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神祕先知，坑出一臉血

    沒等雷恩進去，教皇就走出了教堂。

    教皇格里高利二世看起來老態龍鍾，雙眼混濁，臉上都是皺紋，穿着一件洗得有點發白的灰色神父袍，完全看不出什麼特殊之處。

    他走出大門後，指了指翡翠大教堂頂端那幾座浮空城上的三座女神雕塑，道：

    「知道這是誰建造的雕塑嗎？」

    這話有些沒頭沒腦。

    雷恩看着披堅執銳的戰神女神，華麗尊貴的光明女神，以及穿着樸素，腰繫稻穗花環的豐收女神，道：

    「這難道就是最早的三位一體設想？有趣，誰的主意？」

    教皇臉色有些複雜，一聲輕嘆，道：

    「路易斯封神之前，在這上面立了一尊自己的雕塑，最後被天雷劈碎，又過了一段時間，初代先知親手打造了這三座女神雕塑。

    除了中央的光明女神，戰爭女神和豐收女神都是她的側面。

    這是路易斯失敗後，先知總結的教訓，他認爲如果能有多個分身側面，可以有效分攤封神的危險。

    而且，一個神有多個側面也有利於收割信仰之力，像豐收女神，在底層民衆中很受歡迎，遠比只宣講光明女神的形象效果好。」

    雷恩聽到這些話，能感受到老教皇對那位先知的推崇，眉頭微皺，道：

    「初代先知，聖·杜斯莫康？」

    按理來說，教會的第一代先知應該是名聲在外的傳奇人物。

    然而，事實恰恰相反，歷史書上幾乎找不到關於初代先知的記載，聖·杜斯莫康的來歷和身份成謎。

    先知是教會早期的領袖之一，在他的引導下，教會的框架才得以形成，連《光輝聖典》和《教誨》這兩部核心典籍都是由對方編纂的，這位先知的重要性甚至超過初代教皇……

    這樣一個重要人物，史籍中卻沒有多少關與他的記載，就很離譜。

    不只是外界不瞭解這位先知，阿爾託莉雅當上聖女後，都沒有找到對方的多少資料。

    「嗯，第一代先知，很有意思的一個人。」

    教皇臉上似有點無奈，又神祕一笑，走向翡翠大教堂的大門，「跟我來，有些事你現在也能知道了。」

    雷恩心中微微一動，跟着老人，通過正門進入了這座享譽大陸的教堂。

    教堂內部的空間異常開闊，富麗堂皇，精美的浮雕壁畫，天使與惡魔的銅像栩栩如生，彩繪玻璃美輪美奐，光線從窗戶透射進來，光影交錯，潔白的大理石地面纖塵不染。

    不過一路走來，除了一些守衛，他都沒看到什麼人。

    老教皇的步伐不緊不慢，穿過幾個偏殿，又上了鐘塔二樓，七拐八繞，帶着雷某人來到了一個儲物室。

    他枯瘦的手掌從衣兜中掏出了一枚造型奇特的金色環狀鑰匙，慢慢插入那扇古樸的金屬大門內。

    「咔咔……」

    機關轉動的聲音響起，黃銅色門扉表面閃過魔法陣的圖案，升了起來。

    這間儲物室平時似乎很少打開，一股有點發黴的空氣溢出。

    老教皇也不在意，帶着雷恩走了進去。

    裏面空間不大，一個個箱子內放着泛黃的經卷文書，染血的聖骸布，聖器的碎片，聖人的骸骨等物品。

    這些物品偶爾會泛起聖力光輝，顯露出一點神異，但更多是平平無奇。

    這些東西很有紀念意義，可嚴格來說，並不是什麼珍寶。

    老教皇走到裏面的一個箱子前，拿起一幅有些褪色的油畫。

    油畫上是個身穿白色祭禮服的中年男人，他五官俊朗，手持法杖，雙眸炯炯有神，衣服上有金色日輪和草木花

    藤的圖案，臉上掛着一抹風淡雲輕的笑容。

    「這位就是初代先知，聖·杜斯莫康。」

    雷恩有點疑惑，不明白老教皇專門給他看這個幹什麼。

    教皇輕咳一聲，臉色有點微妙，道：

    「先知的真實身份是……安尼恩長老。」

    雷恩表情有點錯愕，聲調拉長道：「先知是天空長老！？」

    「嗯。」

    老教皇面帶一絲苦笑，有些無奈的道，「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這個祕密的，說是安尼奧長老有點不準確，應該說是他的某個時期的某個分身。」

