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噩夢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克里斯韋伯字數:1960更新時間:24/06/28 21:05:15
    扶余豐璋伸出雙手抱住自己,撫摸她的頭髮,親吻她的額頭和嘴脣,馬鞭草的香氣撲鼻而來,她平日裏最喜歡這種香氣。突然,陽光不復存在,烏雲遮蓋天空、大地裂開,世界起火燃燒。

    “你殺了腹中孩子的父親,讓他沒出生就淪爲孤兒!”

    扶余豐璋的臉變得憔悴而又憂傷,“你肚子裏是我們的孩子!”他一邊說話,鮮血一邊從嘴角溢出,緊接着鋒利的劍鋒從胸口透出,滾燙的血液四濺,落在她的臉上。鬼室福信在扶余豐璋身後出現,面目猙獰,聲如雷鳴:“妹妹,現在你就是王太后了!”

    “你殺了腹中孩子的父親,讓他沒出生就淪爲孤兒!”

    她瘋狂的掙脫丈夫的懷抱,轉身逃走,臨走前看到兄長將丈夫的頭砍下來,提在手中,扶余豐璋的眼睛暴突出來,宛若膠凍,滑下白皙的面頰。

    “你殺了腹中孩子的父親,讓他沒出生就淪爲孤兒!”

    她感覺到體內的熱氣,彷彿有什麼可怕的東西正在她的子宮燃燒。她的兒子生得高大威武,有扶余豐璋一樣的高大身材,以及杏仁形狀的棕黑色眼睛。

    他對她微笑,朝她伸手擁抱,然而當他張開嘴巴,吐出的卻是滔天烈焰。她發現自己在火焰中熊熊燃燒,就好像一隻撲火的飛蛾,化爲灰燼。

    “你殺了腹中孩子的父親,讓他沒出生就淪爲孤兒!”

    她最後的感覺是長長久久的痛楚,體內燃燒的熊熊大火和低聲細語的羣星,覆蓋了整個天地。

    “你殺了腹中孩子的父親,讓他沒出生就淪爲孤兒!”

    她驟然醒來,嘴裏有灰燼的味道。

    “不,”她呻吟道,“不要,求求你!”

    “怎麼了?”侍女阿澄湊過來,將鬼室芸擁入懷中,就好像擁抱自己的孩子。

    牀帳沉浸在黑影中,寂靜而封閉。月光從窗口瀉入,無數的灰塵在月光中跳動,彷彿無數碎片,鬼室芸的視線跟着它們穿過上方的窗口。

    她心想:那畢竟只是驚夢一場。“救救我,”她小聲說,掙扎着想坐起身來。“請給我……”她的喉嚨沙啞刺痛,想不起來自己究竟要什麼。爲什麼痛得如此厲害?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好似被撕成碎片,又再重新組合。“我要……”

    “是,我馬上拿水來!”侍女阿澄輕輕拍了拍鬼室芸的肩膀,跳下牀。牀帳裏只有一人,鬼室芸想要……某件東西……某個人……到底是什麼?

    她知道這很重要,世界上只有這件事最重要。她翻過身,用手肘支撐身體,與糾纏雙腳的毛毯搏鬥。移動好難好難:整個世界天旋地轉。我一定要……

    當阿澄端着水回到牀前,鬼室芸已經完全清醒了過來,她神志清醒的說:“我想見夫君,立刻!”

    周留城會議室。

    “前天清晨,真峴城失陷了!”

    “真峴城天險之地,怎麼會這麼容易失陷?”扶余豐璋問道。

    “唐軍先猛攻支羅、尹城、大山、沙井等山柵,真峴城守將分兵據守各隘口,抵禦唐軍。”扶余忠勝的手指在地圖上滑動,聲音平穩,就好像在講述一件與自己毫無干係的事情:“卻不想被其分兵翻山隱於城下,夜裏攀草登城,這才陷落了!”

    “這怎麼可能?”扶余豐璋搖了搖頭,他曾經出征新羅途徑當地,真峴城的險峻給當時的他留下了極爲深刻的印象,唐人難道都是一羣猴子嗎?

    “這已經是事實了!”扶余忠勝攤開雙手:“要派兵奪回真峴城嗎?”

    “太難了!”扶余豐璋心思煩亂的搖了搖頭:“真峴城是天險,唐人奪下千難萬難,可以一旦失去了,我們再想攻取只會更難!”

    這時侍女阿澄出現在門口:“殿下!夫人有恙!”

    “什麼?”扶余豐璋臉色微變,起身便要出門,但走到門口又頓住腳步,回頭看了安培比羅夫一眼,咬了咬牙才轉身離開。扶余忠勝在一旁看得清楚,臉上不禁浮現出一絲滿意的笑容。

    “阿芸,你怎麼了?”扶余豐璋衝進門,抓住鬼室芸的雙手:“大夫來看過了嗎?”

    “已經看過了!”看到丈夫關切的面容,鬼室芸嘴角含笑:“大夫說沒什麼,應該是動了點胎氣,多靜養幾日便是了!”

    “那便好!”扶余豐璋鬆了口氣,旋即道:“那接下來你就別出屋子了,就在牀上靜養便是!”

    “那怎麼能行!”鬼室芸嬌嗔道:“整日躺在牀上我還不活活憋死?”

    “是呀,殿下!”一旁的侍女阿澄也插嘴道:“大夫也說了,夫人每日還是要呼吸外間的空氣,曬曬太陽,多走幾步,這樣才對孩子好!”

    “若是如此,我讓人搬幅乘輿來,每日擡着阿芸在外頭轉轉,到平坦處扶着乘輿多走幾步,如何?”

    聽到丈夫待自己如此關切,鬼室芸心中暗喜,含羞點了點頭:“你也要保重身體,切莫累壞了身子,我和腹中的孩兒都指望着你呢!”

    聽鬼室芸這般說,扶余豐璋不由得想起方纔的壞消息,不由得嘆了口氣,鬼室芸見狀,趕忙問道:“怎麼了?有什麼壞消息嗎?”

    “沒什麼,剛剛得到消息唐人攻陷了真峴城,所以有些煩惱!”

    “真峴城?那兒豈不是通往新羅的隘口?”

    “你也知道那兒?”扶余豐璋一愣,旋即苦笑道:“算了,我也不應該把這件事情告訴你的,反而讓你白白操心!”

    “話可不能這麼說,我們夫妻本是一體,豈可以說白白操心!”鬼室芸正想着如何勸慰丈夫,腦子中突然靈光一現:“夫君,你說這會不會是唐人企圖逃走呢?”

    “逃走?”扶余豐璋聞言一愣,旋即明白了過來:“你是說唐人這是爲了打通逃亡之路?不錯,平壤之役後留在泗沘城的唐軍已經是孤軍,若要脫逃只有兩條路,還有一條路則是白村江出海,但這條路他們眼下沒有這麼多船;一條是前往新羅,然後乘船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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