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六章 世間無敦掖,天下凌武城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染夕遙字數:6636更新時間:24/06/28 20:57:35
    卻見宋司遙輕輕地嘆了口氣,方道:“說實在的......司遙只是一個風塵女子......地位卑賤,人微言輕......但也最是看不慣世間不平之事......只是這世間卻太多不平之事......司遙恨不能是個男兒身啊......也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總好過在這煙花之地,彈琴唱曲,取悅男人......”

    這幾句話說得蘇凌有些意外,看她聲音柔和,卻不想竟有如此剛烈的性子。

    “先說說司遙是如何知曉丁小乙,丁公子的罷......”司遙緩緩地看向丁小乙,看了好一陣,卻並不說話。

    丁小乙感覺到她的眼神一直看着自己,有些尷尬地低了低頭。

    “司遙數月前來到這天門關,原想着此處也是司遙流落風塵,暫時安身之地......只是未曾想到前幾日丞相大軍圍困關隘......如今這天門關進出都是難事......司遙區區一個風塵女子,更是進出不得,只得留在這裏......只是,在房中待得久了便會覺得甚是無趣......所以,司遙總是在閒暇之時,逛一逛這天門關的大街小巷......”

    宋司遙說到這裏,這才將眼神從丁小乙的身上移開,又道:“說來也巧,前幾日司遙的胭脂水粉不夠了,便獨自出門去買......”

    蘇凌心中一動,胭脂水粉?莫非她也是......

    蘇凌心中想着卻並未問出口。

    宋司遙又道:“我買了胭脂水粉出來,走到一處街巷,見前面圍攏着好些人,行人車馬都通不過了,司遙心中好奇,便擠進人羣去看......”

    “司遙娘子.......看到了什麼?”蘇凌不動聲色道。

    “便是今日這紈絝之徒周閒了......司遙平素早聞此人囂張跋扈,搶男霸女,那日卻正被我撞着,他正強搶一個女童,那女童看樣子不過六七歲,穿得破衣破裙,十分可憐......更被周閒和那幫爪牙的架勢,嚇得直哭,小小的手扒着門框,死命地掙扎着不願跟他們走......”宋司遙說到這裏,雖然臉上依舊沒有什麼神情,但眼中卻流露出一絲憤慨。

    宋司遙嘆了口氣道:“司遙心中不平.....但我只是一介弱女子......若是相助,怕是自身難保......可笑這圍攏得滿巷子的人,那些人高馬大的男子也不在少數,卻是無有一人敢仗義出手......不僅如此,更是臉有懼意......還有的嬉笑着,竟大有看熱鬧的樣子......”

    “司遙本以爲這女童定然要被那周閒擄去糟蹋了......卻驀地聽到有人大吼一聲,擋在了那女童的身前......那些爪牙仗着人多勢衆,一擁而上,想要憑藉着人多爲勝......”

    蘇凌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丁小乙,卻見丁小乙先是一怔,隨即似乎臉上也陷入了回憶之色,眼中亦有憤慨。

    “司遙眼中,那位公子一身黑衣,身形高大,不動如山,見這許多爪牙一擁而上,面無懼色,從容出手......不過幾個轉身的功夫,竟然將這些爪牙皆盡打倒在地......又一步步逼近那周閒,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領......”

    宋司遙說着,又深深地看了丁小乙一眼。

    丁小乙的臉色驀地紅了。

    “那周閒不過就是個草包,被那位公子制住,嘴裏卻還聲色俱厲地叫囂,那公子劍眉倒豎,揮拳就要打,巷口衝來一羣人,是這位公子的一些朋友......將這位公子死命勸住......這位公子這才若忍氣罷手,臨走時,卻朗聲自報姓名......更言說,冤有頭,債有主......那周閒若要報復,他隨時奉陪!”

    宋司遙緩緩閉上眼睛,聲音之中滿是崇敬道:“司遙看得真切,到如今還是十分敬佩這位公子......更忘不掉這位公子的風采,所以司遙在心中便記牢了他的名字......”

    說着,她飄然起身,朝着丁小乙盈盈一福道:“丁小乙,丁公子.....仗義出手,管人間不平之事,司遙心中敬佩,公子大名怎能忘記?請受小女子一拜!”

    丁小乙先是一愣,這才趕緊起身用雙手相攙道:“司遙娘子不要如此......丁某只是舉手之勞,當不得司遙娘子如此敬重!”

