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打破命運，命途對壘（二合一）

    宇宙之間，如果說衆生皆爲命運的棋子，那麼至少有一種存在，凌駕於命運之上。

    星神。

    星神命途的名字，是凡人便於理解而敲定的詞語和概念，但其本身，並不一定能真正的代表星神本身。

    如果你對命途的瞭解甚少，可能還會以爲星神在擁有無窮力量的同時，只是被命途的「原動力」束縛，無法做到除了命途以外行動的存在，但知道的越多，面對這個問題的理解就越發複雜。

    星神是開創命途的存在，是概念的化身，是高層次的主宰，他們掌控着抹消現實，創造世界的偉大力量。

    祂們的意志，本身就具備着自己所在命途的“唯一解釋權”。

    沒有人比星神更能代表命途，沒有人更能理解，那令無限星河中的每一個存在得以進化的力量來自何處。

    如果存護的星神克利伯只會無休止的築牆，那祂就不會在寰宇蝗災氾濫之時掄起那粉碎青金的巨錘，將蟲皇身上「繁育」的概念敲碎，分離。

    如果博識尊只知道求解萬物，那祂就不會在計算的同時，做出預言，用計算來敲定「未來」，終結未知。

    總之，能抗衡星神的，也只有星神，堯洛此刻能想到改變結局的方法，就是在其中加入命途對抗的因素。

    “我有能召喚星神注視的方法，即使帝弓司命的攻擊能解除現在的困局，但造成的無量劫光，就算將這片星域摧毀，也不足爲奇。”

    竟天沉默了，就算她卜算未來的能力再強，也不能知曉和星神有關的信息。

    帝弓司命的一箭，到底是會擊穿敵寇，還是在擊殺孽物的同時，也將方壺摧毀殆盡呢？

    她沒把握，只是在這個時刻，做最後的賭博。

    “但如果有其他的星神干涉，或許就能將這份傷害降低到無限小的地步。”

    “我憑什麼相信你。”

    竟天的目光看向空無一物的過道，那裏並沒有任何東西，但堯洛的「精神體」，正依附於桂乃芬等人存在在那裏。

    “干涉帝弓司命大人的信息，更可能導致這絕無僅有的支援失敗，不是嗎？”

    “但你也不一定確認，帝弓司命的攻擊一定會來，對吧？”

    竟天再一次沉默了，沒錯，這是一場豪賭。

    “伱可以先發送你們的消息，再發送我交給你的消息。”

    堯洛看着竟天緊閉的雙眼，那思索的神色中，似乎多了幾分異樣。

    變數，絕對的變數。

    竟天從一開始其實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命運，並接受了自己的結局。

    死於弟子之手，並讓她成爲太卜。

    身死，但仙舟尚存，這不是很好嗎？

    但，這位來自未來的客人就這樣站在自己眼前，只要能爲仙舟，爲自己的弟子多一份可能減少的傷害，那麼，就算她自己身死，也沒什麼大不了。

    擁有這份力量的，只可能是「終末」的末王的手下了吧？

    “一個人如果相信一切由星神或命運掌控，那麼他在駕駛星槎的時候，就不必東張西望。”

    深吸一口氣，竟天默唸了一遍自己在踏上卜算之路時，自家導師曾和自己說過的話，停滯的身體與命運在此刻再次轉動，竟天看向堯洛所在的方位，平淡的說。

    “我會考慮你的建議，但當「窮觀陣」那邊的計算結果出來，我也一定會優先考慮仙舟對帝弓司命的求救。”

    “你現在，可以將你的信息告訴我了。”

    “成了！”

    桂乃芬等人神情激動，終於說服了這位能改變時局的重要人物，如果不能做到這一點的話，她們之前的努力都算是白做了。

    發送的手段已經搞定，接下來就是對象和目標。

    到底是哪位星神，會在巡獵星神嵐發射光矢的過程中，改變其中的威力呢？

    答案，自然就在堯洛的腦海裏。

    一段加密的信息被堯洛以勘雲鏡能發射出去方式編輯完成了，將這段信息翻譯過來就是：

    “阿哈，之前射你一箭的嵐，此刻正打算打掃自家的「後院」，你猜猜是誰沒收到邀請呢？”

    方向，自然就是堯洛之前在模擬宇宙中去過的「世界盡頭的酒館」。

    這段信息能不能奏效，堯洛也並不清楚。

    畢竟模擬宇宙中的位置，可能現在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阿哈，也有可能並不會答應自己的消息。

    “這是一場豪賭，朋友。”

    堯洛在心中默唸，反正就算輸掉比賽，太卜司的所有卜者均已被救出，而自己的身體，也並不是區區一個歲陽能夠控制的。

    “竟天大人！羅浮仙舟傳來消息了！”

