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世界盡頭的酒館和六十秒（上）

    黑暗漸漸散去，白色的靈光微顯，思維在一片混沌的囚籠中來回搖擺，最終撥開雲霧。

    堯洛感覺自己就像在一個滾筒洗衣機中晃晃蕩蕩的衣物，在難以想象的空虛和混沌之後，新的世界又在他眼前鋪開。

    “～（歌詞大意：永遠不會地棄你，永遠不會讓你哭，永遠不會同你道別………）”

    一股熟悉的感覺涌上心頭，擺在堯洛眼前的，是一扇富麗堂皇，充斥着紙醉金迷氣息的酒館大門。

    上方用燙金的大字寫着：“世界盡頭的酒館。”

    堯洛推測，這行文字使用了類似公司的「聯覺信標」的技術，讓來自世界各地的人都能理解這牌匾上的意思。

    沒有詢問黑塔這裏是什麼地方，堯洛打算先自己探探路。

    推開吱呀作響的木質大門，堯洛就像走入了另一個世界，彩色燈光球的投影打在他的臉上，裁剪出五顏六色的格子。

    一進門，一雙雙眼睛就齊齊地落在了堯洛的身上。

    奇裝異服，來自不同星域，各種各樣的種族匯聚一堂，流水的宴席延伸至無限深的角落，或許語言不通，但杯中的美酒和歡愉的氛圍卻從來不缺。

    酒客們都有一個特點，就是無論種族如何，他們的臉，或者是標誌性的前葉面積上都帶着一樣東西：「面具」。

    五彩繽紛的，古典優雅的，鑲滿鑽石和珍珠的，潑墨噴漆，用電子數據遮蔽的。

    全遮蔽面具，半邊面具，多層假面，動眼斷齶，石面具，骨面具，甚至有的只是敷衍的在臉上粘了幾個創口貼。

    就像開了一個來自宇宙不同種族的「面具派對」，毫不意外，他們都有相同的信仰，也都來自一個相同的派系。

    「假面愚者」。

    此刻的他們都不懷好意地看着在場惟一不帶面具的人，也就是堯洛。

    入鄉隨俗，也是爲了不一開始就陷入最壞的局面，堯洛選擇了融入場地的氛圍。

    右手在臉上一劃，一張青銅的「鬼神儺面」就出現在堯洛的臉上，嚴絲合縫。

    帶上面具後，「假面愚者」們的目光瞬間和藹了許多，不在多追究任何事情，紛紛獻上笑意。

    “（當時的假面愚者還有這種規矩嗎？）”

    一邊想着，堯洛一邊前進，彷彿走過了五個世紀那樣漫長的時間後，他終於來到了酒館的中央。

    繁雜混亂的燈光中，唯有立於舞臺中央的吧檯一塵不染，淡雅的柔光溫和的籠罩在黑色鋼琴烤漆式的桌面上，漆黑的檯面彷彿能裝下一切。

    熨燙的一絲不苟的燕尾服，筆挺的領結，沒有沾染一丁點酒漬的套袖，高大的酒保佩戴着白色山羊面具，那頭頂延伸出來的犄角完全不像假貨。

    “喔，親愛的客人，無論您來自哪裏，無論您現在的心中伴有怎樣的憂愁，世界盡頭的酒館，有全宇宙中最美味的烈酒，好酒，美酒！一定能撫慰您的憂愁，無論是伱想象得到的還是想象不到的。”

    山羊酒保禮貌地微微躬身，一手背在身後，一手向前伸出，聲音低沉而磁性，有着能俘獲人心的魔力。

    “請您點單。”

    白色的菜單憑空出現，整潔的菜單上沒有紛繁復雜的條目和可選擇的飲品，三個單詞佔據了菜單的全部篇幅。

    生命（vitalityn）、自由（freedomn）和靈魂（souln）。

    “這是什麼意思？”