    他雙手觸到宋司遙的玉臂間,只覺得柔弱無骨,更有淡淡清香,撲鼻而來,不由得心跳驀地加速起來。

    這才觸電般的,將手又縮了回去,有些尷尬的坐回原位去了。

    宋司遙這才柔聲道:“司遙念念不忘丁公子風采,想着或許還能再見,卻在今日便又相見了......但此處總是風月場,司遙覺得丁公子並非眠花宿柳之輩.....可是卻.....故而五味雜陳,才說了那些出格的氣話,是司遙唐突了......還望丁公子莫要放在心上才是!”

    丁小乙一窘,似解釋般地道:“丁某的確不喜煙花之地......今日是爲了陪蘇......”

    他忽地覺得這樣說,豈不是讓蘇凌下不來臺了,只得將後半句話咽了下去。

    霧草!丁小乙,看你表面老實忠厚,當着美人面前,卻把自己摘得挺乾淨啊......就是我蘇凌喜歡煙花風月場了唄......你是被我挑唆而來的......

    蘇凌翻了翻眼睛,這才尷尬地清了清嗓子,似隨意道:“司遙娘子若是出門去,必然挑個好天氣出去,想必那日定然是個晴朗天氣罷......”

    丁小乙心中一動,卻是明白蘇凌這不經意的一問,到底目的何在。

    那日的天氣是變不了的,自己也記得清清楚楚,若是這宋司遙說的天氣與那日對不上,便證明了這是她說謊了。

    不知爲何,丁小乙對眼前的宋司遙一直有一種特殊的感覺,他心中竟隱隱擔心起她來,真怕她萬一說得不對......

    宋司遙卻是搖搖頭道:“蘇公子這次卻是說錯了......那日陰雲密布,風雖然不大,但是極冷,似乎要下雪的樣子!”

    丁小乙聞言,心中暗暗的鬆了口氣,這才淡淡道:“的確,那日的天,的確不怎麼好......”

    蘇凌心中暗忖,看來宋司遙並未撒謊,的確是當日在場,那她知道丁小乙也就沒有什麼問題了,還有她給的自己生氣出言的理由,也還算說得過去。

    看來,到現在爲止,這宋司遙的身上,還真就沒有什麼疑點。

    宋司遙又道:“今日我見丁公子與醒三總管一同前來,又見到了蘇公子,才知道你們皆是相識,都是韓府,韓公子的客人......”

    很好,目前爲止,這宋司遙的話滴水不露。

    “只是,沒有想到,丁公子一身好功夫,竟然還有錦繡文章,那支曲子的詞,也是做得相當驚豔,讓司遙一時,難以自恃,想到許多往事和故人,這才潸然落淚,司遙失態了!”宋司遙淡淡說道,又微微的一福。

    丁小乙臉一紅,趕緊道:“司遙娘子謬讚了......小乙是個粗人,雖然使得些字,可是要做那樣的唱詞,卻是做不出來的......只是那周閒叫板,無奈之下,我跟蘇公子商議,蘇公子小聲口述,由我代筆謄抄而已......”

    宋司遙先是一怔,隨即聲音有些失落道:“原來這《不如見一面》好詞曲,不是丁公子的手筆,而是出自蘇凌蘇公子啊!”

    言罷,她忽地滿了一卮酒,蔥指握了酒卮,款款遞到蘇凌近前道:“蘇公子好才情,無論是那《上春山》,還是《不如見一面》,都令司遙驚爲天人!司遙敬您一卮酒!”

    蘇凌呵呵一笑道:“拙作實在難登大雅之堂......司遙娘子擡愛了!”

    這才接過她手中的酒卮,一飲而盡。

    卻見那宋司遙雖然嘴上說着蘇凌如何,卻多看着丁小乙,雙眸之中閃着莫名的情愫。

    蘇凌打趣道:“本以爲司遙娘子相邀,是因爲我那《上春山》,看來是蘇某不自量力的,司遙娘子心中中意的是我們這位丁小乙,丁公子啊......”

    一句話,那宋司遙趕緊收回眼神,緩緩低下頭去,臉上卻並無羞澀變化。

    反倒是那丁小乙,臉色通紅。

    那陳醒三見狀,也在一旁呵呵笑着看熱鬧。

    蘇凌回頭對陳醒三半真半假道:“醒三啊,既然司遙娘子心屬小乙,那咱們豈不成了多餘之人了.....要不咱們這就回吧......良宵苦短,可是不能耽誤了小乙和司遙娘子啊......”

