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戒指內的厲鬼

    驚聞岡薩雷斯撕毀持續百年的協議，即將抵達的消息，雷恩，老山羊和萊昂三人已經沒了繼續嗨皮的興致。

    雷恩和老山羊還算淡定，畢竟天塌了有個高的頂着，但萊昂的臉色卻有點發白。

    “很抱歉，我要立刻回家一趟，你們請隨意，賬我已經付了。”萊昂面帶愧疚的說道。

    他有點心不在焉，主動向兩人告別。

    老山羊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知道萊昂在擔心什麼，安慰道：

    “放心吧小子，就算動手，岡薩雷斯也會選卡爾，而不是你爺爺韋德。況且這裏可是法羅蘭，梅洛瓦城高手如雲，還輪不到聖殿騎士團的人來逞威風！”

    岡薩雷斯非法入境，幾乎必然會和王國的超凡者起衝突，到時候很可能爆發戰鬥。

    而有資格迎戰岡薩雷斯的必然是聖者！

    萬一卡爾局長未曾抵達，出手的很可能就是露西·威爾遜、或韋德·費諾卡修這兩位聖者。

    萊昂聞言微微鬆了口氣，看到他如此緊張，雷恩摸了摸下巴，試探着問道：

    “萊昂，你好像對你爺爺沒有信心？”

    “黎明號角”韋德是一位老牌聖者，【鐵壁武士】職業，他活了近300年，成爲聖域也超過了200年，在聖者中也算實力不弱了，特別擅長防禦。

    而岡薩雷斯才91歲，晉升聖域不過40多年。

    “十年前，我爺爺還能擋住岡薩雷斯，至少能維持不敗，現在恐怕不行了。”

    萊昂沒有掩飾什麼，坦然承認了自己爺爺不敵岡薩雷斯。

    五年前岡薩雷斯擊敗了米羅親王，才算真正聲威大震，接替他的老師理查德，坐穩了聖殿騎士團團長的職位。

    這也能看出他的實力提升很快。

    雷恩和老山羊對視一眼，儘管猜到了韋德可能打不過岡薩雷斯，但萊昂這麼直白的承認還是讓他們有點震動。

    韋德打不過，那露西也沒什麼希望了。

    “夢囈皇后”露西是【歌者】職業，這是一個很奇特的超凡職業，自有其犀利之處，但歌者並不擅長正面作戰。

    露西·威爾遜成聖不過百年，不會比韋德更強，她恐怕也打不過岡薩雷斯。

    “不愧是聖殿騎士團，歷代團長沒有一個易與之輩。”雷恩不由得讚歎了一句。

    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

    岡薩雷斯完美詮釋了何爲後來者居上，91歲對於普通人而言是高齡，隨時可能入土，但在聖者中卻屬於很年輕的歲數，還沒走完人生的五分之一。

    老山羊神色嚴肅的補充道：

    “那是，畢竟神棍團團長是光明教會的招牌，第一任團長可是風暴戰神路易斯。

    後來者若非驚才絕豔，可坐不穩那個位置！”

    儘管他不喜歡行事霸道的光明教會，但也承認教會的整體實力極其強大。

    聖喬安帝國的綜合國力在整個西貢大陸諸國中都是數一數二的，光明教會也是大陸上無可爭議的第一宗教。

    其他什麼亂七八糟的宗教全部加在一起，都不夠光明教會的神棍們一隻手打。

    就是這麼暴躁。

    政教兩者結合，加上普遍的狂熱信仰，可想而聖喬安帝國是一個什麼樣的龐然大物。

    舞池內的超凡者們同樣議論了起來。

    “我們該怎麼辦，是歡迎還是動手驅趕？”

    有人持悲觀態度，自信心不足：“我看懸，露西和韋德估計不是神棍的對手。”

    “哼，他來就來，大不了我們一起上，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徒有虛名！”某個中年人情緒十分激動，恨不得立刻幹掉岡薩雷斯。

    “羣毆不好吧？岡薩雷斯和米歇爾只有兩個人。”

    “屠夫不會放過他的，他這是找死！”

    衆人反應不一，但多數人都神色嚴肅，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可想而知岡薩雷斯對他們造成的壓力有多大。

    哪怕他只帶了“聖白之劍”米歇爾一人同行。

    聽着衆人的議論，感受到周圍那種有點壓抑的氣氛，雷恩眯起了眼睛。

    厲害，一個人而已，就有這種威勢。

    他看着老山羊和臉色陰晴不定的萊昂，略顯好奇的詢問道：“你們說，卡爾局長和岡薩雷斯孰強孰弱？”

    老山羊嘿嘿一笑，毫不客氣的說道：

    “反正我投屠夫一票，局長大人一定能捶爆神棍頭子的狗頭！”

