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一家人就要整整齊齊

    “真的是他，那個殺了雷諾的血族君主！”

    帕拉雅站在軍艦的瞭望臺上，望着在烏雲下翩翩起舞的巨大彩色蝴蝶，俏臉上露出一絲驚容。

    在北海膾炙人口的史詩記載了第四紀元“英雄遠征”期間的故事，而史詩的主角雷諾·卡文迪許爲北海冥王麾下大將之一。

    當年，雷諾率領的先鋒軍在追擊敗逃的魔裔大軍時過於孤軍深入，和神聖同盟的主力大部隊脫節，最後在大陸的西荒被夢魘君主殺死。

    這件事也激怒了北海冥王。

    冥王徹底打碎了夢魘君主的真身，差點把他挫骨揚灰，可在補刀時被某位血族始祖干涉，功虧一簣。

    順帶一提，那位血族始祖不是梅瑞狄斯，而是夢魘君主他爹。

    作爲冥王的後裔，維爾加拉家族中有不少關於夢魘君主的資料，對他的各種能力和大致實力很瞭解。

    所以帕拉雅小姐幾乎一眼就認出了這只斑斕巨蝶是夢魘君主所化。

    “竟然是這傢伙，也算我們的老仇人了。”

    羅森盯着一路飛舞，將烏雲都染得暗紅一片的斑斕巨蝶，臉色冷酷，眼中閃過冰冷的寒芒。

    鏘！

    他抽出匕首，森冷殺氣猶如實質，身上的灰色外套無風搖曳，一串串暗紫色的符文在衣服表面浮現。

    暗紫色符文中蘊含着一種恐怖的力量，彷彿死神親手刻下的咒文，強悍的規則之力幾乎顛覆了生死輪轉。

    嗡嗡～

    符文閃爍，排列成一張神祕的陣圖，它漂浮在羅森的身後緩緩旋轉，釋放出一縷縷幽暗紫光。

    羅森眼神冷酷，氣勢陡然暴漲，很快就突破了中位聖者極限。

    帕拉雅見狀一驚，跳到甲板上，用力拍了他肩膀一下，驚怒的道：

    “你瘋了，就算激活了冥王殺陣，你也不可能贏的了夢魘君主！”

    夢魘君主是老牌黑暗君主，存世上萬年，哪怕大半時間都在沉睡，依然積累了相當深厚的黑暗力量，在血族君主中都可以排在前列。

    “冥王殺陣”固然威力驚人，可不是君王無法真正發揮出它的威力。

    雷恩詫異地看了一眼羅森背後的陣圖，陣圖中那扭曲生死界限的規則之力，讓他都感受到了一絲威脅。

    還說沒有絕活，這不是一張底牌？

    而且羅森的反應也有點反常，夢魘君主和冥王的恩怨都是陳年往事了，就算敵對也不會憤恨……

    被堂姐拍了一下，羅森冷靜下來，冷漠的眼神注視着天空，道：

    “那只彩色蝴蝶是夢魘君主所化，追擊他的就是天災劍聖了吧？”

    “劍氣演化各種天災，這種斬擊特徵，應該是了吧。”

    帕拉雅點頭道。

    天災劍聖身爲大陸的“三劍聖”之一，就算在北海也有一定的名氣，雖然名號不如蒼穹劍聖那麼響亮。

    發生了什麼事似乎也不難猜。

    應該是天災劍聖趕赴北海時意外遇到了夢魘君主，因爲陣營對立，就開始了皇城PK。

    轟！！

    高空中，一抹雪亮劍光無聲無息切開一線烏雲，以斬天裂地的威勢，劈向前方。

    “真以爲我怕你不成！”

    巨蝶似乎被敵人的糾纏不休激怒了，它振動色彩斑斕的巨大翅膀，雲海翻涌，蘊含濃郁死亡怨煞之力的邪戾血能侵蝕得烏雲暗紅一片。

    血色開始滾動膨脹，如巨蓮般綻放。

    噗！！

    雪亮劍光劈進了雲層中的血蓮內，切開一道巨大的血色裂縫！

    巨大血蓮劇烈顫動着，血色噴涌，下一刻卻如粘稠的污泥般聚合，血色將劍光包裹，吞噬殆盡。

    一擊無攻，天災劍聖眉頭一皺，身體停滯在高空。

    他神色嚴肅，手握一柄金色聖劍，體表劍華盪漾，讓覆蓋身軀的藍金甲冑顯得更加華麗，燁燁生輝。

    斑斕巨蝶冷冷的看着他，翅膀又是一振，無數斑駁彩光迸射。

    彩光看似美麗，卻是血能的變種，污穢而扭曲的夢魘之力。

    “墮落吧，掙扎吧，噩夢羅網！”

