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開始

    “啊！”

    變故發生的太過突然，以至於月讀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叫。

    列車像是撞到了什麼，在一陣搖晃中停了下來。

    在此過程中，月讀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前傾，額頭差點兒就磕到了桌面上。

    還好她反應快，迅速用雙臂在桌面上支撐住了自己。

    直到列車停穩，不再搖晃，月讀這才緩緩從桌面上爬起來，右手從桌檐處鬆開。

    她眉心緊皺，手臂輕顫。

    磕傷，擦傷。

    顯然，爲了在那瞬間的劇烈搖晃中穩住自己，她的雙臂，雙手，均付出了不同程度的代價。

    可謂是相當的狼狽。

    與之相對的，“常磐莊吾”就顯得從容多了。

    他似乎是早就預料到會有這種情況發生，所以早早就做好了準備。

    因此，即便是事出突然，他也依然做出了最佳的應對。

    甚至，他還有餘裕去護住桌面上的筷子和便當盒。

    當然，那兩個已經喝空的咖啡杯就沒有這樣的待遇了。

    它們在車廂劇烈搖晃的第一時間，就從桌面上甩了出去，摔了個粉碎。

    月讀假裝不在意地瞥一眼那個被“常磐莊吾”護在手下的便當盒，嘴角頓時就忍不住抽了抽。

    不生氣，我不生氣……深感自己在“常磐莊吾”心裏的地位可能連一個便當盒都不如的月讀深呼吸，默默收回了望向便當盒的視線，轉而向“常磐莊吾”看去。

    “發生了什麼？”月讀問道。

    “什麼都沒有發生……”

    “常磐莊吾”回道。

    “它只是，到達‘終點’了而已。”

    這樣說着，“常磐莊吾”提着便當盒起身。

    “跟我來。”

    說完，他便向列車外走去。

    月讀愣一下，雖然對“常磐莊吾”的這個說法充滿了疑惑，但還是馬上就跟了上去。

    ……

    ……

    時間沙漠，異類Den-Liner外。

    走出車門，在“常磐莊吾”的示意下回身展望的月讀，瞳孔瞬間收縮。

    “——天啊！！”

    她看到了什麼？

    無垠的時間沙漠之中，遍佈虹色的天空之下，無形的邊界佇立，化作不可視的高牆。

    而在那堵透明的高牆之前，殘骸，殘骸，殘骸！

    殘損的車廂，破碎的車頭，翻轉的鐵軌……

    遠遠望去，到處都是異類Den-Liner的列車殘骸！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月讀既震驚，又不解。

    她不知道，這裏爲什麼會有如此之多的列車殘骸。

    但是，在看到那些列車殘骸的瞬間，不需要任何解釋，她一下子就理解了“常磐莊吾”之前的說法。

    終點……啊，沒錯。

    這裏正是異類Den-Liner一生行程的終點。

    是它……

    不，是它們屍骸的埋葬之地。

    是它們的，墓地！

    那輛他們乘坐過來的異類Den-Liner，就是因爲撞到了一截高牆之前的車廂殘骸，這才有了方纔那次不正常的搖晃。

    而那輛異類Den-Liner在他們下車後，便重新啓動，換了一個方向，重新向邊界高牆的方向行去。

    直到被新的殘骸攔住去路……

    如此，周而復始。

    “……它又爲什麼，會如此執着？”

    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的月讀呢喃出聲。

    “很簡單。”

    “常磐莊吾”聞言，回頭看一眼月讀，隨即重新望向前方那輛於“屍骸”中不斷前行的異類Den-Liner，嘴角微微勾起，似嘲笑，又似自嘲的輕聲回道。

    “因爲，它想要得到那堵高牆後的【時間】啊！”

    ……

    ……

    Den-Liner中。

    衆人集合。

    計劃正式開始。

    野上良太郎看着風塔羅斯和久永慎吾問道：

    “慎吾，風塔羅斯，你們準備好了嗎？”