    作爲法羅蘭人，他當然是支持卡爾。

    卡爾可遠比韋德和露西這兩位兇名昭著。

    無數試圖擾亂王國治安的魔裔們，亡靈巫師等墮落的超凡者，或見不得光的地下黑暗組織，都不願提起這個人。

    雷恩也記得，普格尼平原上那幫土著坎高人，族中的長者們一聽到“煉獄屠夫”卡爾的名字都會瑟瑟發抖。

    當年坎高人試圖獨立出去，獨霸平原，卡爾差點帶人血洗了坎高人全族。

    “沒有意外，三天後自然見分曉。”萊昂摸着下巴，沉吟片刻後，向兩人正式告別，“我得先回去了，你們繼續玩吧。”

    他還是不太放心，步履匆匆的下了樓梯，向着家族府邸趕去。

    雷恩見狀拿起給呆毛王準備的晚餐盒，沒有再停留的慾望，準備回家。

    老山羊急忙攔住他，問道：

    “喂喂，你不繼續玩一下嗎？這裏也有不正經的姑娘，提供特殊服務，陪吃陪喝陪睡，你不打算試一試嗎？”

    “呵呵，我不稀罕！”雷恩表情不屑的笑了笑。

    老山羊眨了眨眼，臉上的笑容愈發猥瑣，怪笑道：

    “呦呵，你小子還挑食了？家花不如野花香，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你懂的。”

    雷恩嗤笑一聲，斜暼着衣冠禽獸、道貌岸然的老色批，豪情萬丈的說：

    “人生一世，草木一春，故酒需美酒，劍挑寶劍，槍要名槍！就是爭風吃醋，也要爭個天下聞名的大美人！

    胭脂俗粉，縱有千萬，怎及得上佳人傾城一笑！”

    話音剛落，他便大笑着揚長而去。

    他很認可老痞子哈爾的那些話，既然踏上了這條超凡之路，就要攀登上最巔峯，若不能轟轟烈烈，笑傲世間，那還不如老老實實縮起來過安穩日子。

    睡最美的女人，喝最烈的酒，戰最強的敵人，這便是他以後的道路！

    就像岡薩雷斯一樣，不過是一個人而已，就可以讓整個法羅蘭王國都如臨大敵，一舉一動引動天下風雲。

    又或者卡爾，都近百年過去了，仍可以讓土著坎高人聞之色變，戰戰兢兢。

    都是狠人，值得學習。

    老山羊目送着雷恩大步離去，哈哈一笑：

    “這小子，一段時間不見，終於是展露鋒芒了，有了幾分縱橫天下的豪情。”

