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6 念念不忘必有迴響

    奧黛麗早知道勸說愛麗絲是件很困難的事情，當然，這並不是因爲她固執，事實上，只要順着愛麗絲的思路，是很容易引導她改變主意的。

    真正困難的是順着她的思路。

    愛麗絲的思維方式，往往別出心裁，荒謬的非常合理。

    就比如現在。

    把所有人都殺了也太殘忍了，所以讓大家都忘了……這正常嗎？

    沉默了片刻後，奧黛麗接過愛麗絲的話說道：“但，教會沒有爲了省下撫恤金而這麼做，說明……”

    “說明信徒對真神還是很重要的，”愛麗絲用勺子把冰淇淋不同層混在了一起，然後再挖起一勺放進嘴裏，“教會不缺錢，但是缺信徒。”

    奧黛麗微微怔住。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愛麗絲盯着被她攪和在一起的冰淇淋，皺起了眉，“或者說，大概能明白一點……”

    放下顏色變得不再好看的冰淇淋，愛麗絲擡起頭輕聲說道：

    “我好像，越來越不把人命當回事了。

    “我總覺得……再這樣下去，事情會走向某個很糟糕的方向，至少是我不喜歡的方向。

    “可是我什麼都不能做，我只能等。”

    奧黛麗停頓了一下，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試探性地問道：“高序列最後都會這樣嗎？”

    愛麗絲靠在椅背上，抿了抿脣道：“神性，是一種污染。”

    奧黛麗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她還想就着這個話題問下去，但愛麗絲重新捧起冰淇淋，挖起一大勺放進嘴裏，然後鼓起了嘴。

    好的，我明白您不想說話了……奧黛麗嘴角抽搐了一下，委婉地建議道：“你牙不冰嗎？”

    愛麗絲眨了眨眼睛，默默把冰淇淋吐在了勺子上，然後小口小口吃起來。

    看着吃冰淇淋吃得一臉虔誠的愛麗絲，奧黛麗沉吟了一下，試探性地問道：“……你下次能別給蘇茜喂巧克力了嗎？”

    愛麗絲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然後她頭也不擡地抱着冰淇淋連同椅子往後挪了挪。

    “？”奧黛麗的眼神迷茫了起來。

    愛麗絲擡起頭，試探性地問道：“奧黛麗，淑女一般是不打人的吧？”

    奧黛麗陷入了沉思。

    愛麗絲眨巴着眼睛接着說道：“所以我拒絕的話，伱應該不會打我的吧？”

    奧黛麗張了張口，又放棄了，問出了另一個問題：“……‘世界’先生呢？”

    愛麗絲眨了眨眼睛回答道：“他離開貝克蘭德了。”

    原來是家長走了啊……奧黛麗覺得自己理解了一切，問出了另一個她好奇又不會顯得冒犯的問題：“您平時真的會和愚者先生聊八卦嗎？”

    愛麗絲眨了眨眼睛，一邊思考一邊回答道：

    “我覺得，祂應該不太喜歡……

    “畢竟祂上次塔羅會才撕了我送給祂的禮物……”

    奧黛麗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塔羅會上愚者先生的行爲，沉默了一下，最終還得問出了口：

    “那上面到底是什麼東西？我能聽嗎？”

    愛麗絲沉默了一下，眼神飄忽道：

    “應該不能聽。

    “不然你會怎麼樣不清楚，反正我肯定會捱打……”

    奧黛麗再次陷入了沉思。

    ……怎麼辦，更好奇了。

    “啊對了，”愛麗絲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坐正了身體，“你聽說過烤天鵝嗎？”奧黛麗遲疑地點了點頭。

    愛麗絲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她驚歎道：“你們居然真的會吃烤天鵝啊！”

    奧黛麗遲疑地問道：“……怎麼了嗎？”

    愛麗絲解釋道：

    “不，沒什麼，我主要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東西上餐桌，有點震撼……

    “畢竟如果是從前的話，敢吃的應該都進局子了……”

    “啊？”奧黛麗露出了茫然的眼神。

    不想解釋動物保護法的愛麗絲低下頭，繼續吃她的冰淇淋。

    奧黛麗看着愛麗絲，若有所思地點了兩下頭。

    ……

    在愛麗絲提出告別後，奧黛麗欣然應允，準備去喊女僕進來。

    然後，愛麗絲忽然像是想起來什麼一樣，拉住了奧黛麗：

    “等一下！

    “我不會還要走那麼長的路才能出去吧？”

    奧黛麗頓了一下，點了點頭。

    愛麗絲沉吟了片刻後問道：“如果我從窗戶翻出去，會不會顯得很奇怪？”

    這未曾設想的道路讓奧黛麗瞪大了眼睛，她生怕慢一秒愛麗絲就真的這麼幹了，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道：“會。”

    愛麗絲果然放棄了這個打算，痛苦地嘆息道：“我要是能和……我要是也會‘旅行’就好了。”

    “‘旅行’？那是什麼？”奧黛麗疑惑地問道。

    “就是……瞬移！”愛麗絲確信地點了點頭，“總之想去哪就去哪，不用走路那種。”

    奧黛麗的眼睛同樣也亮了起來，她驚歎道：“聽起來非常棒！”

    “對吧，”愛麗絲興奮地扭過頭，“這個能力真的特別方便！”

    於是兩個不能“旅行”的人在互相感慨了一番之後，愛麗絲不得不開始在不同的迴廊裏繞圈子。

    終於回到家之後，愛麗絲跳下馬車，走到門口，手搭在門把手上，一幅畫面突然闖入了她的腦海裏。

    那是一個客廳的樣式，正對着門的是壁爐，這會兒壁爐裏沒有火焰燃燒，僅有殘餘的灰燼。

    壁爐前面隔一點距離是一個圓形的矮小茶几，上面零零碎碎地擺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看着像是主人隨手扔上去的。

    茶几的兩側，兩張同色系的雙人沙發呈“八”字形擺放，其中一張沙發上正坐着一名男子。

    那男子黑頭發，黑眼睛，頭戴黑色尖頂軟帽，頭髮卷的凌亂，像是沒經過搭理的鳥窩，身上卻整齊地穿着黑色長款風衣和黑褲子、黑皮鞋。

    當然，祂的臉上還有一副標誌性的單片眼鏡。

    這張愛麗絲再熟悉不過的面孔轉過頭笑吟吟地對門口的人說：“下午好？”

    愛麗絲倒抽一口涼氣，看一眼那個她再熟悉不過地客廳佈局，和突然冒出來的阿蒙，再看一眼門把手，陷入了沉思。

    ……雖然隔個幾天看要提一次阿蒙，甚至還帶着阿蒙的單片眼鏡出門，不代表她真的想在家裏看見阿蒙啊！

    愛麗絲終於明白了什麼叫葉公好龍。

    念念不忘必有迴響：指阿蒙在愛麗絲的日思夜想下找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