    “當然！”

    風塔羅斯自信滿滿地拍着胸脯回道。

    “嗯。”

    久永慎吾亦是點頭應道。

    雖然有些緊張，但是他並沒有任何退縮的意思。

    說實話，一個七歲的小孩兒能如此配合，着實討喜。

    蓋茨低頭，看一眼自己被久永慎吾緊緊握着的右手，笑着安慰道：

    “沒事的，相信我，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嗯！我相信你，蓋茨哥哥！”

    久永慎吾用力點頭，望着蓋茨的眼神之中，全然沒有一絲懷疑。

    櫻井侑鬥沉默不語，但卻悄悄向直美遞去一個信號。

    接收到信號的直美眨了眨眼，隨後瞭然的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轉身跑回了櫃檯處。

    野上良太郎則是對風塔羅斯說道：

    “那麼，風塔羅斯，接下來就拜託你了。”

    “放心，我可是一名優秀的派遣異魔神，保證完成任務！”

    雖然，當前這起一波三折，又不斷有新的小任務嵌套其中的派遣任務，正是他的第一次，也即將是他的最後一次派遣任務就是了。

    風塔羅斯開始活動身體，並最終擺出“起跑”的姿勢。

    “準備好了嗎？慎吾！”

    風塔羅斯向久永慎吾問道。

    “準備好了！”

    久永慎吾高聲答道。

    話落，就見風塔羅斯的身體瞬間虛化，筆直衝到了久永慎吾體內。

    久永慎吾的表情驀地僵住。

    “譁！”

    隨即，從他的身上散落一片細沙。

    ……

    ……

    時間沙漠。

    得到高牆後的【時間】……聽到“常磐莊吾”這句話，月讀不由呆了呆。

    “那是什麼意思？”

    她扭頭看向“常磐莊吾”問道。

    “可以說的再清楚一點兒嗎？”

    說實話，月讀沒聽懂。

    但是“常磐莊吾”聞言，卻是一點兒要解釋一下的意思都沒有。

    他只是在沉默片刻後，忽然笑着回道：

    “呵呵，聽不懂就算了，反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哈？”

    月讀一臉愕然的看着突然一改嚴肅，不僅露出輕鬆的笑容，還在沙地上坐了下去的“常磐莊吾”，難以置信地問道。

    “不重要的事情你說的那麼高深莫測？喂，常磐，你認真的嗎？”

    對此，“常磐莊吾”仍然沒做任何解釋，只是笑道：

    “別這麼嚴肅嘛，月讀，人生苦短，我們來聊聊天吧。”

    ……

    ……

    Den-Liner中。

    白沙形態的風塔羅斯從地面上的沙堆中升起，雙臂環胸，沉聲說道：

    “說出你的願望，慎吾，無論什麼願望我都能幫你實現，而你要付出的代價只有一個……”

    久永慎吾見此，愣一下，隨即忙收斂表情，嚴肅回道：

    “我想要一杯橙汁。”

    “嗯，你的願望，我確實聽到了。”

    風塔羅斯上下兩半沙子組成的身軀重合，凝爲實體，同時，如此宣告道。

    “契約，成立！”

    別說，氛圍感還挺強。

    就是，蓋茨總感覺，風塔羅斯這種對儀式感的追求，是因爲受到了沃茲的影響才形成的……

    言歸正傳。

    當風塔羅斯保持鄭重，且嚴肅的神情走到櫃檯前的時候，他奇怪的發現，被直美擺到櫃檯上的橙汁，竟然有兩杯！

    風塔羅斯心想：

    [多出來的那杯，是給我準備的嗎？]

    可還不等風塔羅斯詢問什麼，他就見其中一杯橙汁被櫻井侑鬥伸手取走了。

    風塔羅斯：“……”

    好吧，是他想多了。

    風塔羅斯拿起剩下的那杯橙汁走到久永慎吾的身前，並將它交給了久永慎吾。

    “給，你的橙汁。”