    堯洛疑惑地用手指着菜單上的文字，估計沒有一家酒館的菜單是這樣的吧？

    山羊酒保臉上的笑意不變，雖然整張臉被面具覆蓋，但堯洛不知怎的還是感覺到了面具下隱藏的笑意。

    “低端的酒館只提供一成不變的選擇，而我們，從來都是量身定製。”

    “我們的菜單沒有問題，請選擇吧，客戶。”

    山羊酒保又重複了一遍讓堯洛選擇的話，語氣變得更加堅定。

    “生命吧。”

    堯洛青銅面具下的表情猶豫了一瞬，隨後選擇了其中之一。

    “很好！”

    山羊酒保大聲讚賞，在堯洛話脫口的一瞬間，堯洛感覺某種東西從自己的身體中抽離了出來。

    淡淡的七彩液體散發着神祕而優雅的清香，從堯洛的胸口飄出，與之同時，虛弱感在堯洛體內蔓延開來。

    堯洛看着那彩色液體，心中一驚。

    “（這酒，居然是用酒客體內的生命力來做的嗎？）”

    在光芒的照射下，液體在空氣中折射出彩虹般的虹光，凜冽清甜，只是嗅上一口，就讓人久久不忘。

    氣味挑動着周圍的“老酒蟲”，他們的頭就像牽線木偶一樣機械式向堯洛方向轉來，嘴裏碎碎念。

    “純度，太高了！”

    “讓我嘗一口，就一口！”

    “多少年沒碰上這樣的生命力了，別說嘗一口，就算聞一聞也是延年益壽啊！”

    酒館裏的氣氛被挑逗的更熱，有的酒客從桌上站起來，一時間，全場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在一起。

    堯洛看着山羊酒保以一種看待「珍寶」的目光，變魔術似的從身後拿出了一個調酒器和酒盅。

    小心翼翼地將七彩液體放入底部，山羊酒保開始了他的表演。

    “啊！純真而高雅的生靈，你因何事來到此處？”

    “你的靈魂不曾走偏，你的道路不會偏折！”

    “若非爲了答案，就不要來到此處！”

    山羊酒保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身後架子上的名酒，包裹着瓊漿玉液玻璃瓶在他手中上下紛飛，在空氣中劃過優美的弧線，加入不停晃動的調酒器裏。

    高雅聖潔的讚頌，搭配着被譽爲魔鬼的山羊角，這場面既神聖又褻瀆，讓人毛孔悚然，又不自覺地想要看下去。

    “成長，星空的期待，青春的朦朧，鮮血，鋼鐵的意志，前行的方向，強運！”

    “他們是入樽的佐料，又是你行走至今的見證。”

    伴隨着層層遞進的詠唱，砰的一聲，調酒器的豁口在半空中打開，酒水卻沒有一下子撒在桌上，而是彷彿喪失重力一樣，層層鋪開，又輕柔地像一張桌布。

    晶瑩剔透的水晶杯在一瞬間凝成，空中飛舞的酒液恰到好處的落入杯中，堆疊成虹色的階梯。

    酒保將水晶杯用兩根手指輕輕按住底部，向前推出，再次行了一禮。

    “請品嚐，燃燒的虹色階梯（Burning Rainbow Stairs）。”

    在酒杯推出的時刻，最下層的基酒開始燃起七彩的烈焰，然後將整杯雞尾酒包裹，在空氣中形成了彩虹狀的階梯光暈。

    看着有些戒備的堯洛，山羊酒保用放鬆，但又帶着恭喜的語氣說道。

    “飲酒如見人，當您喝的盡興的時候，神明的啓示，亦有可能降臨到您的身上喔，至少這麼多年以來，您是我見過希望最大的一個。”

    酒保帶有暗示性的話語，正合堯洛想要一探究竟的念頭。

    堯洛看着自己手中的「藝術品」，舉至與頭同高的位置，然後………

    一飲而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