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黑色星期四

    白日夢酒店-【現實】。

    “啊！！！”

    “「家族」在搞什麼？！”

    “我的大腦！！”

    短暫的時間暫停過後，便是混亂的開始。

    無論是現實還是夢境，都有人在不斷的回想剛纔的一幕。

    光鮮亮麗的風景線，被一團遮天蔽日的黑暗包裹，籠罩，絢爛的霓虹燈光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噩夢一般的場景和身臨其境的恐懼。

    從電燈被發明創造出來，這個「人造的太陽」就取代了夜晚月亮發光的位置，無數次爲人們驅散源自內心深處對黑暗的原始恐懼。

    但在那一刻，所有人，都彷彿回到了茹毛飲血的洞穴時光，體內對於黑暗與死亡這一概念的本能再次佔領了情緒的高地。

    只是短短的一瞬，從家族入夢池中驚醒的人就不下數十萬的人數。

    他們尖叫，他們恐懼，他們不能自主，他們抓耳撓腮！

    數十萬，乃至更多的人們在此刻心跳連成一線，反射着同樣的光芒，那就是…………

    對【死亡】的恐懼。

    再甜蜜的蘇樂達也無法讓他們遺忘剛纔腦海中的畫面，那是被糖漿主義的所無法掩蓋的，埋藏於心底的「真相」。

    是的，做夢，真的是會死人的。

    這種恐懼如同一劑強而有力的激素，讓這由家族構建的，名爲「十二時刻」的夢境集合體，出現了一絲裂痕。

    在這一瞬間，不知道有多少人遊走於現實和夢境，逃脫了夢境的束縛，得以逃回現實。

    而此刻還處於夢境中的「家族」高管，還在短暫的冷靜期內。

    星期日，這個現階段「家族」明面上的領導人，剛纔巨大的動亂，並沒有將其壓垮，甚至你很難在他臉上找到一絲驚慌失措的表情。

    “是的，我知道了，我會處理好的，這並不會影響到「諧樂大典」的舉辦，嗯……”

    “我保證。”

    星期日保持不動，而他身後金屬質感神環，流動着微微神聖的光彩，好似彩色的樂章。

    他冷靜且威嚴的看着遠處，因爲剛纔的景象而產生混亂的人們正在街上遊行，但很快，獵犬家系的人出動，三下五除二的就將其鎮壓。

    鳶尾花家系中，擅長對“情緒”做出調控的人物，僅憑幾句話，就安撫了情緒波動的人們，就像樂手撫摸自己躁動的琴絃。

    他有條不紊的下達的任務和指令，讓負責夢境管理的人員調整夢境中的時間流速感官，使人們的情緒隨着時間流逝而放慢，從而達到漸漸遺忘的效果。

    現實領域，家族負責夢境疏導的夢境醫生，緊急調配藥物，爲患者提供心理諮詢和治療，幾乎是在最短時間內，將傷害達到了最小。

    但，即便家族的應對措施做的再好，也攔不住相當大數目的人物，腦海中對“家族向遊客隱瞞了真相”這一概念，有了根深蒂固的認知。

    而且許多身份尊貴的客人，即使是家族，也無法隨意讓其配合，更別說讓他們服下鎮定的藥物。

    難以想象，這場現實與夢境的雙向崩潰，會對「家族」在銀河中的公信力，造成多大的影響。

    就在這大典即將來臨之際，所有人對匹諾康尼幸福指數最高的時刻，來了一次堪比金融學上一場有名的大崩盤“黑色星期四”一樣的大動亂。

    現在，無論始作俑者是不是那個所謂的憶者，家族都必須給所有人一個合理的解釋。

    面對這樣的大危機，星期日卻無動於衷，只是靜靜地看着遠處，城市中央的天空上，巨大的象徵着匹諾康尼精神的巨大鐘錶，輕聲呢喃。

    “無論你是誰，兇手的計謀都將在「祂」的光輝下黯然失色……”

    星期日金色的雙眸直視天空，像是在與一位看不見，摸不着的“神明”對話，又像是一位在教堂的琉璃彩窗下吟誦聖經的教徒。

    “如若不然，他就會因爲自己的計謀而跌倒在地，若他不回頭，那「祂」的刀必磨快，弓必上弦，使那惡人施加的毒害降臨到自己頭上。”

