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犀照（完）

    在不使用除了當時歷史存在的事物以外的力量，改變這場戰爭的結局。

    也就意味着，堯洛不能使用「機械降神」式的方法，比如讓自己親臨戰場，幫助當時的方壺雲騎抵禦敵人。

    而他現在能使用的棋子，也不過只有數位自己的友人而已。

    藿藿，桂乃芬，素裳，星，還有青雀，齊齊的看着天邊的堯洛，眼神充滿是堅定。

    無論，堯洛做出怎樣的決定，她們都願意嘗試，哪怕眼前展現的是虛幻的投影，既定的過往。

    只要能做出萬分之一的改變，讓犧牲在這場戰爭中的人少一點，她們也就不枉此次行動了。

    “呼———”

    深吸一口氣，堯洛的目光變得堅定，熟悉的戰場氣息，彷彿又讓他回到了曾經浴血奮戰的歲月之中。

    “開始吧。”

    時間的卡扣繼續行動，堯洛意識降臨在桂乃芬幾人中央。

    “星，青雀，我想這場戰爭的結果你們相當清楚，通過武力改變結局的方法並不現實。”

    幾人點點頭，他們不能直接干涉這場歷史中有人們的思想，只能通過自己的行動來做出“微調”。

    幾人的身手或許能稱得上出類拔萃，但放在無數萬人戰場的絞肉機面前，起不到「扭轉戰局」的作用。

    “首先，讓當時的仙舟高層放棄自己所施行的政策是不現實的，且不論他們爲何相信突如其來的我們，如果說是將戰局導向更壞的局面的話，估計也稱不上「勝利」。”

    堯洛開始分析戰場的局面，可以說，仙舟聯盟當時的策略已經是最好中的最好，面對步離人遮天蔽日的艦隊和器獸，甚至還有傳說中的活體星宿「計都蜃樓」，仙舟聯盟的勝算本就不高。

    當時在仙舟方壺周圍能夠支援的仙舟，只有羅浮和玉闕兩艘，只要不能在「計都蜃樓」墜落之前將其摧毀，那整座方壺上的生命，就會化作不死不休的孽物，再現「蒼城」的慘劇。

    而且方壺上的人們還在浴血奮戰，使用大規模「滅星武器」的方法也行不通。

    計算，在場的每個人都開始思考起能夠改變戰局的方法，但無論如何，結局似乎都是註定的。

    “哼，即便知道歷史的走向，你們仍舊無法改變這一切，「改變命運」？就是一個笑話！”

    犀焰的聲音傳來，她所附身的符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痛苦之色。

    改變命運，當時在場的符玄又何嘗不想這樣？

    三座仙舟之上的所有卜者都無法計算出來的結果，又怎麼可能是這幾人能在短時間內算明白的？

    當時的符玄自認爲做出了改變命運的決策，將“用瞰雲鏡召喚帝弓的光矢”的策略呈上景元，但，這難道就是她最後的想法嗎？

    不！這不過情況危急，符玄當時能夠得到的最好的結果。

    戰場瞬息萬變，她已經做到了她所能夠做到最好，但這份結局的導向，卻是她的師傅竟天的死亡。

    正如她收自己爲徒時，就收到的那份卜算一樣。

    “竟天，將死於其弟子之手。”

    即便符玄已經付出了最大的努力，甚至離開了自己出生的家鄉，但仍舊無法擺脫命運的束縛。

    她自以爲是的「改變」，最終也成就了推動命運的一環。

    “卜算，毫無意義。”

    符玄淡淡的說出了這句話，當然，這是她體內歲陽的真實想法。

    “我先不管了，能做點什麼就先做吧！”

    星離開了堯洛的屏障，奔向戰場，做着力所能及的救援。

    存護的屏障開始於戰場上庇護雲騎，但一個人的力量，又能改變什麼呢？

    “青雀，你對「瞰雲鏡」有多少瞭解？”

    堯洛問向青雀，而青雀也是衆人之中最先停止計算的人，並不是她算出來了，而是她察覺到了這是徒勞的。

    “有所瞭解，但想要形成實質性的幫助，我們本身並沒有相應的權限。”

    青雀冷靜的回答了堯洛，這場戰爭的轉折點，當然就在玉闕仙舟的那面「瞰雲鏡」上，這不難猜到。

    在帝弓司命的光矢面前，仙舟人和豐饒孽物享受的平等的死亡，這也是整場戰爭中，最舉足輕重的籌碼之一。

    「瞰雲鏡」，就像撞針撞上子彈底火的扳機，一旦發射，未來就會陷入既定的局面。

    然而，這也是幾人唯一能夠動手腳的事情。

    “好，伱們幾人先想辦法前往玉闕，找到當時的太卜竟天，是目前你們唯一的任務。”