    在他看來，之前雷恩天賦異稟，行事謹慎，手段也頗爲狠辣，沒什麼明顯的缺點。

    但是，也少了一分堂皇正大的霸氣。

    超凡職業者，偉力歸於自身，沒有一個至強者，是依靠陰謀詭計、或者別的什麼登頂的，其他的都是錦上添花，唯有力量可以橫壓世間。

    “小子，看好你的大人物很多，別讓他們失望啊。”老山羊微微眯起了眼睛，輕聲自語道。

    他很清楚，獵魔人協會的高層很看好這個年輕人，認爲他和哈爾、女武神這些人一樣，有成爲至強者的可能。

    所以直到今天，協會也沒有給雷恩發佈過一個任務。

    上面的人給了他最大的自由，讓他成長。

    ………

    地下室內，牆壁上煤油燈的火光跳動着。

    修煉室內，洋溢着濃郁的聖力氣息。

    阿爾託莉雅手持聖劍，寒氣森森的劍刃縈繞着一層乳白色的光芒，一道雪花狀的圖案在她腳下釋放着光輝。

    她閉着眼簾，整個人沐浴在一陣熒白光雨之中，仔細感悟着聖力的性質。

    神聖的光輝之中，她的肌膚顯得更加白皙如霜，一頭金色的柔順髮絲上流轉一層晶瑩光澤，氣質愈發神聖凜然。

    嗡嗡～

    輕微的顫動聲從旁邊的石桌上傳來。

    阿爾託莉雅眉頭微皺，桌上的不明異動是第五次了，她睜開了雙目，一道赤金色的光芒在美眸中一閃而逝。

    她呼出一口白氣，覺得身體有點疲倦，腳下的那道“神聖光環”逐漸黯淡。

    差不多了，今天就這樣吧，少女這樣想到。

    伸手擦了一下額頭上密佈的汗水，呆毛王提着聖劍，踩着靴子幾步走到修煉室西側靠牆的那個長條狀的古樸石桌旁。

    石桌上放置着一些零碎的物品，一疊有些折損的青色紙張，似乎記載了某種格鬥術，幾張油畫，一瓶彩色液體，幾塊灰色的透明晶石。

    這些應該是雷恩的東西，也許不是很重要才放在這，她並不打算亂動。

    不過剛剛桌上的顫動出現了很多次，干擾了呆毛王靜修，她才忍不住過來看看。

    異動的源頭是一枚銀灰色的戒指。

    樣式略顯秀氣，似乎是女人的物品，它在桌面上不停地顫動着，戒指表面刻着幾個符文，此時正釋放着白色光芒。

    呆毛王翡翠色的雙眸凝視着這枚戒指。

    不知爲何，這個銀灰色的戒指給她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嗡嗡～

    戒指顫動着，符文的光芒一閃一閃，一股陰冷詭異的氣息彷彿從無處不在的縫隙裏滲出，令人遍體生寒。

    這是什麼？

    阿爾託莉雅眉頭一皺，注視着着戒指上逐漸黯淡的符文，她猶豫了一下，將小手輕輕伸向了桌上的銀灰戒指。

    不能不管，戒指上的似乎有一種封印，但它正在漸漸失效。

    她的左手指觸碰到戒指一剎那，金屬冰冷的觸感，不對，是一種陰冷如九幽裏的寒風一般冰冷刺骨的涼意滲入了她體內。

    這一瞬間，她全身血液彷彿都凍僵了。

    吼！！

    宛如厲鬼的一般的咆哮迴盪在阿爾託莉雅腦海中，震得她腦海一片空白。

    伴隨着這聲壓抑而瘋狂的音浪，戒指上白色符文光輝如寒風中火燭一樣熄滅，陰森恐怖的氣息從戒指內浩蕩着翻涌而出，如海嘯般席捲四方！

    一道恐怖而扭曲的陰影倒映在牆壁上，無數可怕的觸手從陰影中延伸而出！

    “聖光──千重櫃！”

    阿爾託莉雅臉色大變，不顧身體的疲憊施展封印術。

    濃郁如同實質的乳白色聖力從她左手指間射出，轉瞬間化爲一道道璀璨無比的光棱，密密麻麻包裹穿插住戒指！

    她竭力釋放着聖力，白光瀰漫，紅龍之力也化爲紅蓮似的火焰包裹住戒指。

    修煉室內的陰霾之氣被驅散，戒指上散發出的陰森寒意被壓制得微微一挫。

    呆毛王咬着牙，左手掌五指漸漸合攏，白色光棱中，一枚枚璀璨的聖文浮現，跳動着漸漸烙印在戒指表面。

    眼看要將破封而出的東西封印回去，然而，這彷彿刺激到了戒指裏面的東西。

    嚇──嚇！！

    恐怖的嘶吼直接在心靈深處炸響，詭異風聲呼嘯在室內迴旋，阿爾託莉雅眼前彷彿出現了無數鬼影。

    頭髮散亂，面目猙獰的蘭斯洛特，甲冑染血，目光怨恨的高文，縈繞着血光，殺意凜然的莫德雷德……朋友，敵人，戰士，平民等等，無數死去的人們哀嚎着，一隻只染血的蒼白手掌抓向她，彷彿要將她拖下地獄！

    “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們！”

    “殺殺！無情的王，無能的王，該死！”

    “是你讓我們背井離鄉，流離失所，不列顛的暴君，受死！”

    無數怨恨的念頭涌入心中，呆毛王心神震顫，手中的聖光隨之一陣盪漾。

    嘣嘣嘣！

    炸響不斷，穿插在銀灰色的戒指上，那密密麻麻的白色光棱一根根斷裂！

    不好。

    阿爾託莉雅立刻回過神來，她知道剛剛都是幻象，戒指內的東西不可能知道她的經歷，對方只是用了某種方法引動了她內心的負面情緒，並扭曲。

    幻象再可怕，她身爲騎士王也不該輕易被撼動，但因爲那些就是她的心病，所以……

    呃呃！！

    修煉室內陰風怒號，咆哮震天，無數灰色霧靄從戒指內涌出，一剎那將白色聖力的覆蓋，將紅蓮似的火焰淹沒！

    阿爾託莉雅手持聖劍，急忙抽身後腿。

    譁泠泠～譁泠泠～

    數十根燃燒着幽白色冷火的詭異鐵鏈在霧氣中滑動着，瞬間凝聚成一道粗大的黑鐵鞭子，攪動着黑霧朝着她當頭劈下！

    瞳孔微縮，間不容髮之際，呆毛王縱身往後一躍，靈活無比的躲過這道攻擊。

    砰！

    她腳下鋪着的那層玉石應聲炸開，無數碎塊飛濺向四面八方，室內的地面上被鋼鞭砸出了一條深深的凹痕。

    衣裙被掀起的勁風吹得獵獵作響，阿爾託莉雅臉色微變。

    鏗鏘幾聲，護腕，戰靴，胸甲……一套赤金色的秀氣戰鎧覆蓋住她的身軀。

    握着溢滿了聖力光輝的新聖劍，她目光冷冽，小心翼翼地從修煉室敞開的大門處後退到地下室的大廳中。

    她不清楚那是什麼鬼東西，但狹小的修煉室內不適合動手。

    嗵嗵嗵～

    沉重的腳步聲從修煉室內響起，黯淡無光的大廳中央，阿爾託莉雅凝神戒備着，那片灰色的霧靄涌動着，一個高大威猛的身影在門邊若隱若現。

    他似乎戴着一個古樸的鎏金面具，覆蓋了鼻子以下的部分，全身纏繞着黝黑的鐵鏈，鏈條上跳動着幽藍色火焰。

    呼～

    沉悶的吐氣聲響起，似有黑氣從他口鼻中冒出。

    高大陰影的那張鎏金面具下，一雙滿是猩紅裂痕的恐怖眸子直勾勾地注視着阿爾託莉雅，充滿了癲狂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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