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8 “時代”

    皇后區，霍爾伯爵家的豪華別墅內。

    “你怎麼突然這麼早來拜訪？”奧黛麗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又看了看面前的格萊林特子爵道。

    格萊林特環顧一圈，只發現了一條蹲在旁邊的金毛大狗，於是壓低嗓音道：“我本來打算去賽馬場的，結果路上遇見了康斯，他告訴了我一件很有趣的事情，真的很有趣，我想着正好會路過這裏，就過來分享給你。”

    “什麼事情？”奧黛麗饒有興致地問道。

    格萊林特沒去注意用詞地回答：“你應該聽說過極光會吧？就是刺殺因蒂斯大使的那個極光會，他們被逮住了，死了好幾個重要成員，一個非常大的圖謀因此而失敗。”

    奧黛麗眼睛一亮，矜持地追問道：“什麼圖謀？”

    “我不知道，康斯不肯說，他只告訴我，負責這個圖謀的是以前一個被通緝的詐騙犯，叫做蘭爾烏斯的詐騙犯。”格萊林特攤了下右掌。

    奧黛麗微不可見地頷首，沒有掩飾自身好奇地問道：“他被抓住了嗎？”

    “他死了，但不是死在我們的人手裏。”格萊林特頓了頓道，“這就是我說的很有意思的地方，他的屍體被發現的時候，覆蓋着許多塔羅牌，正中央的是‘命運之輪’和‘愚者’牌，你想象一下那個場景……”

    塔羅牌？“命運之輪”和“愚者”牌？奧黛麗先是一怔，旋即“明悟”：

    這是我們塔羅會成員做的！

    這是……愚者先生吩咐“命運”小姐做的？

    我果然沒猜錯，“命運”小姐同愚者先生之間有着其他的聯繫！

    她，她也許是愚者先生的眷者……但眷者，真的會像“命運”小姐那樣對待神靈嗎？

    ……

    將研究徽章的作用這個鍋甩給克萊恩以後，愛麗絲心滿意足地回家了。

    等到下午三點整，新一週的塔羅會也開始了。

    奧黛麗直接望向上首，輕快開口道：“下午好，愚者先生。您委託的那個‘簡單’任務完成了。”

    當“正義”小姐刻意在“簡單”上咬了重音，並且將探究性的目光移到自己身上時，愛麗絲就知道，那宛如儀式一樣的現場已經被對方知道了。

    不知道“正義”小姐會聯想到什麼呢？

    愛麗絲愉悅地迎上奧黛麗的觀察，衝奧黛麗眨了眨眼睛。

    還沒等奧黛麗細想愛麗絲的用意，克萊恩平淡的聲音已經響起：“我已經知道了。”

    說完這句，他悠然嘆息道：“這樣的時代，這樣的貝克蘭德，這樣的東區、碼頭區和工廠區，真是邪神降臨的溫牀啊。”

    什麼？自以爲聽完了全程的阿爾傑愣了一下，懷疑自己耳朵出問題了。一個簡單的任務爲什麼會扯到邪神降臨的溫牀上？

    從未往這個方向想過的愛麗絲微微一怔。

    這個時候，陰沉內斂的“世界”低笑出聲道：

    “是啊，每當我看見和聽說十幾歲就大批夭折的童工，因爲過度勞累和惡劣環境很少活過三十歲的大部分工人，勉強撐過了前面考驗卻因爲年邁失業，缺乏保障，只能在街上流浪，於飢寒交迫中死去的衰老者，我就一點也不懷疑邪神的存在，祂們就在地上，就在東區、碼頭區和工廠區。

    “呵，甚至有調查報告提到過，某些工廠的工人很難活過五年。

    “而在貝克蘭德的東區，流傳着這麼一種說法：住在那裏的居民，爺爺那一代肯定屬於外鄉人，沒有例外。

    “這句話的真實意思是，那裏的人不會有第三代，沒法擁有孫子。

    “貧窮，飢餓，讓他們的孩子非常瘦弱，很難適應辛苦的工作，迅速就會凋零在貝克蘭德，更別提結婚和擁有下一代了。”

    “世界”的話不僅讓奧黛麗陷入了震撼和迷茫當中，也讓愛麗絲真正意識到了她究竟處於一個怎樣的時代裏。

    “歡歡”生活在遠離饑荒、遠離戰爭、平和安定的現代社會，這些東西，對她來說只存在於課本與新聞上。

    而被值夜者圈養了三年的愛麗絲，同樣也對這個時代底層人的生活缺乏感悟。

    愛麗絲自言自語般呢喃出聲：“原來在這個時代，底層的人們，是這樣生活的啊……”

    正在爲這驚人的事實感到震撼和迷茫的奧黛麗並未注意，但阿爾傑卻一下子就注意到了愛麗絲古怪的用詞。

    ……這個時代？

    想起疑似復甦的古神的愚者先生，阿爾傑突然對愛麗絲的來歷有了一絲猜測。

    也許，她同樣也來自某個遙遠的時代？也許，她和愚者先生來自同一個時代？甚至也許，她，不，或許曾經是祂，和愚者先生曾是故人……

    ——不得不說，這或許是“倒吊人”先生最接近真相的一次。

    “謝謝您，愚者先生，謝謝您挽救了貝克蘭德，您的感嘆也讓我朋白了問題的根源，謝謝您，‘世界’先生，您讓我知道了很多以前不瞭解的事情。”奧黛麗收斂住情緒，誠懇地向分坐古老長桌最上方和最下方的兩位先生道謝。

    阿爾傑不得不再次開始思考這個“簡單”的任務到底惹出了多大的事情。

    至於戴裏克……戴裏克正在努力聽懂更多內容。

    當愚者先生的注視投來時，阿爾傑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趕忙將最後一頁羅塞爾日記上交了。

    看完日記的愚者先生往後緩靠，微微笑道：“你們可以自由交流了。”

    誰看到這樣會想到愚者先生只有序列8啊……愛麗絲偷偷嘀咕着，然後迫不及地看向了阿爾傑：“‘倒吊人’先生，你答應我的事情，沒有突然變卦吧？”

    “我們現在可以約定到時候的暗號了。”

    “暗號……”愛麗絲看了一眼克萊恩，眼珠子一轉，舉起手來，“愚者先生，我請求單獨交流。”

    她又要整什麼幺蛾子……在屏蔽了其他人後，克萊恩衝着愛麗絲點了點頭，示意現在已經是單獨交流的狀態了。

    於是，愛麗絲神神祕祕地看向了阿爾傑：“‘倒吊人’先生，伱知道那種，我說上句你說下句的暗號吧？”

    “這樣的暗號很容易被人識破的。”阿爾傑強調道。

    “不會的，”愛麗絲篤定地說道，“除了和我們同時代的人，沒人能答出這句暗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