    斑斕巨蝶發出冷笑，控制身前的那朵巨大血蓮炸開，血色迸射，化作無數猩紅的放射光線衝擊向四周！

    這些血色很快又被四周瀰漫的夢魘之力侵染成斑駁的亂彩光弧，構成一張斑斕巨網，包裹向天災劍聖。

    甲板上，雷恩揹負雙手，眼睛微眯。

    這一招有點意思。

    吞噬血肉生機的邪戾血能＋扭曲精神意志的污穢夢魘之力，一起爆發，對目標的肉身和靈魂進行雙重打擊，防不勝防。

    鏘鏘鏘！

    天災劍聖揮動手中閃耀的金色聖劍，雪亮劍光縱橫，將一道道瀰漫着斑斕色彩的妖豔血線斬斷！

    可這張噩夢羅網並沒有崩潰，斷裂的污穢血線蠕動着，剎那接續起來，重新包裹向他。

    縱然天災劍聖奮力揮劍劈砍也無濟於事，如陷入泥沼般越陷越深。

    君王級的鋒利斬擊可以切斷血線，卻無法擊潰扭曲了現實和虛幻，無孔不入，又無處不在的夢魘之力。

    “遭了，劍聖要輸了。”帕拉雅臉色一變，有點擔憂。

    別說冥王一脈和夢魘君主有舊怨，就是以人類的立場，她也希望天災劍聖能贏。

    可夢魘君主不愧是老牌血族君主，手段不俗，無懼極道斬擊。

    “有點不對勁。”

    羅森眉頭一皺，盯着高空中的戰鬥，“夢魘君主的體魄好像恢復了，否則化身的夢魘之蝶不會如此難纏。”

    殊不知雷恩更驚訝。

    他記得，獵魔人協會的會長——“零”大人意外發現了夢魘君主的老巢，還堵了門。

    那夢魘君主是怎麼跑出來的？

    似乎還恢復了實力……

    “喂，你還不幫忙嗎？”帕拉雅翠綠的大眼睛掃了康諾爾大公一眼，“天災劍聖就要輸了。”

    雷恩搖搖頭道：“你太小看他了。”

    他記得，天災劍聖也曾去蒼穹劍聖那接受劍仙傳承，但沒有通過考驗，險些淪爲白癡。

    不過最後也因禍得福，因爲過程中感悟到了劍仙傳承的一點皮毛，他的劍道境界和意志力都更進一步，實力比世人想象的更強。

    高空中，瀰漫着斑斕色彩的血網頂着劍芒的劈砍漸漸收攏，烏雲和大氣都被黏住了，虛空粘稠的死寂，血腥邪戾，墮落沉淪氣息讓人窒息。

    天災劍聖眼看閃避的空間越來越小，眼中射出一縷駭人的寒芒，不再藏拙，高舉閃耀的金色聖劍。

    “逆轉地水風火！”

    轟！！

    伴隨着天災劍聖冷酷的聲音，地震，海嘯，颶風，火山爆發四重天災劍意化作一道道光帶纏繞在聖劍上，演化出滅世之力！

    天災劍聖抄手擎劍，用力一斬，逆轉了劍之世界道路的開闢之意，演化成葬送萬物的滅世劍芒落下，地水風火四重劍意混同爆炸，沌沌似的劍刃風暴一下撐爆了噩夢羅網！

    埋葬世界的破滅劍氣威力無窮，就是可以扭曲真實虛幻界限的歹毒夢魘之力也被斬的潰散。

    畢竟夢魘之力再刁鑽，詭異，也不可能在世界終結的情況下倖存。

    這波好比你在河裏下毒，我直接推一座土山砸下去覆蓋河流。

    血色潰散，被混沌風暴劍芒湮滅。

    連斑斕巨蝶都被劍氣濁流擊中，悶哼一聲，倒飛了數百米。

    下一刻，巨蝶化作光雨消失，一個穿着紅色大衣的男人矗立在高空，他臉色蒼白如冷焰，眼窩深陷，血瞳中倒映出無數冤魂浮屍的虛影，氣息極其陰冷。

    夢魘君主西格蒙德。

    “沒想到，你竟然也有如此實力。”

