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又一次角色的顛覆！

    “你看見什麼了？”

    譁！

    鞦韆蕩了起來，林井河和暖兩個人面對面站在了上面，彼此靠的很近，這時候鞦韆晃到了最高點，暖在那大聲呼喊：“我看見帝都，看見天安門了！”

    “咯咯咯！”

    她爽朗的笑着，清脆的聲音在天空迴盪。

    林井河則是寵溺的看着她，滿眼都是對方的影子。

    兩個人歡快而美好的笑聲，彷彿能溢出大屏幕。

    這種青梅竹馬的感情，讓無數人都感覺羨慕。

    而鞦韆上站立的那個女孩，也不再是佝僂着身子，而是洋溢着天真和自信。

    這是年輕時的暖，跟十年後的暖，同樣形成了劇烈的反差。

    林井河在啞巴的提醒下，蕩着鞦韆飛到了最高處，終於看到了在田野間，相互嬉笑打鬧的小武生和暖。

    林井河見到了暖的丈夫。

    林井河張了張嘴，他明明記得那幾年他回來接他媽，對方去城裏相親來着，怎麼？

    而暖和林井河最愛做的，就是面對面站着，兩個人一起蕩。

    林井河同樣沒出聲，只是把糖果交給了暖的女兒，他的眼神很耐人尋味，那是一種很複雜的情感，好似……他認識啞巴。

    劉曉麗居然看進去了，而且比旁邊的劉一菲都投入。

    ……

    如黛的遠山，隨風擺動的大草甸，斑駁牆壁的徽式建築，狹窄悠長的雨巷，檐上的滴水，竈頭的熱氣……加上舒緩深情的音樂，這一切都很好地配合了劇情的發展，爲情節營造着氣氛。

    眼神中，都是戲。

    小武生英俊瀟灑，孔武有力，答應可以帶暖去城裏考戲班子。

    他喜歡捉弄暖，嚇唬她，三個人……果然是認識的。

    “明天，你把這糖果帶給暖她孩子！”

    畫面一轉，又是10年後林井河略微有些老成的模樣，他把頭浸泡在水裏面，任水沒過他的整張臉，但回憶卻止都止不住的，浮上了心頭。

    林井河從自家老師的口裏得知，暖已經結婚了5、6年，而且嫁給了一個啞巴。

    林井河跟啞巴扭打在了一起。

    “這三個人關係……有點意思！”

    還有在風中搖曳的高高蘆葦，無不瀰漫着鄉間的氣息。

    年輕時的暖，談不上多漂亮，但肯定要比農婦好上太多，而且她的腿也不瘸。

    霍健起實在是太會拍景了，哪怕只是村莊的小路，都拍出了讓人沉浸的美麗意境。

    一幕幕他跟暖兩小無猜的畫面，在屏幕上切換着。

    新仇舊恨，兩個人從岸上打到了河裏，林井河是替暖報仇，把啞巴養的鴨子趕走了，啞巴氣不過，跟林井河幹了一架。

    暖喜歡唱戲，經常給村裏面表演各種文藝。

    林井河就負責保護暖。

    下一秒，所有的觀衆，就看到年輕時的啞巴。

    金燦燦美如畫的田野裏，兩個人一同上學，林井河偷偷看着她，暖則是捉拿着他，銀鈴般的笑聲再次響徹雲霄，那動人的歌喉，從暖的嘴裏道出，是那樣的動聽悠揚。

    徽式建築，泥濘小路。

    可是，他不可能時時刻刻守在暖的身邊，暖在練唱戲的時候，還是被啞巴給欺負了。

    一個穿着破爛背心的啞巴，他也再次看到了暖，明顯精心打扮過的，還有他們可愛的女兒。

    但最後，兩個人發現，暖喜歡的，並不是他們兩個，而是另有其他。

    村裏來了戲班子，暖跟那個小武生好上了。

    “啊啊啊！”