    急匆匆的卜者從外面走來，將加密後的信息交給竟天。

    竟天打開加密之後，那軍令，赫然就是讓竟天運用瞰雲鏡，向着帝弓司命光矢最後殘留的地方發送信息的命令。

    “好，好，你沒讓我失望。”

    竟天那彷彿看破一切的目光中，出現了一絲難得的溫柔，這位師傅在人生的最後一刻，也沒有忘了給自己的弟子上這最後一課。

    瞰雲鏡開始啓動，巨大的星空表面開始運作，無數常人難以想象，無法理解的光頻，波長，引力波，從那近乎絕對光滑的鏡面上通過層層疊加與反射，開始了運作。

    光芒照亮寰宇，攜帶着信息的波動跨越無數光年，開始向着帝弓司命曾留下痕跡的方向照去。

    虛數的力量，改變和打破了距離的限制，將這份信息的傳遞，達到了極致。

    瞰雲鏡爲了萬無一失，向光矢傳遞信息的次數本就不止一次，在傳遞完仙舟聯盟的求助內容後，瞰雲鏡就轉向了堯洛之前所指引的方向。

    瞰雲鏡傳遞完畢，成敗，在此一舉。

    “一定要成功啊！”

    桂乃芬等人在身邊加油，衆人的期望，無數士兵的命運，就寄託於這條信息了。

    是如同歷史一樣，帝弓的光矢在摧毀豐饒孽物的同時，也將五分之一的方壺毀滅？還是另有轉機，就全看堯洛所帶來的信息夠不夠重量級了。

    時間轉瞬即逝，戰場上血與銷煙激盪不休，無論是仙舟聯盟還是步離人的大軍，都在等待一個可以扭轉戰局的機會。

    黑暗的穹蒼中，一點光亮從人們視線中出現，起初，人們只覺得那是來自宇宙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但轉瞬之間，那光亮就化作照亮天穹的巨幕。

    壓抑至極的氣息席捲整片戰場和它所在的宇宙空間，在場的一切存在，都彷彿感受到了一股無上的氣機鎖定了整片星海，無論他們怎樣掙扎，怎樣逃跑，都在這光亮面前毫無意義，能做的，就只有靜靜等待死亡。

    時間過得那樣緩慢，按理來說，光矢的速度早就超越衆人能反應的極限，應該讓整個仙舟戰場在無聲的轟鳴中化作宇宙之間的煙花才對。

    但，奇怪的情況在戰場上出現了。

    無邊的血肉“地毯”被一片花海覆蓋，天上懸掛的猙獰巨星，活動的天體，「計都蜃樓」，在這一刻變得畫風奇怪起來。

    龐大的星體變得扁平，無數的卡通圖案的印花取代了血肉的存在，戰場上猙獰的戰獸，千手百眼的“肢體圓球”，統統在一股未知的力量下變成一個又一個五彩繽紛的「俄羅斯方塊」。

    “這是，什麼東西？”

    現場發生的情況，已經超越了衆人理解範圍，但無疑，這不是凡人能做到的事情。

    帝弓的光芒仍在天邊懸掛，似乎是發現了戰場上的劇變，白色的「蒼穹巨幕」周圍發出碎裂的聲音，原本近在咫尺的光卻像碰見了什麼難以逾越的“緯度鴻溝”，無法影響到戰場上的現狀。

    “哈哈哈啊啊，哈哈哈！”

    空洞的笑聲撕裂緯度與空間，聲音作爲媒介早已黯然失色，這道聲音，來自於人們的靈魂深處。

    “成功了。”

    堯洛默唸，果然，要論湊熱鬧，還得是阿哈才有可能在這種時候到來。

    帝弓的光矢被阿哈阻攔，但戰場上的豐饒孽物，也在阿哈力量的餘波之下，變得不具威脅。

    戰場的雲騎變成了類似古早畫風中遊戲機的像素小人，而孽物們，則是變成了被討伐的魔物。

    每當小人揮舞那由像素塊組成的「劍」打在豐饒孽物身上時，居然還能看見數字化的傷害值「-1」「-3」的出現在空中，好不滑稽。

    殘酷無情的血肉戰場，竟被這股無形的力量改造了充滿童趣的“遊戲”！

    但阿哈不管這些，他只想看樂子。

    天穹之上，斷徹太清的無量宏光，再度迸發出偉岸的氣勢，星空悄然變化，衆星的引力，開始了史無前例的匯聚。

    一點微光，從阿哈所改變的戰場邊緣開始破碎虛空，嵐的意志，就算是緯度也難以阻攔，巡獵的箭矢，從不落空！

    無論是什麼樣的防禦，再也無法阻攔光矢的到來了。

    光束掙脫枷鎖，以超越思維的極速降臨戰場！

    “轟！！！”