    就是他用分身捏造的小馬甲嘍？

    雷恩一臉無語。

    雖然他從末日將軍奧古斯圖斯的筆記中得知了天空長老的一些祕密，但他也沒想到，對方的騷操作這麼多。

    竟然還當過教會的先知，連教會的主要經文都是他編寫的。

    如果他願意，豈不是可以當初代教皇？

    雷恩都不得不說一聲666，吐槽道：

    「那教會其實是自然學派的分支之一？」

    「……」

    老教皇臉上有點鬱悶，沒有回答。

    實際上，光明女神教會的前身就是太陽神教會，那個時候，太陽神教會是在太陽君王的支持建議下，由自然學派派人創建的，一些法師還直接擔任了教會的高層。

    不久後，有個叫杜斯莫康的遊吟詩人跳了出來，言之鑿鑿的表示，自己受到了幾次「神啓」，是偉大的光明女神在人間的代言人。

    他說服了一些自然學派的法師，一起去面見太陽君王，提議創建光明女神教會統合人類的信仰。

    太陽君王答應了，強行解散了成立不久的太陽神教會，人員重組，形成了早期的光明女神教會。

    所以，教會早期的那批元老中，其實有很多都是自然學派的人。

    這也不是什麼祕密，宗教史有記載，只是教會不會過多宣揚。

    考慮到連「偉大的先知」都是天空長老的馬甲，那說教會是自然學派的分支之一，其實沒什麼毛病。

    當然，教會早就獨立了，現在並不受自然學派的管轄。

    老教皇鬱悶了一會兒，就沒有太糾結這些陳年往事了，道：

    「本來天國祕境是禁止對外開放的，不過天空長老隕落前給我傳遞了信息，讓我帶你進去。」

    天國祕境對教會而言很重要，可以說是教會的核心命脈，不容有失。

    如果不是安尼恩爆出了先知的身份，他也不敢違背歷代教皇的遺命，讓一個外人進去。

    「哦，那就趕緊過去吧。」

    雷恩有點期待的搓搓手道。

    最近他用眷顧者平臺聯繫便宜姐姐，她很少回覆，也不知道爲什麼，似乎無瑕分心。

    他對此有點擔憂，也對天國祕境很好奇。

    老教皇點了點頭，放下先知的畫像，在另一個箱子內取了兩枚石令，帶着他來到翡翠大教堂外。

    接着，兩人騰空而起，飛上了翡翠大教堂頂端中央的那座浮空城。

    這座浮空島很大，除了島嶼的邊緣，中央是一座宏偉的堅城，繡着紫色鳶尾的旗幟飄揚着，內部還傳出了誦經聲和一些聖騎士演武的動靜。

    雷恩站在浮空城聖白的高牆上，一頭黑髮在風中飄揚，有點疑惑，道：

    「來這幹什麼？」

    老教皇注視着那座身披黃金甲冑，手持長矛的戰爭女神雕塑，遞給他一塊石令，道：

    「你仔細看那三座女神雕塑。」

    雷恩接過石令，立刻感受到了一種微

    妙的聯繫，看向三座女神雕塑，循着感應視線往上移，眼泛銀華。

    只見高空中，仿若無窮無盡的信仰之力的化作無數道金瀑沖刷而下，氣勢磅礴。

    然而，和世人想象的不一樣，這些信仰之力沒有被戰爭女神，光明女神和豐收女神這三座雕塑吸收，也沒有流進下方的翡翠大教堂內。

    三座百米高的女神雕塑表面有一道道很難觀測的細微漣漪，那裏的空間相位微妙的重疊捲曲，無聲無息將奔騰而下的信仰之力吸收進去，轉移到另外的空間……

    「這……」

    雷恩臉上露出一絲驚容。

    因爲匯聚過來的信仰之力過於龐大，破妄之眼都受到了干擾。

    如果不是來到近前，又手持石令，他之前都沒察覺到這些信仰之力真正的流向！

    「明白了吧。」

    教皇淡淡一笑，指着三座女神雕塑，「很多人以爲，教會收集的信仰之力都流進了翡翠大教堂內，然後被教堂內部放置的聖物、聖人屍骸和殘破聖器吸收儲存了，實則不然。

    只有以神格碎片打造的聖女傳承水晶，具備高效儲存信仰之力的作用。

    就算如此，聖女傳承水晶吸收的信仰之力也只是一部分而已。

    教會千年來積累的信仰之力何等龐大？

    就是一塊完整的神格也吸收儲存不了，除非那是強大神的神格。

    三座女神雕塑的內部也有放置神格碎片，但它們的作用僅僅是牽引大陸各地的信仰之力，匯聚於此，本身並不具備多少儲存功能。