    “嗯，謝謝。”

    久永慎吾接過橙汁道。

    於是……

    “契約，完成。”

    風塔羅斯笑着搓了搓手，隨後雙手虛對着久永慎吾的身體，向兩邊分開，頓時，久永慎吾的身體便也隨之以中間爲界，向兩側裂開。

    與久永慎吾記憶相連的過去之門，由此打開。

    墨綠色的旋渦，看起來，既危險，又不祥。

    風塔羅斯環視一週，嚴肅道：

    “那麼，我先行一步。”

    看着明明說了這樣的話，卻一動不動的風塔羅斯，蓋茨嘴角抽了抽，開口說道：

    “放心，我們馬上就到。”

    風塔羅斯聞言，頓時一臉義憤填膺地說道：

    “瞧你這話說的，我怎麼會不相信你們呢？”

    他就是單純的，被坑怕了而已。

    不過在得到這個保證後，風塔羅斯就沒再猶豫，而是立刻跳進了那道過去之門中。

    隨即，久永慎吾裂開的身體合攏，墨綠色的過去之門關閉。

    然後，蓋茨對久永慎吾道：

    “慎吾，快喝口橙汁，壓壓驚。”

    另一邊，櫻井侑鬥也將他手中的橙汁遞給了Hana。

    櫻井侑鬥看着Hana的雙眼，雖未直說，但卻也並未掩飾地道：

    “Hana，喝下它，睡一覺，相信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

    ……

    時間沙漠。

    聊聊天……聽到“常磐莊吾”的這個邀請，月讀嘴角抽了抽，簡直就要懷疑他眼前的“常磐莊吾”是不是已經被換了個芯。

    但馬上，月讀的這個想法就被“常磐莊吾”給洞穿了。

    “很遺憾，現在，我還是我。”

    月讀：“……”

    她心想，我也沒期待什麼啊，你怎能憑空污人清白？

    但是“常磐莊吾”顯然沒想給月讀解釋的機會。

    他直接轉移了話題。

    “我想跟你談談另一個我的事……不過在此之前，先把你手裏的騎士通票給我吧。”

    騎士通票……月讀聞言一愣，然後才想起來，在“苦咖啡”事件後，“常磐莊吾”就把騎士通票交到她手中了。

    月讀摸摸兜，一邊將騎士通票取出，遞向“常磐莊吾”，一邊問道：

    “你打算拿它幹什麼？”

    “常磐莊吾”則是一邊接過騎士通票，一邊回道：

    “物歸原主。”

    話落，一個鮮紅的傳送魔法陣就在“常磐莊吾”的手心中展開，正好將那本騎士通票覆蓋其中。

    隨即，傳送魔法陣與騎士通票一同消失不見。

    ……

    ……

    Den-Liner中。

    將喝下橙汁後陷入沉睡中的久永慎吾扶到座位上坐好，蓋茨回頭，就看到櫻井侑鬥正好也向他這裏望來。

    而在櫻井侑鬥的身邊，則是正趴在桌子上，同樣已經陷入沉睡之中的Hana。

    一個喝空的玻璃杯，擺在Hana所趴伏的桌子上。

    將這一切收入眼中的蓋茨沉默一下，開口道：

    “開始吧，櫻井先生。”

    “嗯。”

    櫻井侑鬥點頭，隨即取出一張空白車票，向久永慎吾走去。

    然而就在這時，離蓋茨比較近的野上良太郎忽然喊道：

    “蓋茨，快看你的兜裏！”

    野上良太郎提醒道：

    “那裏，有什麼東西正在發光！”

    “什麼？”

    蓋茨愕然地低頭，伸手入兜，結果發現，那個發光的事物不是別的，正是常磐莊吾給他留下的那張紙條。

    而那束亮光的來源，則是紙條上漂浮的一個鮮紅的傳送魔法陣。

    隨即，一個令野上良太郎無比熟悉的事物，從傳送魔法陣中浮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