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威尼斯影帝vs戛納影帝？不，都輸了！

    “拍這部戲的初衷，是我看到了一則新聞，就是帝都前幾年出臺的那則治安條例！”

    路學常站在臺上，正在那介紹着拍《卡拉是條狗》這部電影的初衷。

    他懷裏抱着一條小狗，正是電影裏面的那個“主人公”——卡拉，一條白色的獅子狗。

    《帝都市嚴格限制養犬規定》！

    路學常說的就是這條規範。

    全帝都的老百姓，基本都清楚，這則規定於95年5月1日起開始施行。

    那條例出臺後，全帝都可謂是風聲鶴唳，凡是養狗的，基本狗都被逮了起來。

    當然，也不是不準養，去辦狗證，一張證5000元！

    要知道，95年的5000，那是什麼概念？

    哪怕帝都老百姓，那也可能是一年不吃不喝才能攢下來的錢，所以，沒錢在那年代，誰敢養狗？

    “這正是我創作這個劇本的初衷！”

    “至於故事怎麼展開，大家待會兒看了就知道！”

    路學常留了個懸念，記者則是又問起了他爲什麼會選葛憂、李琴琴等等，最終還問了陳愈。

    “路導，據我所知，《十七歲的單車》裏的李賓，也試鏡過您的這個劇本，那到底是出於什麼原因，讓您選擇了當時還是藝考生的陳愈呢？”

    這個問題，其實也是在座很多人都關心的一個答案。

    《卡拉是條狗》，可以說是陳愈的熒屏處女作，記者們當然都很想知道答案。

    萬一未來陳愈火了，這可都是素材。

    “其實這挺偶然的！”

    路學常看了眼一旁站着的陳愈，微微笑道：“當時這部劇，男二號的角色，確實我已經定下了李賓，但是陳愈很巧，在我還沒和李賓籤合同之前，他被夏羽給推薦了過來！”

    “本來我一開始男二號亮亮的角色，就是留給夏羽的，我想着夏羽跟葛憂之間的對手戲！”

    “那多精彩？”

    威尼斯影帝pk戛納影帝，在場很多記者都能猜測的出來。

    “可惜夏羽檔期衝突，所以他推薦的陳愈！”

    “試鏡時，他給了我很大的驚喜，我感覺他來出演亮亮，可能比李賓更加合適！”

    “當然，後來夏羽也來客串了幾場戲，他跟葛憂的對手戲反而更多！”

    路學常說到這有些笑了，記者們也是鬨然大笑。

    沒想到，事情居然還有這樣的峯迴路轉。

    “所以你們期待的威尼斯影帝和戛納影帝對決，這部劇都有精彩的呈現！”

    一部小成本的電影，裏面居然集齊了兩個國際影帝，還有馮曉剛的客串，這也就02年可以做得到，後世這陣容，基本上投資額絕對拉滿。

    “而且，本來我還想邀請姜汶的……”

    路學常又補充了一句，在場一衆記者再次大驚。

    這姜汶要是來客串的話，這部劇的牌面，那真的是拉足了。

    “陳愈！”

    一個新浪的記者卻突然問起了一旁站着的陳愈：“我想要知道的是，路導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嗎？”

    “啊？”

    你問我幹什麼，旁邊的葛大爺站着呢，你不問他？

    陳愈有些沒太搞懂，不過還是在那謙虛道：“應該是真的吧，發佈會姜導、我師兄夏羽不都來了嗎？”

    伱這個濃眉大眼當時不也在？

    別以爲我沒認出你來。

    陳愈看着眼前發問的這個新浪記者，他正是挖掘出陳愈高考滿分的那個謝子譽。

    “不好意思，我可能沒闡述清楚！”

    謝子譽在那道：“我問的是，路導剛剛說的，關於你的那部分，都是真的嗎？”

    “是夏羽推薦給你的試鏡機會？”

    這裏面，可是有不少深挖的點啊！

    作爲一個長期關注陳愈的記者，謝子譽可一直在盯着陳愈的成長。

    “哦，你說那個，對，是真的！”

    “確實是夏羽學長推薦的，不過嚴格意義上來說，是我中戲的老師，常麗主任推薦給我的這個名額；當時我參加藝考，常麗老師可能覺得我適合這個角色，所以給了我夏羽學長的電話……”

    陳愈大致的說了下，一衆人才知道陳愈拿下這角色的過程。

    原本，他們腦海中想的，其實要更複雜一些，比如帶資進組，或者背後有人、潛規則等等。

    現在陳愈這一解釋，他們顯然都有些明了。

    “就我個人而言，陳愈在這部劇中的表演，其實很出色，他配得上金雞的最佳新人，大家看了就會知道！”