    而翡翠大教堂也遠沒有外人想的那麼重要，神祕。

    教會歷代積累的那些聖物同樣沒那麼重要，因爲那些聖物雖然是一些傳奇強者乃至半神所留，可依舊截留不住多少信仰之力。

    因此，就算有人攻破了光輝大神殿，偷竊搬空了翡翠大教堂，也得不到多少信仰之力，徒勞無功罷了。」

    雷恩微微色變。

    靠，好深的套路！

    他可記得，歷代都有很多野心家和黑暗陣營的強者試圖潛入翡翠大教堂偷盜聖物，連魔皇都做過這種事。

    如果翡翠大教堂只是個幌子，而聖物的價值遠沒有教會宣傳的那麼大，那些人豈不是……

    看到臉色不斷變換的兵主，教皇笑了笑，有點揶揄的道：

    「沒錯，很多人潛入過翡翠大教堂，試圖盜取聖物，搶奪神格碎片，包括魔皇的分身，一位血族始祖，還有不少黑暗君主。

    可他們都死了，且一無所獲。

    翡翠大教堂和三座女神雕塑沒有大家想的那麼特別，這只是先知……安尼奧長老故意佈置的陷阱，專門吸引外人往裏面跳，自投羅網。」

    雷恩：「……」

    Σ(°△°|||)︴

    好卑鄙，好陰險啊。

    這不就是關門打狗？

    門口放着肉骨頭，騙狗進來殺。

    教皇坐鎮翡翠大教堂，藉助陣法，三女神雕塑和頭頂的信仰洪流，可以爆發僞神級的戰力，放在以前，絕對是立於不敗之地。

    而任何自作聰明，試圖潛入教堂內獲取封神機緣的野心家都是自投羅網，自尋死路。

    連魔皇都上過當，被坑死過分身……

    「高，還是天空長老高啊。」

    雷恩真服了那個老家夥，

    他就想不出這麼陰損缺德的主意。

    教皇啞然失笑，上下打量着他，片刻後，忍不住嘆息道：

    「可惜，時代變了，就算有晶壁系法則的限制，我再藉助此地的陣法和頭頂的信仰洪流也難以壓制你，更別提

    已經是強大神力的魔皇了。

    我已經無法守護教會的安危了，那些積累的信仰之力，也可能爲教會引來滅頂之災。」

    這就是教會急忙推他姐姐上位的原因？

    雷恩淡淡一笑，道：

    「您太謙虛了，以您半神巔峯的實力，加上信仰之力和這裏強大的陣法，抵擋一兩個真神的進攻不難。」

    教皇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搖搖頭，道：

    「年輕人，你還不瞭解真神的手段，如果一個強大神自爆一具神之化身，就可能夷平翡翠大教堂。

    更別說各種陰謀詭計了，沒有無法打破的防禦，死守而不能進取，早晚會走向滅亡。」

    藉助陣法和信仰之力的加持，他可以感受到兵主體內強大的力量，簡直像無盡星海一樣浩瀚，神威無量，遠超半神巔峯。

    就算立足此地，他也鎮壓不了對方，更遑論魔皇。

    罷了罷了，他終究是有點老了，跟不上時代了。

    「跟我來。」

    老教皇擡手打斷了雷恩準備說出的客套話，走向戰爭女神的雕塑。

    兩枚石令飛出，浮在雕塑的後方，散發出燦爛的金芒。

    金光閃耀，石令貼在雕塑底座上，一道道神力脈絡浮現，不斷勾連，最後形成一道神聖的門扉。

    這道門扉散發出不朽的法則氣息，有些虛幻。

    教皇伸出乾枯的手指，咬破，以鮮血繪製了幾串符文，打入門戶內，這道奇特的空間門方纔實體化，散發出金黃的光芒。

    「這是？」

    雷恩觀察神聖門扉和那些神祕莫測的金色符文，只感覺奧妙無窮，彷彿空間法則和光之法則的結晶。

    「從這裏可以前往天國祕境，光輝大神殿那邊也有一個入口。」

    「天國祕境就在聖城上方的空間夾層中嗎？」

    「不，那也是安尼奧佈置的幌子，天國祕境不在這座教堂和聖城上方，它其實在城外上百公裏外的一處空間夾層內。

    從天空匯聚於此的信仰之力表面上是流入了三座女神雕塑和教堂內，可實際上被雕塑內部的陣法轉移了，再經過至少七次空間轉換，最後流入天國祕境內。」

    「……」

    真是謹慎啊。

    教皇解釋着，擡腿邁入神聖之門中，雷恩緊隨其後。

