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馬鳴風蕭蕭,少年正揚刀 第四百八十二章 酒神一怒,吊在樑上!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染夕遙字數:3719更新時間:24/06/28 20:57:35
    “啊——!”

    一聲慘叫,林不浪一槍搠進姜瓊的胸膛,槍透甲冑,從背後露出冷冽的槍尖。

    那姜瓊頓時四肢抽搐,嘴角溢出血來。

    連一句話都未說,翻身栽下馬,立時暴斃。

    林不浪銀槍指天,大吼一聲道:“姜瓊已被我所殺之,哪個不服,近前來!”

    “譁——”

    一千人的隊伍,頓時大亂起來。

    所有士卒臉上皆現慌亂,驚恐之意,雖然有人咋呼,可是卻各個懦懦不前。

    林不浪連喊了三遍,這些士卒只是將林不浪圍住,並不敢與他交戰。

    林不浪穩坐在白馬之上,橫亙銀槍,仰天大笑道:“戰又不戰,前不敢前?你等是男兒否!”

    所謂,鳥無頭不飛,兵無將不勇。

    這些士卒沒了姜瓊,自然沒了主心骨,叫嚷得挺歡,卻是無人上前。

    誰的命不是命,誰嫌活的時間長了?

    “殺啊——”、“殺啊——”

    便在這時,周遭喊殺聲大作。

    那些士卒滿心驚疑,待定睛看去。

    便見南山草叢之內,樹叢之中,大石之後,旗幡飄揚,烈馬嘶嘶。

    剎那間,從四面八方,如潮一般涌出無數輕騎兵,各執長矛,殺氣騰騰。

    正中一員大將,一馬當先,手舞烏金雙戟,如狂風一般朝着林不浪的方向衝來。

    眼前之敵,挨着就死,擦着就亡。

    這大將如入無人之境,彷如惡來重生!

    一個衝鋒,那大將便已衝到林不浪近前,哈哈大笑道:“林小子!俺來得不晚吧!”

    林不浪哈哈大笑道:“奎甲大哥,來得正是時候!我已然做了我該做的,剩下的,交給哥哥了,狠狠打!”

    “放心好了,自然沒的說!”

    再看黃奎甲大吼連連,揮動手中烏金雙戟,帶着憾天衛精銳,朝着那羣姜瓊留下的士兵直衝而去。

    此時,這羣士兵當應有另一個更爲恰當的稱呼——待宰羔羊!

    ............

    麒尾巢。

    麒尾巢乃是天麒山深處,麒麟形狀山脈的尾巴,天然形成的一個寨關。

    此時已然深夜,但麒尾巢卻燈火通明。石柵、石關之上不斷有巡邏的士卒,各執刀槍,嚴密地巡視着。

    四周的寨牆之上,無數火把熊熊燃燒,夜深人靜,畢畢剝剝的聲音,傳得很遠。

    麒尾巢寨關之後,乃是一處天然大洞,洞內方圓甚爲寬闊,彷如一處大宅,此處便是麒尾巢守將丁繆所在之地。

    而在大洞尾部,丁繆使人鑿山極深,支撐沈濟舟大軍的無數糧草輜重便藏匿在那裏。

    此時的洞內,一如寨關之處,燈蠟火把,照如白晝。

    細細聽去,裏面嘈雜嬉笑之聲,吵嚷不斷。

    若是提鼻一聞,更是能聞見濃重的酒味。

    卻見洞內正中一把石椅之上,正坐着一員將。

    此人面如瓦灰,虯髯怪眼,大掃帚眉毛,菱角嘴,闊口咧腮,一臉的兇像。

    只是此時他臉上神情似乎有些不清醒,眼雖大,卻感覺十分迷濛,並無精神,那瓦灰臉上,更有與原本臉色極不相稱的紅色。

    他裸着上身,並未穿甲冑,肌肉卻是稱得上難得的發達。

    不消說,此人便是麒尾巢守將——丁繆!