    陳醒三哈哈笑道:“公子說得極是......那咱們走!”

    兩個人真就做出一副起身欲走的模樣。

    慌得丁小乙連連擺手,一臉無奈道:“蘇公子......說好同來同往的......你這......”

    那宋司遙也忙道:“蘇公子錯意了......司遙既然相請三位前來,今晚便交由小女子來安排......定然不使三位掃興......”

    蘇凌這才和陳醒三對視一眼,這才又坐好。

    宋司遙陪着蘇凌三人吃了會兒酒,蘇凌又道:“司遙娘子的古箏技法和歌喉的確是讓人驚歎,真有餘音繞樑之感啊......”

    宋司遙眸中出現一抹淡淡的笑意道:“這是司遙安身立命的本事......自然要得心應手一些......蘇公子既然想聽,這只吃酒也有些乏味,那三位便一邊吃酒,一邊在聽司遙爲三位彈奏唱上幾個小曲如何?”

    蘇凌哈哈大笑道:“這最好!最好......”

    卻見司遙緩緩站起,輕紗翩翩,纖腰輕扭,款款地來到琴臺,盈盈坐下,用蔥指又輕輕地撥了那焦尾古箏的細弦,一陣音波盪漾,卻是十分動聽。

    “既如此......司遙獻醜了!”

    再看宋司遙輕輕捻撥那古箏,朱脣輕啓,低吟淺唱起來。

    那聲音時而婉轉,時而空靈,時而俏皮,時而歡喜,時而幽怨,伴隨着起伏的古箏之音,端的是珠聯璧合,相得益彰。

    卻是又彈唱的江南小曲。

    蘇凌三人閉着眼睛認真的聽着,這宋司遙的歌喉和琴音的確是一種享受。

    那丁小乙更是一臉的迷醉,眼睛微閉,手還在桌上輕輕敲着節拍,卻是皆能與那小曲和上。

    蘇凌卻是將丁小乙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裏。

    又唱了幾支江南小曲。

    宋司遙這才停下,再次翩然起身,款款地走回桌前,柔柔地坐了下來。

    蘇凌長嘆一聲道:“江南小曲,雖無甚金戈恢弘,卻宛如小家碧玉,潺潺碧水,令人陶醉啊......”

    陳醒三也是連連點頭,那丁小乙卻不說話,從神情上看,似乎依舊沉浸在方纔的那些曲子上。

    蘇凌忽地開口問道:“敢問司遙娘子,家鄉何處啊?莫不是江南之地麼?”

    宋司遙淡淡搖了搖頭道:“司遙命苦,幾歲時便沒有了爹孃,如今他們的面孔,司遙都記不得了,只記得跟着一個同族的叔父從敦掖一帶離開家,涉過沙漠,艱難地來到中原......”

    蘇凌有些驚訝道:“敦掖?原來司遙娘子竟是凌武城人?”

    蘇凌可記得,大晉沙涼與西北疆沙羌人部落交界處,有一大城扼一望無際的沙漠而建,便是大晉最西北的一座城,名爲敦掖,只是,許多年前,如今天下武學的聖人無上宗師劍聖鏡無極,一人一劍來到了那裏,在敦掖城築劍庵,聚攏天下名劍,藏於劍庵劍冢之內。

    鏡無極創立劍庵之後,天下無數武學高手,紛紛前往挑戰鏡無極,無非是想着博個名頭,萬里有一者,把這天下第一的武學聖人給贏了,那豈不是自己更會名揚天下了。

    鏡無極一邊替天子守西北疆界,一人一劍獨抗沙羌蠻夷,令這彪悍民族狼兵無法侵犯大晉疆土一步,一邊接受天下武道之人的挑戰。

    這麼多年過去,無論廟堂哪方勢力,還是邊疆沙羌蠻夷,亦或者天下習武之人,皆無法撼動敦掖城。

    那敦掖城,始終傲立在茫茫黃沙大漠中,宛如一座巋然不動的高山。

    於是,周邊百姓,多攜家帶口,遷徙進那敦掖城中。

    久而久之,那敦掖城只知當世有劍聖,不知廟堂有天子。

    大晉如今紛亂,朝堂更無法顧及邊陲城郡,因而,這個敦掖城,便成了鏡無極一人之城。

    多少年來,鏡無極劍庵前,一眼望不到邊的綿延試劍玉璧之上,劍痕累累,經年累月,卻只有人留下劍痕和自己的劍,並無一人能標名於上。

    久而久之,此城原本敦掖的名字,被世人逐漸遺忘,除了那些土着,再無人提起。

    世人皆知無敦掖,天下朝聖凌武城!