    “他跟葛老師也是有一場很精彩的對手戲！”

    路學常給陳愈又增加了點話題度。

    這一下很多的觀衆、影評人都有些按耐不住了，時間也終於到達了上映的7點整。

    “好的，那我們話不多說，來欣賞下路導自編自導的這部新片！”

    “《卡拉是條狗》！”

    新東安影院的司儀走到了臺前，陳愈也是剛剛才知道，這個人居然是這家影院的總經理，來充當這臨時的主持。

    華宜的面子確實大。

    而隨着他的下臺，陳愈跟路學常、葛憂幾個也坐回到了第一排。

    每個人都擡頭看着面前的大熒幕，熟悉的電影局龍標猛地打出，影院內頓時變得安靜了下來。

    ……

    【1994年11月30日，帝都……一致通過了《帝都市嚴格限制養犬規定》，並於1995年5月1日起開始施行。】

    首先映入所有人眼簾的，就是這一條法規。

    而後，女一號丁佳麗牽着一條小白獅子狗卡拉，準備出去遛狗。

    救護車的警報聲這時響起。

    “我聽說對面那棟樓裏，有一個人讓狗咬了！”

    “好像還挺嚴重的啊！”

    丁佳麗和鄰居站在窗戶外，看着樓下揹着塞進救護車的一個小孩。

    “就怕得狂犬病！”

    “咱們單位就有一個人得了……”

    鄰居繪聲繪色的在那講着，衆人卻都有一種雞皮疙瘩直冒的感覺，實在是這狂犬病，不打疫苗的話，確實是絕症。

    而且過程痛苦又悽慘。

    “我們家卡拉不會咬人！”

    “對，你們家卡拉最可愛了，老二喜歡的不得了！”

    “這可是老二的愛狗，他自己東西都捨不得吃，都給這小東西——”

    丁佳麗笑着，剛準備牽狗進電梯，就被電梯裏的人阻礙住了。

    上面規定，狗不準進電梯。

    她只好牽着狗，走樓梯；樓梯裏頓時遇到了很多牽狗的人。

    到了樓下，那遛狗的人就更多了，狗屎更是撒了一地，也沒人擦。

    突然，警報聲四起。

    這一次，可不是救護車，而是警車。

    好多輛警車停在了路邊，而後一個個公職人員下了車，朝着牽狗的人走去：“別跑別跑，站住！”

    “出示下狗證！”

    雖然這麼說，但一幫牽狗的人頓時開始逃竄，狗叫聲此起彼伏；最終沒有狗證的，狗直接被逮了起來，而丁佳麗抱着卡拉在那拼命逃竄，她以爲可以逃得掉，但最終還是被夏羽爲首的警察給抓住了。

    “沒狗證不準養狗，這您不會不知道吧？”

    “一條狗，它礙着誰啦？”

    “礙着誰？晚飯之前又咬了一個，你看看這滿地的狗屎，得了狂犬病，你負責嗎？”

    “不管行嗎？”

    夏羽義正言辭的說着，丁佳麗開始撒潑：“我們家卡拉可乖了，它絕對不咬人！”

    最終，狗還是被帶走了。

    ……

    故事到了這裏，所有的基調基本都已經成型。

    衆人都覺得，這是葛憂飾演的男一號老二，爲了從局裏撈出他的愛犬卡拉，而不斷奔走努力的喜劇故事。

    關凜身爲一個影評人，也已經做好了期待，葛大爺的搞笑大爆發。

    畢竟，一直以來他飾演的角色，都是很喜感，讓人忍不住發笑。

    劇情，確實就是這麼走的。

    但，沒有人能笑得出來，甚至是……有些難過。

    葛憂在知道了愛狗被帶走後，他肯定沒錢辦狗證，所以去問老相好李琴琴借了一張狗證，因爲李琴琴家那條，正好是卡拉它媽。

    兩條狗長得很像，老二卻在這裏受盡了嘲諷。

    窮人就不配養狗嗎？

    是的，不配。

    關凜想到了自己，如果他遇到這樣的事，那肯定是自此以後不再養狗。

    但老二顯得很執着，拿着狗證去了派出所。

    警察夏羽卻一眼就看出了狗證的真僞。

    “開始了！”

