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以殘軀化烈火

    “話說，那個阿弗利特，是你斬殺的？”

    堯洛與黃泉漫步於崩壞地球的太空，閒庭信步的行走在近地軌道之上。

    “阿弗利特………是誰？”

    黃泉的表情有些呆萌，眼神努力的回想這個名字。

    “額………就是那位冥火大公，陀斐特的火魔。”

    堯洛嘴角微微扯動，黃泉的記性不能說好，只能說差的十分離譜。

    在匹諾康尼的白日夢酒店，近期收到了不少有關線路問題的求助信息，其中大半都來自這位愛迷路的巡海遊俠。

    堯洛在查看黃泉記憶的過程中，自然也看到了黃泉來到匹諾康尼的過程。

    “是他啊，那位火魔，的確死於我手。”

    提到“火魔”這個關鍵詞，黃泉的表情變得認真了起來。

    “他是一位值得敬佩的命途行者，並沒有他人說的那樣不堪。”

    “直到最後，他仍試圖將我跨越，貫徹自己的意志。”

    時間回到過去，永火官邸。

    殘破的廢墟籠罩整個官邸，那是比堯洛隔空一擊“打招呼”的時候，還要破碎的場面。

    在真正的雷霆面前，火光也要讓出照亮天空的地位，黃泉甚至沒有拔出刀，僅用刀鞘對敵，就將整個永火官邸，成千上萬的火焰子嗣殺了個片甲不留。

    曾試圖口出狂言，要以一人之力打到整個匹諾康尼的冥火大公，此刻正無力的跪倒在他那鋼鐵的王座面前。

    “唔———”

    沒有求饒，沒有逃跑，哪怕他的子嗣拼勁全力，試圖阻攔黃泉行進的腳步，但一切都是徒勞無功。

    火魔，天生就是要燃燒的。

    硫磺和鋼鐵的氣息，清晰的出現在空氣中，能進行空間轉移的冥火大公，僅在黃泉攻擊的瞬間，就知道。

    贏不了。

    那來自過去，能將整個空間連同因果都斬斷的刀意，讓他的火焰顯得那麼無力。

    第一次，冥火大公想要嘗試放棄。

    他還要奔赴匹諾康尼，享受與堯洛的戰鬥，卻從沒想到，一個不知道從哪裏殺出來的遊俠，能和他戰鬥到這種地步。

    手指彎曲，維持體內火焰的骨架在逐漸破碎，眼前這位遊俠的身上，卻連一個傷口都沒看見。

    最令人絕望的，那柄紫色血紅的刀鞘，更是連一刻也沒有出鞘過。

    捫心自問，冥火大公認爲自己這一生，貫徹「毀滅」的意志，從未偏離道路，但卻從未得到過恩主的肯定。

    而現在，就是考驗他意志的時刻了。

    “你的子嗣爲你爭取了時間，爲什麼不離開。”

    黃泉站在一片廢墟之中，所到之處，盡爲殘骸與未曾消失的離火之精。

    那是試圖接近他的火魔的屍體，是無數嘗試攻破黃泉防禦所作的徒勞之舉。

    “遊俠，伱不會理解的………”

    身體的殘弱讓冥火大公身上的火焰不再耀眼，但仍舊散發着不屈的意味。

    一雙由火焰組成的雙眼，在此刻死死盯着黃泉舉起的刀鞘。

    “你那狹隘的命途，讓你無法理解我對毀滅的追求。”

    “「毀滅」，是壯烈的一瞬，倘若卑劣求存，那此生就太過漫長。”

    “我的子嗣，他們還太過年幼，我不會怪他們。”

    “燃燒，是火魔的起點與終點，我的一生，都只遵循一個答案。”

    “一切，爲毀滅而生。”

    不屈的意念，支撐着冥火大公從地面站起，他本可以交出家族的八音盒，取得生機。

    也可以讓自己的子嗣爲自己斷後，總會有逃離的辦法。

    但，他都沒有選。

    人生的選擇，無論有多少條，做出抉擇的人，永遠是我們自己。

    “盛會之星就在遠方，我要將地獄帶往那裏，我要去挑戰一個人。”

    “誰？”

    冥火大公所言之人，正是堯洛，從那日之後，從見證了真正不留餘地的毀滅意志之後，他就下定決心，要將堯洛這個存在摧毀。

    他要從堯洛身上，探尋納努克要求堯洛成爲令使的真相。

    所以，眼前的黃泉，是他不得不超越的存在，哪怕自己毫無勝算。哪怕眼前的存在，絕對已經達到了「令使」的高度。

    “你會見到最壯烈的火焰，照亮你那深不見底的夢！”

    爆發，赤紅色的火焰巨浪將整個永火官邸點亮，正如冥火大公所說，這是他用生命點亮的極光。

    頭頂山羊的顱骨碎裂，精緻的衣物燃燒殆盡，堅固的手杖破碎成節，但此刻冥火大公的氣勢，就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強上十倍。

    火焰的子嗣，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化作火焰做本初的模樣。

    堯洛當日的箭矢教會了他，想要變得強大，就要變得純粹。

    燃燒，燃燒，不針對任何人，也不爲任何目的，第一次，冥火大公不計較得失，也不思考謀略，只是單純的遵循「火」的本質，將一切捲入這場由他自己的生命點燃的火海。

    以身軀化烈火，只爲自己而燃燒！

    當火焰達到頂點的哪一刻，阿弗利特好似察覺到了某種視線，從遙遠的銀河彼岸席捲而來。

    那洞穿雲翳的金色死亡，終於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對阿弗利特投以微不足道的瞥視。

    充實而激盪的熱流席捲全身，即使是火焰的形態，阿弗利特也感覺自己達到了某種高潮。

    “終於，終於！”

    這突如其來的命途饋贈，讓阿弗利特這一擊的威力暴增，勁增，狂贈！巨大的火焰龍捲，在整個太空之中都清晰可見。

    但，這一擊對於黃泉來說，還未夠資格威脅到她的生命。

    最多，也就是和堯洛第一次拔出天火聖裁，所戰勝的星核有着同等的強度。

    足以「滅星」的力量。

    “我爲逝者哀哭………”

    世界，隨着黃泉的一個動作而改變，在手指搭在刀鞘上的一刻，無聲無息的黑白，已將整個火焰世界籠罩。

    黃泉知道，即使沒有勝算，這位大公仍要以殘軀化烈火，試圖將她超越。

    爲表敬意，刀，要出鞘了。

    銀河系統時十一分五十秒，在永火官邸所在星系恆星升起的瞬間，冥火大公用生命所化的火焰，在太空的視角中，被一抹無形的黑色所籠罩，僅在片刻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像是一個普通人，伸手掐滅了一團小小的火星，毫不費力，也並無憐憫。

    “火魔，願死亡結束你漫長的夢，引領你歸還「清醒」的世界。”

    敘述結束，堯洛靜靜地聽完了這位曾經想要挑戰他的火魔的最後終局。

    “也許，那位大公，在生命中的最後一刻，已經從夢中醒來了。”

    思考片刻，堯洛寧靜的看向相隔一個世界的匹諾康尼，現在，他與黃泉的同盟已經完成，整個匹諾康尼，除了家族，已經再沒有能威脅到他們的勢力。

    除非「同諧」星神本體親臨，否則沒有任何人能與他們爭奪「鍾表匠的遺產」。

    但堯洛的內心深處，傳來陣陣不安感，就像有某些藏在陰影裏的東西，還未浮出水面。

    腦海中，剛被黃泉斬斷的，來自「同諧」的諧樂，也正在悄無聲息的改變着什麼。

    “滴答，滴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