    畢竟，林井河十年前，那就是劉曉麗年輕的時候，這部電影，就是講的她那個年代的故事。

    啞巴是村裏所有姑娘都討厭的對象。

    啞巴看着妻子，不發一言，他其實比誰都明白。

    鞦韆，這是這個村子裏唯一的一個娛樂方式。

    第二天，林井河來到了暖的家中。

    回憶是美好的，現實卻很殘酷。

    她是個開朗樂觀的少女模樣，而且嚮往着大城市的生活。

    所有人都有些不敢相信，是遭遇了什麼，才會讓暖十年後，淪落到那般悽慘的現狀？

    他用力抱着自己的妻子，親了她一口，宣誓着主權。

    曹老師看出了林井河的心不在焉，給他想了個法子。

    這一刻，林井河的心……碎了。

    他失魂落魄的蕩着鞦韆，就這麼蕩着蕩着，神情至始至終，都沒變過。

    那眼神中的空洞，讓人有些悽然。

    ……

    整個影院這時候安靜的可怕，每個人都在認真的看着，已經被電影的劇情深深的吸引。

    十年後的林井河來到了暖的家中，他並沒有走，而是幫啞巴幹着活，和他一起喝着酒，兩個人雖然不說話，但啞巴卻是開心的，彷彿兩個人過去的芥蒂，這一刻陡然間消失了。

    戲班子是個流動性很強的團體。

    通常在村裏演幾天，就會換下一家，而且不會再來。

    所以小武生走了，不告而別。

    暖不敢相信，一直在等着他，始終堅信他會再回來的。

    但是，幾個月，半年，一年……暖徹底的沒信心了。

    而林井河這段時間一直陪着她，兩個人的感情好像通過這件事，而變得有些不同。

    在一次相互盪鞦韆的間隙，林井河終於鼓起了勇氣，朝暖表白。

    “那是我第一次接觸到暖的身體，也是唯一的一次！”

    “我知道我需要一點勇氣，抱住她的勇氣！”

    “要不然，我就永遠別想取代她心目中的小武生；鞦韆幫了我的忙，它成全了我的勇敢，掩蓋了我的驚慌，誇大了我的力量，我真想就這樣永遠的蕩下去，那是一次真正的飛翔！”

    鞦韆給了林井河希望與憧憬，同時也給了暖殘缺。

    咔擦！

    閃電的突然響起，瓢潑的大雨落下，一切都昭示着，命運的轉折。

    鞦韆，斷了！

    暖跟林井河同時摔飛了出去。

    林井河受了輕傷，而暖……瘸了。

    是啞巴送暖去的醫院。

    “叔，我一定會回來娶暖！”

    在接到大學通知書，上大學的路上，林井河朝着暖的父親發着誓；同時他走到了一瘸一拐的暖身前，交給了她一沓厚厚的信封：“暖，郵票我都給你貼好了，一定要給我回信！”

    “井河，我配不上你！”

    “你自己說過的話，後悔了嗎？”

    林井河憤怒的質問着，暖擡起頭，淡淡道：“只怕，將來後悔的是你自己！”

    “你不相信我？”

    “你就不要再想着我了！”

    “暖，答應我好嗎，給我回信！”

    最終，林井河去了帝都上了大學；而畫面這時跳出了十年後的林井河和暖，林井河準備走了，跟暖告別。

    “以後有什麼事，都可以找我幫忙！”

    “沒事，我挺好的！”

    兩個人站在雨中，撐着紅雨傘，相互看着對方。

    在細雨飄落的深巷處，井河和暖的對望，彼此無限傷感，林井河更多的，是歉疚。

    “暖——我……我把伱忘了！”

    突然的哽咽，然林井河有些抽泣。

    “……” 暖低着頭，情緒也有些低落，但一直沒說話，最終幽幽道：“你……沒有！”

    “井河，你打着傘，走吧！”

    “我回了！”

    暖一瘸一拐的身影，消失在了林井河的視線之中。

    林井河就這樣呆呆的看着，就像是跟過去的自己告別一般。

    每個人都以爲這已經是結局，但林井河回到了家，他要明天一早再回城裏。

    夜裏，他婆娑着那把紅色的雨傘，突然有些笑了。

    又哭又笑。

    他想起了曾經跟暖的點點滴滴，從幼兒時期，一直到成年。

    而電影的畫面，這時候又跳到了十年前。

    衆人這才知道，原本不是林井河變心了，他給暖寫過信；但異地的書信，最後還是讓暖看不到一絲的希望。

    她把信撕了。

    而負責送信的啞巴看到後，在林井河每次信到的時候，他爲了不想讓暖傷心，就將之截胡，而後撕毀。

    兩個人之間，就因爲這個，而越發的疏離。

    至於啞巴，則是漸漸的走進了暖的心中。

    電影的結尾，曹老師送林井河回城，但林井河還是覺得，要去跟暖告別一下，拿着昨天的紅雨傘，藉故送回。

    暖跟啞巴還有他們的女兒，將林井河送到了路口。

    “啊啊啊！”

    啞巴突然叫了起來，臉帶着傷心，在那一遍遍喊着，手上打着啞語。

    他是讓林井河帶着暖和他的女兒離開。

    可惜林井河看不懂，暖流着淚，在那搖頭。

    “啊——”

    啞巴大叫着，用力把女兒推給了林井河，眼神通紅。

    他哭着看向了林井河，手一次次朝外指着，聲音已經有些無力。

    電影院的很多人，頓時有些哭了。

    他們看明白了這個手勢。

    “我爸讓你帶我和我媽走！”