    這凌武城成了所有武道之人畢生最爲嚮往的巔峯!

    蘇凌身旁的丁小乙聞聽蘇凌提到凌武城,也是一臉的嚮往和欽敬道:“小乙當年浪跡江湖,也有心前往朝聖,想要會一會那武學至高聖人鏡無極......公子你猜如何?”

    蘇凌饒有興趣道:“小乙有幸見過鏡無極?”

    丁小乙苦笑道:“我雖進了凌武城,到了劍庵之外,卻是連那試劍玉璧都沒有留下哪怕一絲一毫的劍痕印記啊......鏡無極更是無緣得見,只是他座下一個雜役弟子,我就連三招都接不了......只得折了那劍,扔進劍冢,鎩羽而歸......”

    “什麼......三招?還是個雜役弟子......那這鏡無極的實力,得有多恐怖......”

    蘇凌一臉驚愕道,他暗想,幾年前他在那滿是風雨的破廟中見到的那兩個老者,一個他確定就是離憂山軒轅閣軒轅鬼谷,另一個極有可能就是劍聖鏡無極了。

    蘇凌腸子都有些悔青了,早知道那老頭兒如此牛波一,自己怎麼也得死纏爛打,讓他傳授幾招,要真如此,自己現在豈不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了麼......

    丁小乙一臉嚮往之色道:“鏡無極的實力,實在難以用境界來劃分了,當世怕也只有離憂山軒轅鬼谷能跟他相提並論了......也不知道他們兩位已臻飛昇的聖人,若真的交手,孰勝孰負啊!”

    卻在這時,那宋司遙卻似有些不滿道:“兩位公子,咱們這裏只有溫柔鄉,可沒有什麼打打殺殺的......兩位難道只對打打殺殺感興趣,就算佳人在側,兩位難道也是兩眼空空不成?”

    蘇凌忙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風花雪月之地,扯遠了......看看花魁娘子都不高興了......咱們還是只談風月的好!”

    丁小乙這才怔怔地點了點頭。

    宋司遙這才淡淡道:“那凌武城,是如今大晉絕大多數的百姓叫地,而像司遙這樣世世代代都生活在那裏的人們,還是敦掖二字更爲親切。”

    蘇凌長嘆感慨道:“沒有想到,如此如水溫柔的司遙娘子,竟然是沙漠邊陲的人......”

    宋司遙眸中透出一絲苦澀之意道:“唉......哪裏的人有什麼關係呢?不還是被我那賊叔父賣進了煙花巷中,流落風塵麼?”

    蘇凌和丁小乙聞言,皆緩緩一嘆。

    蘇凌不動聲色道:“既然司遙娘子是西北邊陲人士,爲何會江南小曲,而且還彈唱得如此高妙呢?”

    蘇凌這一句也是有意相問,目的還是在於試探她的來歷。

    宋司遙淡淡道:“司遙流落風塵,四處漂泊,居無定所,京都龍臺、益安州、司州、充州等等,整個大晉幾乎都曾漂泊......但在江南之地,停留的年月最多,而司遙也是在那時才有了些許的名氣,逐漸地有了身價......司遙這些江南小曲,都是當年我在江南之時,一位江南的風月場中的姐姐教會我的......司遙也十分喜歡,所以便獨獨只研習這江南之曲了!”

    蘇凌緩緩點了點頭,心中卻還是半信半疑。

    丁小乙卻忽地出聲道:“司遙娘子在江南過幾年......不知身在江南哪個州啊?”

    “揚州......”

    宋司遙緩緩地吐出這兩個字,不知爲何,竟又深深地看向丁小乙。

    揚州!......

    丁小乙心中莫名一顫,忽地想要繼續問個清楚,可卻又心中一翻,有些事,不能說,也不願說了。

    罷了,只是揚州,或許......只是巧合呢。

    蘇凌偷偷看了丁小乙一眼,發覺他似乎欲言又止,又看那宋司遙說揚州二字時,似乎有意無意地看向丁小乙,心中不禁一動。

    他爲了徹底地分辨清楚,這才似隨意道:“蘇某不才,曾經在灞南城襲香苑中,有幸得遇那裏的花魁娘子......她亦是江南人士,與司遙娘子一般,也獨愛江南小曲,那撫琴和唱曲的本事,就如司遙娘子相似......司遙娘子既然幾乎走遍了整個大晉,但不知是否認識她啊?”

