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太一之夢

    視線隨着那化作黑白的世界變得模糊，星的意識像是被放進無窮海洋的一塊海棉，盡情的吸收着周圍似有似無的畫面。

    她看到，之前名爲薩姆的機甲，在蒼穹被點燃的戰線中製造地獄，看不到盡頭的黑色甲殼鞘翅生物填滿天空，顛覆大地。

    她看見，堯洛站在一顆不知名的星球上，拔出那把劫滅一切的炎劍，將星球一分爲二，爲蒼涼的宇宙，製造盛大的煙花。

    她看見無數夜空中發亮的東西，它們長出眼睛，長出翅膀，扇動空氣的聲音撼動星球的大氣層，它們的真身在地核碎裂的前夕被照亮，它們是………

    “我這是……在哪？”

    意識逐漸變得清晰，身體的感官也逐漸恢復，她能感覺到，自己正處於一個熟悉的，高大的人的懷中，身體正被一股暖流包裹。

    “好……她差不多……醒…”

    熟悉的粉色映入眼簾，像極了她在空間站第一次甦醒時候的情景，但可惜現在丹恆並不在匹諾康尼上，那這個高大的身影是……

    “你醒了。”

    “啊！”

    星的眼睛完全睜開，堯洛那熟悉又陌生的樣子如此真實的出現在眼前，讓星的精神充滿了驚訝。

    “堯，堯洛，你怎麼在這？哎，不對，我們之前不是在和砂金對決，楊叔呢，姬子呢，你們不會……都死了吧？”

    “哈哈哈。”

    堯洛看着星恢復了平時那不着調的姿態，內心深處的擔憂平復了不少，笑着敲了一下星的腦袋，調侃道。

    “想什麼呢，再怎麼說，我也不會輸給不是令使級別的人吧，讓他們老大「鑽石」來比劃比劃還差不多。”

    “好疼，這個力道確實是堯洛的感覺。”

    星嘟起嘴，揉了揉自己灰色的秀髮，心中一直緊繃着的緊迫感終於被放下，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和「黃金的時刻」金碧輝煌的街道不同，現在所處的位置，四周安靜而恬靜，蔚藍和灰色的冷清色調讓人不自覺的變得冷靜。

    短促但不擁擠的小道，破敗但意外乾淨的櫥窗，到處都充滿着生活的氣息，和讓人飄飄欲仙的浮躁夢境，有着本質上的區別。

    堯洛在她的身邊，不遠處，三月七和楊叔在商量着什麼，再不遠處，一個有着銀色頭髮的，如同螢火蟲一樣的身影，靜靜地看着星的狀態，看到星的目光，投以一個溫柔的微笑。

    “先別着急，這裏的情況，我會一一告訴你。”

    堯洛看着神情激動又有點恍惚的星，這樣的情況他早就預料到，指尖輕輕挑起一枚憶泡，內部晶瑩剔透的晶質瞬間填滿顏色，變成七彩的虹光。

    憶泡從星的腦門進入更深層的地方，周圍的人也將目光聚焦過來，因爲時間微微向前撥動，堯洛也對他們做過同樣的事情。

    ……………

    讓時間回到堯洛剛剛和黃泉第一次商議對策的時候。

    “所以，你打算怎麼做？那位匹諾康尼的「夢主」絕不會允許你繼續亂來，我們做的把戲，也十分有可能被看穿。”

    黃泉從堯洛的萬界之門中走出，兩人站在黃金的時刻最頂端的夜空中，俯瞰腳下的這片土地。

    “是嗎？我到是覺得那個「夢主」不是什麼值得警惕的威脅，哪怕他真有「令使」級別的後手，也不值一哂，比起他，還有更值得關注的東西。”

    “你應該清楚。”

    堯洛的眼神變得嚴肅，看向黃泉的目光充滿着認真，這位走在虛無命途上的女子，從一開始，就比任何人都清醒，包括他。

    “果然，你「又」一次察覺到了這片夢境的本質。”

    黃泉的雙眼中透露出毫不意外的神色，如果說有誰能識破這片夢境真正的本質，那肯定就是他了。

    這，已經不是堯洛「第一次」和她進行這樣的對話。

    “嗯，知曉了十之七八吧。”

    堯洛點頭，握着的拳頭，內部充斥着不斷被壓縮的空間和時間的權能。

    擡起頭，看着頭頂這片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內心默默地進行着計數。

    “這個名爲匹諾康尼的「夢境」，至少被我毀滅過七次以上了吧？”

    “準確的說，是九次。”

    黃泉冷漠的閉上眼睛，然後又睜開，從懷中不知何處摸出一個看起來就鮮嫩多汁的桃子，一邊啃一邊說道。

    “第一次，伱直接使用最大功率的光矢，射爆了那個大劇院所在的星核，阻止了夢主和星期日的陰謀，整個星球以及周邊的數顆衛星無一倖免。”

    “第二次，記憶的結晶將整個星系凍結，就連那個巨大的憶質黑洞也近乎停止運轉，所有人，在凝滯的狀態下停止了思考。”

    “第三次，十二時刻被你撥動，時間的流逝被你撕斷，匹諾康尼掉入了時間的洪流。”