    物換星移，下一瞬，雷恩出現在一道散發出淡金色光輝的通道中。

    「轟隆隆……」

    奔流不息的信仰之力包裹着這條通道，更外面是狂暴的時空亂流，無數空間碎片碰撞，崩碎成粒子流。

    神聖的時空通道儘管有信仰之力守護，依舊有些晃動，外壁泛起漣漪。

    教皇解釋道：

    「現在西貢大陸範圍內的時空格外不穩定，要不是女神雕塑內的神格碎片和天國祕境有神力聯繫，再以引導過去的信仰之力包裹空間通道，恐怕我現在都進不去祕境了。」

    對於這一點，雷恩再清楚不過了。

    以他現在中等神力的水平，都做不到長距離空間轉移。

    必需結合星尊之力和漫威「空間寶石」的力量，他才能勉強進行瞬移，這種能力暫時被他視作底牌之一，不會隨意暴露和使用。

    接下來兩人不再說話，在這條神力構建的空間隧道中穿梭。

    期間，老教皇不斷刻畫符文，打入通道的節點內，一次次變向，足足十幾次轉移後，還沒抵達目的地。

    可以說，就算有人能偷到石令，知道在女神雕塑下開啓傳送門，可如果他不知道怎麼變向調整，依舊到不了天國祕境，甚至可能徹底迷失在時空夾層中……

    天空長老的佈置，雷恩看一次讚歎一次，對老東西愈發佩服。

    這才是萬年老銀幣啊，套路層出不窮，坑死人不償命。

    他深刻反省了自己，決定以後要多學習。

    唰！

    又一次調整相位，轉移變向後，雷恩和老教皇傳送到了祕境內。

    眼前豁然開朗。

    映入眼簾的是一幅醉人的畫卷，太陽落下了地平線，天邊的晚霞映襯出巨大神殿建築羣的輪廓，淡淡的橘粉色飄在天邊灰色的塵埃裏，落在神殿白色的穹頂上，絢爛輝煌。

    神殿大門前是一片清澈的湖泊，花草灌木多姿，聖壇卻已經殘破。

    舉目四望，遼闊的平原，金色的花海，遠方起伏的山丘，都在黃昏溫情脈脈的光輝中顯得靜謐美好。

    雷恩望着天邊的斜陽，目光微凝。

    沒有動物，光照也有些不正常。

    落日的餘暉無所不至，整個神殿建築羣都籠罩都在淡淡的光輝中，連一處陰影都不存在。

    這種光芒就像是外界的大氣或以太，與萬物混同，從光芒中不僅可以感覺到日光的溫暖，還有一種不朽的氣息。

    「一座殘破的神國？夕陽女神？」雷恩有些好奇的道。

    這處祕境四處流淌着夕陽神力，殘破中又蘊含着不朽的氣息，物質構成和時空特性與外界也有差異，具有典型的神國特徵。

    教皇眺望着那片金色的向日葵花海，目光深邃，道：

    「晨曦之主隕落，他最後培養出來的小女兒夕陽女神也死了，她的神屍，神格和神魂都不知去向，這座殘破的神國則墜落於西貢大陸上。」

    雷恩眼睛微眯，想起了莉莉絲的話。

    晨曦之主隕落前夕，夕陽女神帶着一件特殊祕寶遠走深淵位面，可她中途被一個強大存在攔住了。

    夕陽女神立刻毀掉了那件祕寶，祕寶碎成多塊，那位強者氣急敗壞，殺掉了夕陽女神，並封印了女神的神格和祕寶碎片。

    那位強者本想帶着那些東西離開，可有強敵殺來，迫不得已之下，祂打穿晶壁系，將這些東西扔了出去。

    很顯然，事後夕陽女神的神國也被人打碎了，神國的主體部分不知爲何掉落到了西貢大陸上。

    「當年的事還有很多隱祕啊，而且，這可是晨曦之主女兒的神國……」

    雷恩眼神微動，心中閃過這些念頭。

    老教皇在前面帶路，來到神殿門口，卻沒有進入。

    「她在裏面，我就不進去了，小心一點，雖然以你的實力不會被同化。」

    雷恩點了點頭，大步走向神殿。

    「譁譁譁……」

    浪潮翻涌的聲音響起，他一進去，便看到了一片金色的濤濤光海，巨浪滾滾仿若海嘯，卻不見水花，也沒有一絲溼氣。

    神殿的地面鋪着潔白的大理石，所有建築都浸泡在金色汪洋中，乍一看像是海底的城市。

    光海似真似幻，中央有一道倩影，正是他魂牽夢繞的女人。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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