    “灞南城麼?卻是心嚮往之......但始終不得成行......”宋司遙搖了搖頭道。

    蘇凌追過話道:“既都是花魁,且喜好相同,說不定司遙娘子聽說過那曾經灞南花魁的名字......”

    蘇凌頓了頓道:“那灞南花魁,名喚......如花?司遙娘子可認識?”

    蘇凌有意試探,雖然穆顏卿曾當面否認這綺紅苑與她的紅芍影有關聯,但卻出言警告蘇凌,最好不要去招惹那裏。

    這也是蘇凌疑心之處,所以才有今晚之行。

    還是先確定這眼前的宋司遙跟穆顏卿是否有關才好,要是有關,那自己還要多多幫忙掩飾一些。

    畢竟,他雖然有些兩難,但還是不想穆顏卿陷入危險之中的。

    那宋司遙似想了想,這才搖了搖頭道:“司遙並不認識這位如花娘子......”

    她說得肯定,神情和眼神也並無異樣。

    蘇凌這才基本確定,這綺紅苑和宋司遙,應該是跟紅芍影無關的。

    然而,蘇凌總有一種感覺,這宋司遙絕對不似如她所言的那般簡單,關於她,定然還有祕密。

    既然她並不是紅芍影的人,那她到底是什麼人呢?

    一時之間,蘇凌陷入了沉思之中。

    蘇凌不說話,那丁小乙更不能應付了,也只得低頭以吃酒掩飾尷尬。

    陳醒三倒是會說話,但是他的身份可是總管,這裏如何也輪不到他開口的。

    整個場面頓時顯得安靜起來,衆人都覺得氣氛有些尷尬和無趣。

    只在這時,窗外傳來一陣悠遠的更夫打更聲音:“天寒風冷,留心碳柴,謹防火燭.....子時一刻......”

    緊接着便是一陣噹噹的鐋鑼更鼓之聲。

    宋司遙聽了這窗外的更夫報時,眸中驀地流轉出一絲笑意,更帶了些許魅惑春情。

    忽地朝着蘇凌和丁小乙中間,魅惑地一探身,那小衣間的圓潤呼之欲出。

    這一下,便打斷了蘇凌的思緒,他與丁小乙皆不由得心中突突跳了起來。

    不會吧,這是要進入正題了?

    真的要一對三?

    丁小乙是個漢子,見此情形,就想轉過臉去。

    豈料那宋司遙輕輕一扯他的衣袖道:“司遙都不害羞,小乙公子卻如何先害羞了呢?既然來這裏,咱們都知道要做些什麼?”

    說着,轉頭朝着蘇凌嬌柔道:“是不是啊?蘇公子?您可不是不解風情之人啊......”

    我......蘇凌一陣頭大,只得含糊其辭,搪塞應付。

    卻見那宋司遙格格嬌笑起來,雖然嬌笑,但不知爲何,臉上的神情並未有太大變化,只是眼眸間嬌媚笑意濃重。

    “春宵苦短......已近子時了......不如......”

    蘇凌也豁出去了,真就那樣胡搞,自己死都做不到。

    他忽地站起身來,嘿嘿一笑,看着丁小乙道:“是啊,司遙娘子說的極是,春宵苦短......我看司遙娘子一直都在偷偷看着小乙,小乙呢,對司遙娘子也是溫言細語......那我跟醒三先告辭了.......不耽誤你們了......”

    說着朝陳醒三一揮手,兩人就朝着門口走去。

    蘇凌一邊走,一邊回頭,嘿嘿朝丁小乙笑道:“小乙......夜很快就過去了,你抓緊時間啊......我們回府等你回來細說啊......”

    丁小乙頓時怔在那裏,暗想,蘇督領,你這就把我賣了。

    但見他急得滿頭大汗,結結巴巴的急道:“蘇......蘇公子,醒三......你們......你......”

    蘇凌哪裏給他說話機會,一拉陳醒三,大步朝門口走去。

    宋司遙格格直笑,忽地擡起玉腕,兩隻玉手在半空擊了兩掌道:“姐妹們......良辰一到,都進來侍候吧!”

    蘇凌一怔,擡頭間,卻見閨房大門左右一開。

    兩個貌美如仙,身姿曼妙,紗衣薄如蟬翼的女娘,滿是魅惑的嬌笑着,走了進來。

    蘇凌暗自苦笑,完犢子了,女兒國啊這是,進來容易,這可不好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