    “第四次，整片星域化作王食的晚餐，像被擺在餐盤上的食物一樣吞噬殆盡。”

    “第五次，你什麼都沒做……”

    “好了，不用說了。”

    堯洛擡手，阻止了黃泉再繼續說下去，他的記憶雖然沒有隨着夢境的輪迴而保留下來，但是他的力量在時空中留下的“痕跡”，讓他明白了一點。

    這裏，這個匹諾康尼，其實是他自己的「夢境」。

    沒錯，之前他在夢境深處看到的，有關「他」的屍體，正是夢境對他本人的預示和提醒。

    匹諾康尼所在的領域，是阿斯德納大空洞所在的邊緣，常年從中宣泄出無可計數的龐大憶質，隨着長年累月原初匹諾康尼人和後人的挖掘，現實於夢境的界限，已經變得十分模糊。

    家族靠着星核和「同諧」的力量在夢境中建造巨大的樂園，收穫了人們的關注，同時憶質的大肆使用也導致了憶質大空洞的不穩定。

    身爲「記憶」令使的他，身上有着估計是整個銀河中除了浮黎本人最濃縮的憶質結晶，這份力量一旦和被龐大憶質包裹的星核結合起來………

    超越現實的絕對「夢境」就凌駕於一切，取代現實匹諾康尼的一切事物。

    按理說，以堯洛對憶質力量的把控，他的力量絕無失控的可能，但偏偏在那片夢中，將他拉進「同諧」所在領域的人是………

    「同諧」星神希佩的意志。

    在那一瞬間，堯洛身上的力量和星核緊密無暇的結合在一起，整個匹諾康尼的現實與夢境全然和堯洛的潛意識結合在一起，變得密不可分。

    所以，星穹列車也好，公司的砂金和託帕也罷，所有賓客在堯洛進入阿斯德納星系的那一刻…

    就全都淪爲了堯洛“太一之夢”的一部分。

    而且那不僅僅是堯洛夢境中映照出了現實的人或物，而是堯洛的「夢」取代了現實阿斯德納星系的一切。

    堯洛的思維只要稍微出現混亂，整個星系都會出現不可避免的變動。

    堯洛憤怒，則匹諾康尼的夜空就會燃燒，堯洛冷靜，整片星空就會被凍結。

    而且這還不是最危險的事情，有一句俗話，叫：絕不能叫醒正陷入夢遊中的人。

    而堯洛現在潛意識與思維分離的情況，就是一種類似於“夢遊”的狀態。

    當堯洛的潛意識認識到眼下的一切是一場“夢”，從夢中醒來的時候………

    就是匹諾康尼的毀滅之日。

    “一切會在恐怖的破碎中進入輪迴，重新回到一開始的模樣。”

    “我的命途比較特殊，幾乎不會受到其他命途的影響，所以，我保留了這份「記憶」。”

    堯洛將黃泉的話細細品味，和自己身上的種種怪象一一應對而上。

    他明明有着足以改變一切的力量，卻小心翼翼地不輕易去干涉他們的命運，他雖然可以去幫助列車組，卻不僅沒有那麼做，還親手抹除了列車組關於他的記憶。

    這一切，都是爲了不過分的改變夢境，從而讓自己的潛意識感覺到“違和感”。

    “命運的軌跡，類似的話，你在前幾次「輪迴」的時候你也和我提到過。”

    “那我有沒有召喚過「無限者」？”

    “有，大約第三次開始就有過，但那同樣是你夢境中的產物，而非真正外界的存在。”

    “這樣啊。”

    堯洛懸着手進行思考，這也就意味着，自己通過萬界之門直接聯繫外界的方法行不通。

    “對了，在第七次的時候，你和我提到過兩個關鍵詞。”

    黃泉將手放在刀鞘之上，她雖然能保留記憶，但她本人的記憶平時就如同大海上的浮沫，時而清醒，時而憂傷。

    想要記起什麼，就必須拔刀才行，而整個匹諾康尼值得她拔刀的存在並不多，和堯洛的三次對碰，就是她回溯記憶的過程。

    只有將記憶的大海倒轉，才能找到她想要的東西。

    “一個是「哲學的胎兒」，另一個是你的夥伴的名字：星。”

    堯洛仔細咀嚼這兩個自己留給自己的詞語的含義，一邊思考，一邊提問。

    “之前的我，沒有嘗試在你的記憶中留下憶泡嗎？”

    “有，但還是隨着「輪迴」的進行，還是失敗了。”

    黃泉不爲所動，又回答了堯洛的幾個問題，這樣的對話，堯洛已經和她進行過好幾次，每一次，他都能在和她見面的短時間內把握之前的全部信息，並找到新的方式進行嘗試。

    希望這一次，他能打破這個「輪迴」。

    黃泉看着這個在夜空下靜靜思考的男人，他體內的每一個人格或者說分身，都擁有着足以毀滅星辰的力量，但這些力量一旦化作阻礙，形成的困難也是空前的強大。

    堯洛看着頭頂的星空，現在他能想到的辦法，之前的他沒理由想不到，他體內的所有能力，命途肯定都試了個遍。

    所以，他最後得出的結論就是，想要打破這個僵局，不能靠他自己，而是要調動能調動一切“其他人的力量”。

    “或許，我有辦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