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犀照（下）

    你有沒有在生命中的某一時刻，相信命運的存在？

    在星穹世界中，也有着數量不菲的學者孜孜不倦的在探索這個問題。

    “「人定勝天」，「自由意志」………真是可悲，這不過是人類大腦產生的簡單幻覺，屏蔽和安慰自己，不接受唯一道路的藉口。”

    符玄慢慢向前走來，看着臺下的一衆人們。

    視線緩緩定格在人羣中，一個身着青黑色無肩短裙，腰上掛着骰子的灰髮少女身上。

    “青雀！”

    符玄冷目相對，這具軀體雖然操控權在歲陽犀焰的操控之中，但身爲本體的符玄也並非沒有一絲察覺。

    她的記憶和情感，和她體內的歲陽達成了共識，有關堯洛的一系列情報，也是從符玄的記憶中得知。

    “啊，太卜大人。”

    青雀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作爲平日裏太卜司摸魚打工的第一人，她保持着良好的生活態度和令人羨慕的自我調節能力。

    用她自己的話來說“領到工資是勞動的薪酬，摸魚才算賺到。”

    而想盡一切理由翹班的青雀，自然也就成爲了符玄眼中的“特殊關照”人物。

    但青雀個人的本領卻不低，作爲太卜司管理書庫材料的公職人員，即便是用着輕鬆自在的態度工作，她所瞭解的知識卻完全不遜於任何一名努力工作的卜者，只不過是她本人不願意充分發揮這份才能而已。

    “與其努力工作，不如去牌館裏打牌！”

    如果青雀能將玩「帝桓瓊玉」五分之一，甚至是十分之一的心思放在工作上，估計青雀早就成爲了太卜司中的二把手，甚至是下一任太卜的接班人了吧？

    “又是你，把我平日裏立下的規矩當成耳旁風！”

    符玄難得的秀眉輕挑，臉上浮現出慍怒之色。

    “青雀，你被開除了！”

    衆人的目光聚焦在中間的青雀身上，本來，經過堯洛的操作，絕大部分的太卜司人員已經得到了解放，但既然最關鍵的符玄還在其中，而且作爲太卜司主體的「大衍窮觀陣」沒有恢復正常。

    那青雀，就還有爲之而來的目的。

    “啊，我？這……這也……”

    出人意料的打擊，如果換作是普通人，可能就會被這先聲奪人的氣勢所壓倒，但衆人非但沒能在青雀臉上，看到沮喪的神色，反而…………

    低頭，壓抑着的嘴角忍不住的上揚，青雀的臉上哪裏是被辭退的沮喪？

    “這也太棒了吧！”

    興奮的語氣，甚至人們還能看見青雀微紅的臉龐。

    “撲哧。”

    站在一旁的堯洛微微一笑，這出人意料的反應，對於他們二者之間的對局來說，也是一件好的開頭。

    “…………”

    符玄身上的犀焰冷眼旁觀，沉默不語，雖然這也在她一開始的計算之中，但親眼看到青雀說出這句話，她還是能感覺到從身體中產生了一股無名的怒火。

    “好了，棋子到齊了，開始吧。”

    原本，犀焰小許用原本就存在於太卜司中，卜者們用來推演，提升算力的遊戲「尋徑指津」來決定勝負。

    但，有了堯洛的幫助，她也可以藉此搭建一些更加宏大的「棋盤」，來完成兩人之間的較量。

    “請。”

    堯洛淡然地向前伸出一手，他已經感覺到幻境內部精神力的變化，一場好戲，即將開始了。

    桂乃芬等人看向符玄，只見她的身體微微在空中浮起，星羅璀璨的尋導盤飛速運轉，衆人周圍的景色，也隨着天旋地轉。

    戰場的硝煙傳入衆人的嗅覺，沙場的土地將堅實的地面替換，地震一般的轟鳴聲和搖晃的感覺，如此真實的映照在衆人的感官中。

    “這裏是………戰場？”

    無數身穿亮銀鎧甲的雲騎勇士，從他們身邊經過，他們揮舞着武器，披星戴月，向着不知名的方向奮戰。

    擡頭，高大如同山嶽一般的不知名產物取代了天空中太陽的位置。

    扭曲的肉團，舞動和聚合在一起的四肢形成了遮天蔽日的「羽翼」，雲騎的對岸，無數的獵犬和崢嶸披肩帶甲的戰獸在雲騎戰士中馳騁。

    普通的武器劈在上面只能聽見金屬交錯的聲音，卻起不到任何作用。

    而擁有非人體質的宇宙種族，卻能輕易的在雲騎戰陣中破陣，哪怕偶然有刀劍加身，下一秒，血肉模糊的傷口就像被縫合的針線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即便如此，仍有不知疲倦奮勇殺敵的雲騎將士，用生命堆砌着防線，用一條又一條鮮活的生命，維持着眼前均衡的局面。

    絕望，悲涼，滔天的戰意和絞肉機，一般戰場的局面，如此清晰地呈現在眼前，讓捉鬼小隊的幾人一下子就認識到了局面的重要性。

    戰場的雙方如同看不見幾人的存在一樣，周圍的區域被一股透明的屏障劃分出一個圈。

    “這裏是，仙舟聯盟曾發生過的歷史。”

    青雀的臉龐，不知何時變得認真起來，沒有了平時的嬉笑怒罵，只有在打牌時遇到緊張局面時才做出的思考動作，此刻正不知不覺間已經形成。

    青綠色的眼睛掃視周圍，僅憑戰場上散落的鎧甲樣式，和此刻展現在衆人眼前的豐饒孽物，青雀就已經推斷出了他們所在的場所。

    “仙舟，方壺，對吧。”

    青雀擡頭看向天空，在如同棋盤戰場一樣的上方，堯洛和符玄的身影，指揮家的一樣的在上方俯瞰衆生。

    “沒錯。”

    符玄的聲音中多了幾絲不易察覺的凝重和追憶的味道。

    “這是仙舟曾經經歷過的戰場，凡人的浴血奮戰，抵不上帝弓跨越無數光年的一箭，多麼諷刺。”

    “用這場結局既定的歷史來與伱們敘述再合適不過了。”

    犀焰所附身的符玄看向堯洛，說出了這場比賽的勝負手。

    “無論用什麼方法，在你自己不出手的情況下，只要你能改變這場戰役的結局，我就承認，「命運」可以被修改，人的價值得以體現。”

    “但如果你輸了，你就要按照先前的約定，由我來操控你的身體。”

    堯洛看着眼下的戰局，眼神中多了幾分驚豔。

    這場曾經發生的「歷史」，來源於符玄本體的記憶，也是改變她人生的重要轉折點之一。

    當時時任仙舟「玉闕」太卜的竟天，通過用「勘雲鏡」向着帝弓光矢最後落下的地方求救的方式，以近乎自殺式的結局，挽救了當時仙舟聯盟的命運。

    而提出這個計劃的人選並非竟天本人，而是…………

    符玄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