    石椅之下,左右各三張大椅,各坐了一人。

    其中五人,皆如丁繆一般無二,皆是上身赤裸,一身的腱子肉,面紅耳赤,手中各自拿了一隻出了號大的碗。

    坐在左側最末的一人,卻與他們截然不同。

    那五人連同丁繆,一看便知,定然是武將無疑。

    可這位,卻一副弱不禁風,文質彬彬的樣子。

    他倒是衣冠楚楚,一身土布文士衫,手中還拿着一把摺扇,時不時地扇上兩下。

    除此之外,他頭上還帶了一個文士帽,帽正中鑲着一塊碧玉。

    此人年歲卻是不大,頜下無須,約有三十歲上下。

    看此人的神情,似乎頗爲無奈和爲難。

    那幾個人皆是豪飲,不僅如此,大說大笑,大吵大鬧。

    而此人,雖然並未說什麼,神情中隱隱還是有所抗拒的,眉頭微皺,眉宇之間,似乎對這些大老粗的武官十分嫌棄。

    不僅如此,旁人都是大口吃酒,甚至下手撕扯面前方桌上的下酒肉食。

    可他眼前桌上,下酒肉菜未動,那一碗酒,自從斟上,壓根就沒動地方。

    此人姓逄,名任。乃是沈濟舟麾下謀士逄佶的弟弟。

    原來,丁繆奉命前來駐守麒尾巢時,沈濟舟素知其好酗酒,酗酒後多鞭打虐待士卒。於是才又遣了這逄任與他一同前去。

    一則,爲監督丁繆,不得酗酒生事;二則若麒尾巢真有什麼事情,逄任也可出謀劃策,應對一二。

    丁繆在沈濟舟近前胸脯拍得山響,言說定然事事聽從逄任的吩咐,更戒酒不吃,待大軍凱旋,再吃個痛快。

    可是,待出了這大帳,來到麒尾巢。他便把自己保證的事情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酒照樣吃,不吃到爛醉如泥,如何過癮?

    不僅自己吃,自己麾下的副將們,有一個算一個,都得陪着。

    我吃醉酒,你們也得吃醉,哪個清醒,老子可不答應!

    逄任起初還苦口婆心地規勸,那丁繆自知理虧,也是連連保證,再無下回。

    可是時候長了,逄任已然無法約束他了。

    逄任更不敢多勸,再多說話,這酒蒙子一瞪眼,可是真敢拿鞭子抽自己。

    於是,從此開始,三天一小醉,五天一大醉。

    直到最後,逄任實在受不了,便回到自己住處,偷偷寫了書信,想要暗告於沈濟舟,丁繆整日吃酒吃得酩酊大醉,長此以往,麒尾巢恐生變故。

    可是,信還沒發出,已然被丁繆截了。

    這下丁繆可不幹了,仗着酒勁,將逄任吊將起來,以手指其鼻罵道:“老豬狗,何敢陰告與我!”

    更讓士卒擡了三壇酒,將逄任從頭到腳澆成了帶着酒氣的落“酒”雞。

    至此,逄任徹底老實了,再也不敢私下有所動作。那丁繆也怕他再暗中告發,於是每每吃酒,便叫上逄任一起。

    不能吃酒,少吃一點。

    實在不吃,也成!

    你就幹坐着吧,啥時候老子吃酒吃盡興了,你再滾蛋。

    今日,便是對於逄任來講,無盡輪迴的又一次開始。

    只是今夜不同以往,今夜的酒局開始得早,從吃了晌飯便開始了,一直到四更之後,還未結束。

    不僅如此,那酒神丁繆似乎越來越興起,不僅手舞足蹈,坦胸露懷,那酒也是一罈接着一罈。

    這大洞本就空氣流通不好,這下子,整個洞內酒味刺鼻,實在難聞。

    此時逄任坐都坐累了,腰酸背疼腿抽筋的。可是擡頭看丁繆他們,似乎半點累的意思都沒有。

    細細聽去,這羣混賬副將,更是叫嚷着,等酒吃好了,去山下附近村子捉來幾個女娘到麒尾巢,給丁將軍開開心呢。

    這特麼的,叔可忍,嬸不可忍啊!

    逄任實在憋的嗓子眼刺撓,控制不住地清了清嗓子,朗聲抱拳道:“丁將軍,諸位,諸位!我有話說!”

