守君大石。

    “你說物部連熊是你家首領,那守君大石又是何人?”

    “守君大石官拜後將軍,乃是我家首領的好友!”

    “後將軍?”王文佐眉頭微皺,他對於倭人的官制一無所知,更不要說再過定惠和尚翻譯之後:“口說無憑,軍國大事,僅憑兩份書信叫我如何相信爾等?焉知這不是爾等設下的詐降圈套?”

    那信使聽了定惠和尚的翻譯,趕忙大聲道:“貴人請放心,我家主人將居後陣,一旦交鋒,主人和守君大石二位就會升起白旗,反戈一擊。只要貴人這邊早有準備,莫要誤傷了好人便是!”

    “誤傷好人?兩個叛徒也敢自稱好人!”王文佐不禁暗自冷笑:已經知道了物部連熊和守君大石的計劃。兩人的計劃其實很簡單,讓隊友先上,自己躲在後面,再見機行事;若是唐軍贏了,便反戈一擊,若是隊友贏了,那就另說。事先派人前來聯絡是害怕唐人殺順手了,一股腦兒把自己也一起滅了。

    “你家主人倒是打的好主意!”王文佐冷笑道:“躲在後面坐觀成敗?就這還說自家是好人?這世上豈有這麼好事?你回去告訴你家主人,想要投誠大唐倒也可以,但必須着實立下功勞,等到勝負已分之後再來做些順水人情是不夠的!”

    “是,是!”那信使臉上血色盡失:“小人會把貴人您的話轉告我家主人!”

    “很好!賀拔!”王文佐道:“你帶他下去,讓他飽餐一頓,再給他換身錦袍!“

    “遵命,參軍!”賀拔雍道。

    隨着賀拔雍和倭人使者的離去,王文佐長出了口氣,他還刀入鞘,取下沉重的頭盔,在桑丘的幫助下脫下沉重的鐵鎧。定惠站在一旁,不知道自己應該告退,還是應該留下。

    “禪師!”脫下盔甲,王文佐輕鬆的活動了下肩膀:“我記得你的父親是中大兄皇子的心腹, 對不對?”

    “心腹?是的!”定惠不是很喜歡這個稱呼,尤其是他的漢學越來越深入之後,就更不喜歡了,但在王文佐面前,他不敢撒謊,尤其是不敢撒這麼容易被拆穿的謊。

    “那你應該對中大兄皇子很熟悉吧?”王文佐已經換上了一身輕便的短袍,他舒服的坐在胡牀上,雙腿交疊,拿着一杯酒,示意桑丘也給定惠倒上一杯:“你也來一杯吧!放輕鬆一點,我只是對中大兄皇子這個人很好奇。你隨便說點什麼,只要是和他相關都行!”

    定惠接過杯子,他覺得自己的背脊有些痠疼,眼前的男人表現的越是輕鬆,他就越是緊張。定惠下意識的喝了一口,卻被杯中液體強烈的刺激性嗆了一下,禁不住咳嗽起來。

    “怎麼了,禪師不喜歡這口味?”王文佐笑了起來,他挺喜歡用點小伎倆來耍弄對方,倒不是對這個人有惡感,只是打破對方的矜持能給自己帶來一種禁忌的快感。

    “沒什麼!”定惠狼狽的擦去臉上的淚水:“這,這酒怎麼這麼辣?”

    “辣?哦哦!”王文佐笑了起來:“我讓桑丘往酒水裏撒了些乾薑粉,喝了對身體有好處!怎麼了,你不喜歡?那就算了,桑丘,你給禪師一杯沒摻姜粉的!”

    定惠接過桑丘遞過來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才覺得好了點,苦笑道:“貧僧從未嘗過這麼辣的酒水,真是有一把火在口中燒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