    夢魘君主瞥了一眼破破爛爛的衣袖，露出的蒼白手臂上有幾道劍痕，殷紅鮮血滲出。

    剛纔那一擊讓他受了點傷。

    對手的實力也讓他有些意外。

    從薩麥爾那得到了魔皇的一份“地獄原液”後，他已經重塑了真身，加上浸泡父親遺留的始祖血池，如今基本恢復了巔峯期的實力。

    作爲老牌血族君主，他雖不如那些巨頭，可在巨頭之下也算強大了，竟然拿不下這位劍聖。

    夢魘君主眯起了眼睛，道：“能讓一讓嗎？我們好像沒仇吧。”

    血族始祖梅瑞狄斯晉升前來找過他，還幫他趕走了那個恐怖的人類刺客，所以他現在才能自由活動。

    沒想到一來北海，就撞見了這位劍聖，還被纏住了。

    天災劍聖橫握纏繞着鋒銳劍氣的金色聖劍，眼神冷漠，道：

    “我最近心情不太好，多說無益，今天論個高下！”

    “你找死。”

    夢魘君主眼中暗紅血色滾動，語氣冰冷，“別以爲我收拾不了你。”

    說是這麼說，他卻沒攻擊天災劍聖，而是擡手凝聚出一根血色長矛，丟向五六裏外的海平面！

    那個位置，有一艘船在乘風破浪。

    “你……”

    天災劍聖一臉驚怒，正欲揮劍攔截攻擊。

    對面的夢魘君主邪魅一笑，唸誦咒文，無數血色曼陀羅在虛空綻放，一朵接一朵，構成斑斕花海。

    他的身影也輕輕一晃，消失不見。

    天災劍聖忽然感覺腦袋昏沉眩暈，立刻揮劍一斬，雪亮劍芒瞬間掃滅飛來的曼陀羅花。

    可他卻已來不及攔截夢魘君主釋放的血矛，不禁有些憤怒。

    這個傢伙絕對是故意的，用這種手段激怒他，擾亂他的心境，好創造施展精神攻擊的機會。

    然而，讓他意外的是，那艘軍艦並沒有被血矛擊沉。

    轟！

    一道湛藍光束從軍艦上飛出，和血矛在空中對撞，血色立刻崩潰！

    “嗯？”

    天災劍聖一臉意外。

    船上有高手？

    咻！

    下一刻，一條銀龍似的璀璨劍芒飛來，竟於剎那間迸發出了層層疊疊、無窮無盡的劍影。

    轟轟轟！！

    劍光交織，如無數光網切割虛空，宛如形成了無邊的寒芒浪潮將瀰漫天空的血色曼陀羅花全部掃滅！

    閃耀的劍芒中，夢魘君主悶哼一聲，身上鮮血飛灑，被逼的現形。

    “蒼穹！”

    天災劍聖立刻驚呼一聲。

    隔空一擊打傷了夢魘君主，比他還強大的斬擊，只可能是那個男人。

    “蒼穹劍聖在這？”

    夢魘君主身上的紅衣破破爛爛，一身是血，被砍懵了，聽到天災劍聖的呼喊不免有點驚慌。

    可惜，不等他逃走，一道閃耀的金色光波就破空而來。

    轟！！

    黃金氣焰噴涌，剎那熔化了烏雲，竟然將暴風雨都瞬間蒸發驅散了，一個金髮亂舞，渾身肌肉流淌不朽神芒的男人在沸騰金炎中現身。

    雷恩身上散發出蓋世無雙的威壓，冷眼注視着一臉驚懼的夢魘君主，輕輕一擺手，道：

    “天災劍聖，你退下，我來收拾他。”

    天災劍聖：“……”

    ！

    這是法羅蘭劍聖？

    幾周前，他參加過女武神和法羅蘭劍聖的婚禮，可一轉眼，那個他眼中的後起之秀就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將他這位前輩遠遠甩在了身後。

