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諧樂衆弦的奧祕

    面對堯洛的提問，夢主用蒼老中帶着深沉的聲音回答，如同老樹盤根一樣堅挺的身軀，出現了片刻的停頓。

    “沒想到，你居然能猜到這個層次………”

    夢主歌斐木，這個位於整個匹諾康尼權力頂端的存在，淡然的承認了自己力量的來源。

    沒錯，「同諧」的力量並非奇蹟，召喚令使降臨己身也絕非不需要代價。

    如今，夢主用來與堯洛硬碰硬的力量，並不來自他自己，而是橡木家系，整整十萬七千三百三十六人熾熱靈魂的共鳴，從宏大的諧樂頌歌中，讓希佩這位神明千面中的一角，代表武力和傾好戰爭的一面神降於此。

    「無限夫長」阿伊裏涅夫，曾經在家族對抗外敵的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曾經，反物質軍團的腳步曾試圖讓同諧的音符啞然失聲，但其下場，在「無限夫長」降臨揮出僅僅一擊之後，一切都變了。

    那一擊貫穿銀河，響徹寰宇，無數的軍團在頃刻間化作塵埃，那些以反物質的外殼打造的戰爭兵器，只懂得毀滅他人和一切事物的瘋子們，僅在一夜之間，無聲無息的化作了「家族」的一員。

    精神，意志，甚至是命途都被無限夫長的一擊改變，同化，至今，反物質軍團也沒敢再次踏足那顆星球。

    而這恐怖的戰績，當時家族的成員進行「調絃儀式」的人數，也來到了一個恐怖的數字。

    四百六十三萬。

    每一個，都是「家族」的體系內，第六音節（VI）以上的家族成員，將每個人所代表的「絃音」化作那斬斷一切的長劍。

    而如今夢主能使用的力量，僅有屬於橡木家系的十萬餘人，遠遠不及當年的那場大戰。

    “很早之前，我就拋棄了肉身，橡木家系十萬七千三百六十人，每一個，都是我的耳，口，眼，他們是的化身，也是我所代表的「集體」的聚合。”

    夢主的身體再也無法維持表面高大神父的模樣，面上的皮膚在堯洛命途「太陽」的炙烤下脫落，但很快，身體，骨骼，形態，卻再極短的時間內，化作另一副模樣，一個普通的皮皮西男孩出現在兩人對壘的戰場。

    “呵。”

    堯洛發出一聲冷笑，他一早就看出夢主所召喚的「無限夫長」並非完全的力量，甚至，作爲同諧令使的本體都沒有出現在夢主身上，對他來說，這層力量，只是一個空殼而已。

    真正的力量，大概只有那位千面之神的化身的百分之一，甚至是千分之一。

    要知道，如果想要同諧令使的力量真正降臨，不僅需要能承受「神降」身體的調絃師，還需要萬衆一心的「家族」成員。

    如果想要真的發揮「無限夫長」的全力，堯洛估計，夢主至少要鼓動“千億”或“兆”級別的家族成員才夠格，那至少要將阿斯德納星系的所有人全部算上才夠。

    “我現在十分的懷疑，作爲「家族」分派匹諾康尼這顆星球的你，到底是否是真的「同諧」信徒了，令使的力量虛有其表，在你身上，我感受不到任何「同諧」的諧音，你就不怕「無限夫長」那天上了某個家族成員的身，直接把你這個盜用力量的傢伙給砍了嗎？”

    堯洛一邊說話，一邊毫不猶豫地將手中捏着弓弦的手指放開，簡單的一個動作，卻有數不盡的光矢從堯洛身後升起，然後如同銀河般傾落，遮蔽了整個匹諾康尼星球表面的大氣層。

    而下一秒，堯洛背後的九棵太陽隨之顫動，星體散發着的引力浪潮將這些攻擊化作螺旋，交織成一根真正的，能夠將太陽擊落的巨箭，以接近光速的速度在剎那間將夢主的身軀擊碎。

    來不及反應，來不及掙扎，任何反抗在絕對的速度和精準面前都失去了作用，波提歐的猜測沒錯，堯洛和夢主的戰鬥，或許真的會將阿斯德納星系擊碎，但捱打的，其實只有夢主一人而已。

    擊碎，擊碎，再次擊碎，夢主不停的轉換身體，用諧樂的絃音阻擋光矢，用靈活的音節形成障壁，但無論動作有多快，變換身體的能力有多麼複雜，堯洛的攻擊，始終不會偏離目標半分。

    光矢在太空中劃過美麗的弧線，像數學家筆下的複雜函數的曲線，又像星體運行在太空中精密的軌道。

    整個過程，精準的令人窒息，如同“夢主會被殺死”這個「結果」早已定下，堯洛只是鬆開弓弦，將這個早已註定的「命因」放出而已。

    中箭的結果先於張弓而敲定，先射箭，再畫靶，這就是如今堯洛「巡獵」分身所達到的可怕境界。

    “可惡，這個賊人對「巡獵」命途的領悟，已經遠遠超越了我的預期，即使命途狹隘，但他對命途感悟的深度，已經彌補了這一點。”

    夢主的臉龐，在不斷被擊碎的情況下，甚至無法做出完整的表情，光矢的速度，幾乎要超過思維的光與電。

    他本以爲，將那位「沉眠無相者」的使徒，也就是黃泉逼退，匹諾康尼就能高枕無憂，但他錯了，而且錯的很離譜。

    小小的匹諾康尼，如今所聚集的令使的數量，已經幾乎要達到一掌之數。

    最開始掀起認知風暴的「記憶」，後面將星空遮蔽的「歡愉」，還有如今以一己之力，將自己陷入囹圄的「巡獵」。

    很難想象，這三種命途力量，居然出自同一人的身上。

    他最開始以爲，「記憶」命途的令使是這個賊人的本體，直到後面他認爲是居於幕後「歡愉」，再到現在，能操控因果的巡獵，他已經完全無法分辨，到底哪份力量才是堯洛的本體。

    又或者，直到現在，這個“堯洛”的本體，還沒有現身？

    留給夢主思考的時間已經不多，橡木家系十萬七千多靈魂的力量並非無限，這份靈魂的重量，他還要壓在更重要的籌碼之上。

    但無論如何，他還沒有輸。

    夢主被擊碎的身軀殘骸，拼湊出一個破碎但詭異的笑容，在任何人都沒有發現的時間內，一道微弱到無法令人察覺到的「絃音」逃出戰場，向着星球內部駛去。

    這道絃音，一般人或許無法察覺，但作爲「家族」成員的星期日，一定能知曉和感受到其中的聲弦。

    但他不知道的是，被給予厚望的星期日，此刻正處於一個危險的境地。

    “噗呲。”

    潔白無瑕的西裝，此刻正被一道漆黑的利刃刺穿，夢境中幾乎不會存在血液，但被刺穿身體的人卻無法發出聲音，只是僵持着身體，任由熱量和生命從體內流逝。

    “這………這不可能，在夢中，「死亡」是………”

    高大的身軀轟然倒塌，莊重典雅天環與地面發出清脆的響聲，翹起的耳羽像是失去了骨骼的支撐塌落在地，那顆耳釘還散發着耀眼的光芒。

    而這個倒下的人，正是如今匹諾康尼橡木家系的家主———星期日。

    “別怪我，要怪，就怪這可惡的………”

    未知的聲音出現於朝露公館的黑暗之中，巨大的野獸從男人的影子中若隱若現，光影在男人的臉上分割，等星期日的身體化作夢境中的泡影，男人才默默地點起一支煙，抽了一口，將下半句緩緩吐出。

    “天意弄人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