    啞巴的女兒流着淚，跟林井河說着；林井河一把抱住了小女孩，緊緊的抱住，面容嚴肅而感傷。

    至於暖，則是打着啞巴，漸行漸遠……

    “我的承諾就是我的懺悔

    人都會做錯事

    但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彌補過失

    如此說來

    我是幸運的

    我的忘卻就是我的懷念

    一個人即便永不還鄉

    也逃不出自己的初戀

    如此說來

    啞巴是幸運的

    我的憂慮就是我的安慰

    啞巴給予暖的，我並不具備

    如此說來

    暖是幸運的！”

    啪嗒！

    在最後林井河的一段獨白聲中，影院的燈光一下子亮了起來。

    電影，到這裏就徹底結束了。

    畫面定格在了林井河眼含着熱淚，笑着釋然的一幕。

    衆人感受到了這張照片的那種豐富情感。

    而這個鏡頭，也是《暖》在威尼斯的宣傳海報。

    陳愈和霍健起趕忙起身，朝着身後的觀衆鞠着躬。

    很多的女觀衆都在那拿着紙巾擦着臉，最後啞巴的一幕，實在是有些催淚；而林井河的獨白，可以說把這種傷感，又加劇了一分。

    很多人都還未從故事裏沉浸出來。

    “很美的一個故事！”

    評審團主席馬里奧·莫尼西利攤了攤手，朝着霍健起笑了笑。

    身爲一個導演，他雖然被電影的劇情所吸引，但最讓他感到讚歎的，還是電影如同油畫般質感的畫面。

    那種如詩如畫的景色，勿需言語，它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蘊含着一種簡單質樸的詩意。

    十年前和十年後，冷暖色調的交替，彷彿預示着故事的開始和結尾，讓馬里奧·莫尼西利有些歎服。

    “很棒的一部電影！”

    “像一首唯美的詩！”

    “我都看哭了！”

    幾個評委交頭接耳。

    “我本以爲是個溫暖的故事！”

    許安華朝擦拭眼淚的劉若瑛說着，劉若瑛也是破涕爲笑：“我也是，結尾……”

    劉若瑛搖了搖頭。

    “三位主演都表現的很好！”

    “最後啞巴的那一段，井河十年前後的感覺……兩個男演員演的真好！”

    衆人的竊竊私語，而陳愈一行主創人員，則是來到了臺前。

    霍健起開始用中文講述他拍這部電影的初衷，還有一些影片中的隱喻，例如電影裏面唯一豐富色調的紅雨傘、那條湍流的河，還有那最重要的……鞦韆。

    旁邊的陳愈則是負責翻譯。

    “謝謝！”

    “謝謝大家看完了我的這部作品！”

    霍健起朝着影院的觀衆致謝，他同樣感動。

    哪怕剪輯完看過一遍，但再次看後，依舊被幾個人的情感代入的很深。

    很多的觀衆開始問起了問題，居然沒有一個觀衆離開，他們都在聽着關於《暖》這部電影背後的故事，還有裏面一些不易察覺的細節。

    直到幾個評審的離場，觀衆們才有些依依不捨的朝出口處走去。

    這時有幾個老外粉絲，突然衝到臺上，索要着陳愈的簽名。

    她們都被電影中林井河的文藝氣質，所吸引住了。

    而後，越來越多的人，圍在了陳愈身旁。

    很多人更是在那大叫着。

    “金和！”

    這是陳愈在電影中的名字，老外們喊起來有些拗口。

    這一切，無不說明了陳愈這個角色的成功。

    “我看幾個評審，對我們這部電影好像挺滿意的！”

    李嘉等所有人走後，偷偷在陳愈耳邊說着，霍健起也在一旁道：“從角色上來說，啞巴是佔優的，特別最後一段；不過，十年前後角色的感覺，還是小愈哥演的更好一些！”

    “他很清晰，讓人一眼就看的明白！”

    “加油啊，我感覺你跟香川，都有可能！”

    霍健起朝陳愈說着，陳愈也立馬道：“那我還覺得霍導電影拍得很美呢，拿下逆流最佳，也有可能！”

    “哈哈哈！”

    幾個人笑着，也算是自我安慰了。

    好在，觀衆的認可，是對他們最大的肯定。

    “就等……明天了！”

    陳愈看完《暖》，對自己在電影中的表現，他其實個人還是很滿意的。

    超出了他原本的預估。

    已經不是比前世的郭曉冬好那麼一些，而是完全的超越，演出了一個截然不同的林井河出來。

    “對，就等明天了！”

    霍健起內心也生出了一絲野心。

    沒首映前，他是真的沒底；但看完之後，他突然有一種感覺，說不定，這部電影可以衝擊下，那個逆流的最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