    「計都蜃樓」，碎了。

    步離人的種羣，耗費了無數精力和準備，能污染諸天星球的「豐饒聖物」，也抵不過巡獵的一束劫光。

    浩劫的光亮席捲整個戰場，然後就是照亮了整個方壺仙舟，甚至就連遠在玉闕的衆人，都能看見那直衝雲霄的光柱。

    “咳咳，嗆死我了。”

    突然，星的身體從桂乃芬她們身後顯現出來，把幾人驚了一跳。

    回頭一看，星的渾身上下除了狼狽了一點，倒是沒什麼大礙。

    “結束了。”

    嘆息聲從堯洛口中發出，而就在此刻，幻境之中，其他的路人也紛紛停止了行動。

    “你………贏了。”

    歲陽犀焰，靜靜的出現在幾人周圍，在距離竟天十分近的地方，看着這位符玄的授業恩師。

    光芒散去，幾人得以看到了方壺戰場如今的情況。

    破碎的戰場空無一物，天上的災星和豐饒孽物在巡獵的光矢下得不到任何屍體的殘骸，奮戰的雲騎也屍骨無存。

    但，方壺，保住了！

    毫無疑問，比起原來的結局，這已經是絕對性的勝利。

    在歷史上，不僅是戰場上的雙方神魂俱滅，就連後勤和補給的區域也傷亡慘重，許多抱着想要爲戰場做一份貢獻的其他仙舟的後援，也死於非命。

    這場戰鬥不僅僅是方壺的災厄，也是整個仙舟聯盟難以癒合的傷疤。

    而現在，即使再難以接受，犀焰也不得不承認，堯洛這個人，竟真的一次就改變了曾經既定的結局。

    周圍的環境發生變化，腳踏實地的感覺再次傳到捉鬼小隊衆人的大腦中。

    太卜司的窮觀陣圓環取代了幻境，接下來，就是喜聞樂見的環節了。

    紫色的火焰從符玄身上脫離出來，在經歷了一系列的附身之後，符玄臉上也是面色難堪。

    “堯洛，這次，多虧了你了。”

    原本被歲陽附體，對於她這個太卜來說，就算是失職的表現，而且剛纔還被迫上演了那樣一出，她有怎能置身事外。

    “哪裏哪裏，我相信，如果當時有改變戰局的方法，無論是你還是你的老師，都會去做的。”

    符玄沉默了，被歲陽附身，但剛纔的記憶還保存在她的腦海中，再一次面對那段不願意被提起的往事，換做一般人，可能會嚴重的失態。

    但，符玄也只是平靜了一會，擡起頭來堅定地說。

    “沒什麼，無論是我的師傅還是當時在戰場上奮勇拼殺的戰士，都已經做到了最好，就算再來一次，我也會做出一樣的選擇。”

    “嗯，嗯，這才是我所認識的太卜大人嘛～”

    青雀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只見她搓着手，面露期待的說道。

    “太卜大人，既然剛纔已經把我開除了，那我就………”

    “咳咳，本座剛纔只是一時胡塗，枉被妖邪侵害，一身斷決蓋不作數。”

    “啊！怎麼這樣！！！”

    無視了青雀的哀嚎，堯洛徑直走向了那一臉失落的歲陽犀焰。

    “你，將我抓走吧……我已經看到了……我空洞虛無的未來……再也逃不出命運的捉弄………”

    紫色的小圓球臉上是京劇臉譜的形狀，它的眼眉之間，都透露着名爲“悲哀”的氣息。

    “來吧。”

    堯洛伸出一隻手，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中，將那歲陽抓起，竟放進了自己的胸口。

    “堯洛先生！”

    藿藿剛想阻止，但堯洛的身上在同一時間，已經出現了被歲陽操控的火焰。

    “堯洛”的身體靜靜的站在原地，沒有過多的動作，歲陽犀焰，在真的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之後，反而並沒有做什麼出格的舉動。

    他只是靜靜的望着天外，感受着來自於體內，不被命運捉弄的自由。

    星神的存在不被命運捕捉，一切卜算在那面前皆是迷惘，但，在堯洛的身上，他也感受到了這樣的氣息。

    如果說，這世上他能接觸到的，唯一不被命運操控的個體，估計就是眼前的堯洛了。

    “真………自由啊……”

    犀焰只在堯洛身體中帶了短短的數秒，然後就自主地從體內排出了。

    “足夠了嗎？”

    堯洛和這只歲陽並肩，遙望着天邊遙遠的星河。

    星體的排布或許仍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操縱着，但在此刻，體會過自由感覺的犀焰，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恐懼。

    這份感覺，足以讓他對抗「命定論」的虛無。

    “足夠了。”

    一聲不發，它默默地走進了藿藿手中的法器葫蘆。

    就這樣，又一場動亂被平定，而捉鬼小隊的活動，也接近了尾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