    “等到那時，那不敬神的外鄉人就會知道，自己不過只是一個「凡人」，必將墜落到陰間去………”

    “……而我作爲祂的尖兵，親自爲你報喜，「鍾表匠」。”

    ……………

    視角回到城市邊緣，堯洛在輕描淡寫的完成這一場足以顛覆銀河的「信任危機」之後，並沒有太多的欣喜和得意之色。

    因爲，以往自己不用這樣大範圍修改和調整人們記憶的手段，完全是在仰仗和挑戰自己的道德底線。

    如果他想，所到之處，任何精神力低於他的生命體，甚至包括智械生命體內包含數據「源代碼」，他都可以去更改和塗抹，只是他願不願意的事情而已。

    哪怕是引發一場「記憶」危機，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現在，他只是將自己在深層夢境中的所見所聞，和大多數人做了一個小小的分享，一沒挑動人們對家族的惡意，二沒在其中添加自己的私貨，只是如實闡述。

    堯洛認爲，這已經算得上是一場讓步。

    畢竟剛纔那在夢中的每一次「死亡體驗」，都是他親身經歷的事件，這足以證明家族的深層夢境到底有多麼危險。

    至於這場大典是否能舉辦的下去，並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大不了，他只能和很期待這場演唱會的三月七說一聲抱歉了。

    “好了，現在應該不會有什麼阻礙我和列車組的夥伴聯繫了吧？”

    在剛纔的觀察中，他也找到了星的精神波動，只要下一個瞬間，他就能出現在星的身邊。

    “咦，她身邊的這個小姑娘是？”

    堯洛的眼睛中，映照出星身邊的景象，在繁華的街道上，兩位少女並排走在一起，像追逐燈光的螢火蟲，剛纔的經歷並沒有讓兩個膽色過人的逐夢者退出夢境，反而將她們聯繫的更加緊密。

    而且看她們行走的方向，正是堯洛現在所處的城市邊緣，即使堯洛不打算傳送，要不了多久，她們也會來到這裏。

    “那我還是在這裏等一等她們吧。”

    然而，就在堯洛打算稍微閉目養神，等待星的到來之際。

    “噗呲。”

    突兀，詭異。

    一截金屬形狀的刃，從堯洛的胸口，毫無徵兆的穿刺而過。

    堯洛瞪大眼睛，一抹鮮血從口中吐出，按理來說，這種程度的傷別說是傷到他，應該跟蚊子叮咬差不了多少，才………

    世界，在瞬間變成空洞的黑白二色，隨着刀刃的穿過，無論是肉體還是精神，時間還是空間，都在這一刀面前。

    毫無意義。

    空洞，虛無，縹緲。

    一切存在的和不存在的東西從堯洛的腦海中流逝，剛剛將權能返還給「無限空間」的堯洛，此刻只有一半「記憶」權限的堯洛，只感覺有什麼東西，在慢慢的從身體，不，精神中消逝。

    在無邊無盡的褪色世界中，只有自己胸口的血跡在刀刃上呈現出鮮豔迷人的紅色。

    那色彩是那麼美麗，讓人看的出神，讓人無暇思考其他。

    “伱………是誰？”

    費力的，堯洛像要感受身後到底是誰發動了攻擊，竟然能躲過自己的精神力掃描，來到自己身邊，刺出這一刀。

    視線變得模糊，而此刻堯洛的腦海中，那曾經在夢中響徹寰宇的諧樂之聲，來自「同諧」的希佩的頌歌，卻越來越響徹雲霄，彷彿要將天空震碎。

    最後，在一切歸於虛無之前，堯洛聽到了來自靈魂的聲音在他耳邊滌盪。

    【現在的你，還沒有做好對抗「▇▇」的準備，所以………】

    【請你，再次「睡」去吧……】

    在意識歸於寂靜之前，堯洛聽到許多聲音，有諧樂的頌歌，有鐘錶的咔噠聲，有女人的呢喃，以及………

    一個很像自己的……嗤笑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