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矛盾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克里斯韋伯字數:1987更新時間:24/06/28 21:05:15
    狂喜之下扶余豐璋一把將鬼室芸從牀上抱了起來,轉了兩圈:“阿芸,你真是我的寶!”引得一旁的侍女阿澄連忙叫喊:“殿下,殿下小心,小心夫人肚裏的孩子!”

    “對,對,肚裏的孩子!”扶余豐璋趕忙將鬼室芸小心的放回牀上,陪笑道:“阿芸,我方纔是喜昏頭了,你沒事吧!”

    “沒事!”鬼室芸已經是滿臉紅暈,她低下頭:“我方纔也不過是亂說的,未必是對的!”

    “呵呵,以唐人眼下的處境,十有七八是這樣!”扶余豐璋已經一掃方纔進門時的憂慮,笑道:“阿芸你且好生歇息,我方纔軍議只到一半,須得先回去一趟,晚些再來看望你!”說罷他扶着鬼室芸躺下,又替其折好被角才出門。

    俗話說人逢喜事精神爽,扶余豐璋離開鬼室芸的宮室,健步如飛的走到軍議處,遠遠的從窗外看到安培比羅夫,下意識的放慢了腳步,用力搓了兩下臉,待到臉上笑意褪去了方纔進了門,沉聲道:“阿爸,我回來了!”

    “嗯!”安培比羅夫瞥了扶余豐璋一眼,沉聲道:“方纔的事情你不必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那鬼室芸肚子有你的孩子,你去探望一下很正常。優秀的男人也不會只有一個女人,無論是我還是晴子都不會在意這些,只要你別忘了自己腳下踩的是哪條船就好!”

    “是,豐璋明白!”

    兩人此時各懷心事,又說了幾句便離去。待到安培比羅夫出了門,扶余豐璋突然問道:“忠勝,你覺得我應該站哪邊?”

    “這個——!”

    看到扶余忠勝有些猶豫,扶余豐璋道:“忠勝,安培比羅夫也好,鬼室福信也罷,對我都是別有用心,只有你是當初隨我一同去倭國當人質的同胞兄弟,常棣之華,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兄弟之間又有什麼不能說的,儘管直言!”

    “正如您所說的,安培比羅夫和鬼室福信都是別有用心,但若是讓我選的話,我還是選倭人一邊!”扶余忠勝道:“當然,這都是愚弟我的一己之見,希望沒有冒犯您!”

    “爲何選倭人?”

    “倭人最在意的乃是任那四郡,而任那四郡乃是新羅之地,所以只要新羅一日不滅,倭人與我百濟便無直接的利益衝突。而鬼室福信此人野心極大,是個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性子。道琛乃是倡義之人,只因與他意見相左,便被他尋機害了。這等人如豺狼在側,着實不敢安寢!”

    “忠勝你是說他也會害我?”扶余豐璋問道。

    “誰知道呢?”扶余忠勝冷笑道:“說實話,當初得知道琛被他殺了的時候,我着實嚇了一跳,唐人剛剛打了那麼大的勝仗,他不想着怎麼挽回敗局,卻先急着剷除異己。這等心性已是非人,着實可怖!”

    聽到扶余忠勝這般評價自己的岳父,扶余豐璋無言以對,自己這個名義上的弟弟看來是對其積怨已久,想必平日裏只是礙着自己的面子,沒有說出來。

    “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畢竟阿芸已經有了我的孩子。”

    “可若是她生下的是男孩呢?他和你一樣,也流着扶餘家的血?”

    “沒用?”扶余豐璋一瞬間他便領會了扶余忠勝話語中沒有說出來的意思,是的,當初鬼室福信和道琛之所以邀請自己回國是因爲各路義軍莫衷一是,需要一個擁有百濟王室血統的人來作爲旗幟。

    但現在道琛已死,復國軍中已經無人可以與鬼室福信相爭,而鬼室芸生下的如果是男孩,也擁有扶余王室的血脈,就不再需要扶余豐璋來當這幅旗幟了。

    “事情會弄到這樣的地步嗎?”扶余豐璋長嘆了一聲:“我畢竟和道琛不一樣!”

    “那是自然!您背後還有倭人!”扶余忠勝的聲音宛如堅冰,又冷又硬:“可現在的情況與當時也不一樣了,唐人很可能要撤兵了!”

    扶余忠勝的話就好像一柄冰劍刺入了扶余豐璋的小腹,先是冰冷,然後是灼熱,他猛地站起身來,向屋外衝出。

    周留城,百濟舊王宮。

    “郎君請早點歇息!”

    華麗的雕花木門在身後砰的一聲合攏,黑齒常之看了看屋子裏的擺設、鎏金獸首銅香爐、鑲嵌着象牙的几案、檀木書架、精緻的唐國漆器,應該來說唐人對自己的待遇還真不錯。

    這並不是他第一次進宮,在黑齒常之10歲的時候,就曾經跟隨父親入宮晉見。這座富麗堂皇的建築羣給他留下了極爲深刻的印象,那時的他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未來居然有一天能夠住進其中的一間。

    相比起第一次出使,這一次黑齒常之的任務就明確多了——在臨別前鬼室福信單獨見了他,並告訴他此行必須完成兩個任務:第一、要求唐軍對不久前突襲真峴城做出合理的解釋;第二達成武器交易的細節。

    黑齒常之注意到這次國相並沒有要他確定唐人即將撤軍的真實性,黑齒常之認爲這有兩種可能:國相已經從某個自己不知道的渠道確認唐人是否真的即將撤兵;還有一種可能是國相根本不在乎唐人是否會撤兵,他只想儘快完成交易,獲得泗沘城武庫中的甲仗。國相打算用這些武器幹什麼?對於這點,黑齒常之並不想知道。

    他打了個哈切,路上的疲乏充滿了整個身體,黑齒常之走到屏風旁,木架上的銅盆裏裝滿了水,還有皁胰子。他伸出手探了探水,溫度正好。他笑了笑,洗了洗臉,脫衣上牀,睡夢如鉛一般沉重,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直到晨光透過窗戶祛除夢魘,他才重新睜開雙眼。

    黑齒常之正整理牀鋪,聽到門開的聲音,他以爲是送早餐的侍者,隨口道:“就放在几案上吧,我還有點事情!”

    “黑齒兄,別來無恙呀!”

    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黑齒常之回過頭,驚訝的發現王文佐站在門口,趕忙拱手行禮道:“原來是王參軍,我還以爲是送飯的侍者,失禮了!”

    樂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