    堯洛下達指令，除了星以外的幾人開始行動起來。

    場景轉換，堯洛作爲構成幻境的主體之一，犀焰也給了他撥動自己棋子的位置的權利。

    桂乃芬幾人幾乎是在轉瞬之間，就出現在了玉闕方舟的太卜司內。

    幾人馬不停蹄的奔向內部，按照時間來說，她們降臨的時刻，應該是這場戰役最開始的時間點。

    雖然不知道當時的符玄做出「那個決定」用了多長時間，但越早與玉闕太卜竟天見面，就越有改變命運的機會。

    玉闕太卜司的環境和羅浮有着幾分相像，除了位列於中心的「瞰雲鏡」與「窮觀陣」不一樣以外，其他很多地方，讓青雀感到了熟悉。

    “太卜大人，一定一直也在掛念着她的師傅吧……”

    青雀將眼前的一切看在眼裏，雖然平日裏玩世不恭，但她的智慧或許是幾人之中最高的。

    相似的場景和佈局，顯然體現着符玄對自己曾經那段時光的追念。

    “什麼人？不知道正處於戰時狀態，太卜大人不能見任何外人嗎？雲騎，將他們趕出去！”

    繼續行走的過程中，已經忙的焦頭爛額的玉闕卜者阻攔着幾人的道路。

    “讓他們進來吧。”

    淡然的聲音從瞰雲鏡下傳來，卜者在聽到這個聲音之後便恭敬的拱手，不再阻攔。

    幾人向前看去，星羅棋佈的陣法之中，一個身穿樸素外衣的女性淡然地坐在中心，普通的外表說不上驚豔，卻有一種看破世間萬物的超然物外存在於平淡無奇的黑色眼眸之中，讓人不敢小視。

    “您就是太卜竟天大人吧，我們………”

    青雀上前，剛想說兩句什麼，竟天輕飄飄的聲音就阻止了她。

    “你能前來的目的，我已經知曉了。”

    竟天的視線無聲無息的從幾人身上掃過，如同最高科技的顯微鏡一樣，彷彿能將人們的靈魂抽出，細細觀看。

    “能在這個時間點來到我面前的外人，不是逆時而來的旅者，就是來自於天外的旅客。”

    竟天的手指纖細，上面有無數因爲過度操勞而形成的玉繭。

    這份卜算了一生的手指，在此刻卻悄然放下。

    “我要做的事情，不會改變，也無需改變。”

    竟天就像預見未來自己的結局一樣，哪怕相信了幾人來自於未來甚至是世界之外，也不願意接受這份「命運的饋贈」。

    “我的那個弟子，此刻應該正在全心全意的卜算吧，我這個做師傅的，又怎能不成全她一把呢？”

    竟天擡頭，看向那浩瀚無垠的「瞰雲鏡」，星空背景的鏡面上，反射着無數的光輝，它們一點一點的，如同原子一樣組成了我們現在所在的宇宙。

    “我的結局並不重要，只要仙舟最後能生存下來，我相信在未來，一定會有比我更出色的卜者，帶領仙舟未來的航線。”

    “就像我的弟子那樣。”

    幾人陷入沉默，顯然，竟天是在知道自己的結局的情況下，仍舊選擇了相信自己的弟子，哪怕付出了自己生命的代價。

    “您誤會了，竟天先生，我們這次的行動並不是爲了阻止你。”

    堯洛的聲音從一旁出現，虛影在空間中凝結，當然，這份力量並無殺傷力，也只能依附於小隊所在的區域。

    “您的意志值得敬佩，我們不會執着於去修改，仙舟的未來如您所料。”

    “您的弟子，當然也成爲了一個優秀的太卜。”

    堯洛的聲音，讓端坐在勘雲鏡旁邊的竟天微微一動，無神的眼睛在周圍掃視。

    她看不見堯洛的形體，但這個信息卻如實傳達到了她的腦海之中。

    “您所做的一切都不需要改變，我們只希望您能在向帝弓司命呼喚的同時，加上這樣的一條信息。”

    “……………”

    聽到堯洛所說的「信息」之後，竟天原本無神的雙眼中，閃爍出了一絲鑽石一樣的光芒。

    那光芒的名字是：希望。

    這一段看來還得多寫一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