    這種感覺，一言難盡。

    天災劍聖眼神有些複雜，道：“我……”

    “讓開，離遠一點，不然施展不開。”

    “……”

    天災劍聖噎住了，幫忙的話咽了回去。

    就算同爲君王，也很少有人敢對他說話這麼不客氣，可這位……

    唉。

    天災劍聖無奈嘆息，身上涌出劍華，化作一縷銀芒後撤。

    雷恩被氣血侵染成金色的頭髮舞動，如神金鑄成的體魄流淌金芒，俯視着夢魘君主，笑容玩味，道：

    “緣份吶，西格蒙德先生，沒想到這都能遇上。”

    夢魘君主：“……”

    Σっ

    這這……

    他女兒阿麗爾和康諾爾大公的恩怨，他還是知道的。

    可很長一段時間，他並沒有把這個年輕人太放在心上，都在想着如何恢復實力和擺脫那個堵門的人類刺客。

    女兒的仇在他看來也不是什麼大事，他還活着，大不了再生幾個。

    不如說，他更痛恨特蕾娜搶走了血族聖器『猩紅斗篷』。

    可他出關後，才得知，那個在他看來只是小人物的年輕人已經成長爲了人族至強者。

    絕非謠傳……

    夢魘君主能感受到，面前這個年輕人體內蘊含着旺盛如海的血氣，彷彿有無數血龍在他體內奔騰，那隱隱直透軀殼的雷鳴海嘯般之音，讓他的血核和靈魂都在顫慄。

    太強大了，這是人類？

    簡直就是一頭人形魔龍。

    這樣恐怖的血氣和強悍體魄，讓他一度想起了第四紀的那個野蠻人。

    被那雙天神般的金色眼眸鎖定，夢魘君主額頭滲出冷汗，呼吸一滯，艱難的道：

    “康諾爾大公，身爲人族至強者，你的對手應該是魔皇和狼尊他們，何必阻撓我呢？”

    一向囂張跋扈的血族君主如此低聲下氣，讓天災劍聖目瞪口呆。

    雷恩笑眯眯的道：“女兒的仇不報了？”

    “……”

    夢魘君主表情一滯，蒼白臉龐憋的通紅，十分難看。

    “不報也沒用。”

    雷恩捏了捏拳頭，露出一口白牙，“我們那有句老話，一家人就要整整齊齊。”

    感受到他不加掩飾的惡意和殺氣，夢魘君主知道認慫也沒用了，尖叫一聲，身體驟然炸開，無數血色混雜着斑斕毒光掃射向四面八方！

    場面無比壯觀，血腥，邪惡的氣息，瞬間淹沒了大海。

    從高空中看，彷彿一片妖豔花海開放，無數歹毒血雨混雜着人臉血花，如瓢潑大雨遍灑大海。

    這不是攻擊，而是化整爲零，想跑。

    天災劍聖皺眉。

    這種手段，他破解不了，頂多消滅一部分夢魘君主的力量。

    “求生欲很強嘛。”

    雷恩冷冷一笑，身上湛藍光波噴涌，無數星辰閃耀，化作恆河沙數閃耀的銀河脈絡組成的巨大星海，覆蓋了天宇和大海！

    它就像一張巨大的天幕，一收攏，便將無數斑斕血雨強行聚合。

    夢魘君主被迫重聚，一臉絕望，咆哮道：

    “不！不！！”

    他又化作斑斕彩蝶欲扭曲真實虛幻，遁入虛空。

    雷恩笑容冷酷，不滅金身火力全開，伸出黃金手掌。

    下一刻，他兩隻手掌迎風暴漲，一把將夢魘君主抓在了手中，猶若捉到了一隻彩色的小蝴蝶。

    “別殺我，別殺我，我可以投……”

    雷恩並不理會，緩緩合攏了手掌。

    夢魘君主驚恐大叫，奮力掙扎，可是卻怎麼也逃不出去。

    “噗！”

    當那雙黃金巨掌徹底合下的剎那，血水迸射，堂堂一代血族君主，站在強者之林頂峯的存在身子破裂，魂體崩潰，猩紅血液混雜着魂力碎片胡亂飛濺。

    血液四濺，如此血腥，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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