    丁繆正和那些部將認真研究哪個村子的女娘長得水靈,被逄任一聲打斷。

    丁繆醉眼朦朧,斜睨了他一眼,卻也並不十分惱怒道:“逄任?你想說什麼?莫非你知道附近哪裏女娘水靈風騷不成?也是,到底是文人騷客,品位自然不同,快講!快講!”

    逄任的鼻子都快氣歪了,只得苦笑道:“非也非也!將軍啊,吃酒已然犯了軍中律法,鑄成大罪,若再縱兵劫掠村莊,強搶良家女娘,那與兵匪何異啊!”

    丁繆聞言,斜剌剌地瞥了他一眼,卻也不是很生氣,撇撇嘴道:“那依你當如何啊?”

    逄任有些好了傷疤忘了疼,大抵上是因爲今日丁繆少見得並未立刻翻臉,讓他有了些膽氣。

    他這才一拱手道:“將軍啊,如今主公正率大軍兵圍舊漳城,雙方鏖戰日久,天下皆知,決定勝負的大決戰即將到來,值此關鍵時刻,這屯着我十幾萬大軍糧草的麒尾巢絕對不容有半點閃失,否則軍心浮動,失敗在所難免啊!”

    丁繆冷笑一聲道:“呵呵,照你所講,不吃酒就能確保麒尾巢萬無一失,主公便能攻無不克,戰無不勝了?”

    逄任一擺手,又苦口婆心道:“倒也不是,爲將者,當時刻保持清醒,才能做出最正確的判斷。將軍既得主公信任,將麒尾巢如此重地託付與你,就當戒酒慎行,力保我軍糧草之地不失,方不負主公所望!將軍啊......我......”

    “呸——”

    逄任還未說完,丁繆一口酒釀老痰,不偏不倚正吐在他的臉上。

    這下可把逄任噁心壞了,臉憋的通紅,雙拳緊握,卻還是忍着未曾發作。

    “主公信任?屁!說的比唱的好聽,說到底不就是個守糧倉的糧官......丁大爺這輩子沒幹過此等下賤活計!”

    逄任不知爲何,突然上了擰勁,大體是因爲文人傲骨吧。

    但見他向前一步,一臉正色道:“丁繆!糧倉重地,如何兒戲!你吃酒戴罪,更要縱兵劫掠,若是被主公知曉,你可交待的下去麼?將軍既爲渤海大將,爲主公所重,當心懷渤海,爲大將軍分憂,切莫貪戀卮中之物啊!”

    逄任以爲他這番慷慨陳詞,大義凜凜,定然如當頭棒喝,驚醒這丁繆。

    卻見丁繆直勾勾的看着他,眼中殺氣三起三落,忽的仰天大笑起來。

    只是那笑不似人聲,聽得逄任脊樑骨發涼。

    逄任已然有些怯了,可是事到如今,開弓沒有回頭箭。

    他只得一咬牙,兀自強撐道:“將軍如何行事,當一言而決!”

    丁繆聞言,點了點頭,忽的惡狠狠道:“如何行事?你這玩意兒,有什麼臉來問我!老子跟你這如娘們兒一樣的貨,說不上!”

    說着,丁繆一拍桌子,騰身站起。

    桌上碗罐震落在地,稀里嘩啦的亂響一通。

    “你......你,欲意何爲?”

    逄任已然嚇得臉色慘白,話都說不利索了。

    “想怎樣?哼哼!老子這就讓你這廢物看看,老子究竟想怎樣!”丁繆獰笑道。

    “左右,將這老豬狗架住,給我吊在洞頂橫樑之上!”

    “喏!”

    左右應了,便往上闖。

    那逄任一臉恐懼,失聲大喊道:“你敢!不得放肆!我乃主公親封監軍!你們敢......”

    還未說完,嘴裏已然被人塞了破布。

    有人拿了粗麻繩,抹肩頭攏二臂,齊齊動手。

    頃刻之間,將逄任捆了個結結實實,直直的吊在洞頂樑上。

    逄任兩腳懸空,狼狽不堪。

    事到如今,他只能兩眼一閉,心如死灰。

    反正也就一百多斤,隨他們便吧!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