    關凜的眼神一亮，他知道接下來，就是兩大影帝的演技互飈。

    威尼斯影帝vs戛納影帝！

    葛憂和夏羽，瞬時展開了激烈的對手戲。

    整個影院內都是兩個人的臺詞之聲。

    所有人都被他們的表演所代入了進去。

    一個代表了官，一個代表的老百姓。

    夏羽的強勢，老二的窩囊，兩個人演的是入木三分。

    “過癮！”

    “真過癮啊！”

    這才是演技。

    關凜都很想回放再看一遍。

    而至此，老二這條“假證”的路子卻是斷了。

    同時老二的兒子，陳愈飾演的亮亮，知道自家的狗卡拉丟了，便想到了同學胖子，他老爹就是警察。

    兩個人偷摸的來到了警局，想求着胖子他爸，把狗放了。

    沒想到胖子害怕，先溜了，亮亮只好在那苦苦的哀求。

    影院內的無數人看的有些動容。

    一個18歲的高中生，爲了自家的愛狗，蹲在派出所門口落寞的樣子……可胖子他爸無動於衷，只有一個條件——辦狗證，才能把卡拉給他。

    這一幕，陳愈的演技讓關凜有種眼神一亮的感覺。

    少年感、無力感，還有那大半夜蹲在那形單影隻的落寞感。

    黃色和黑色的格調相互交錯，光影之間，陳愈的身影約拉越小。

    多麼可憐……多麼卑微。

    “這個演員可以！”

    關凜抿了抿嘴，眼神緊緊盯着面前大屏幕中陳愈的身影。

    亮亮無奈之下只好回家，沒想到老二覺得他出去偷玩了一夜沒回，氣的把他褲子給剪了。

    亮亮瞬間就火了，在房間破口大罵。

    他心裏那個委屈，明明是找狗去了，老二居然不分青紅皁白，就這麼對他，哪個高中生受得了？

    “真好啊，這演技！”

    關凜盯着第一排坐着的陳愈，而和他有一樣想法的，還有影院中的很多人。

    每個人都有一種感同身受的感覺。

    他們的高中，雖然沒有遇到老二這麼變態的父親，但何嘗沒有，各種強勢窩裏橫的父母呢？

    “不配爲人父！”

    關凜對老二下了一個標籤。

    而此時的老二，卻一直在找尋着他的愛狗。

    他聽說警局的狗沒人認領，就會被運往屠宰場殺掉，他又託人找到了馮曉剛，以爲自家的狗也被拐賣了，沒想到最終那條狗，還不是卡拉。

    鬧了這麼大一個笑話，老二只好翻出了他存的私房錢，他本來是想給卡拉辦狗證的，沒想到還缺一點。

    丁佳麗跟他大鬧了一場，說老二他媽打官司贏了有錢。

    不過最終，還是把卡里的錢給了他，但這錢，是他們這些年存的，留着給孩子上學、看病等等。

    老二看丁佳麗哭慘，頓時沒要。

    他只好去找他媽，但老太太實在可憐吶。

    一個人住在沒太陽的老破小屋內，老二最終還是沒能忍心。

    兜兜轉轉這麼一大圈，衆人看到了一個爲了愛狗不顧一切的“父親”，而他真正的兒子，卻爲了他的狗兒子，同樣也在努力。

    亮亮聽胖子他爸說，當天4點沒辦狗證的狗，都會被拉到東門，亮亮頓時騎着自行車就想去堵狗，沒成想轉彎時，一個黃毛騎車太快，直接撞上了他。

    黃毛倒地那一剎那，雙肘出血擦傷，而亮亮着急找狗，騎着車又走了。

    老二最終很是沮喪的回到家，丁佳麗卻把自家存的死期錢，拿了出來。

    5000塊錢的嶄新連號大票。

    不過她同時告訴老二，有個黃毛拿着棍子找上門，說要找亮亮。

    老二一下子就火了，說要報警，不過……先得去撈狗。

    “草！”

    關凜忍不住罵了聲。

    所有的觀衆看到這，也已經完全不知道怎麼說了。

    每個人都以爲這是一個喜劇。

    沒想到，它是一個諷刺意味這麼足的“悲劇”！

    人不如狗。

    還是自己的兒子。

    所以在看守所，因爲黃毛粉碎性骨折，而被關起來的亮亮這般爆發，衆人也能夠完全理解。

    甚至，觀衆的情緒，也隨着陳愈跟葛憂的這一場對手戲，而完全的發泄出來。

    “這一段要封神了！”

    “太炸了！”

    “這個演員好牛逼啊……剛剛都沒聽清他叫什麼名字？”

    “我怎麼感覺這一段，比剛剛夏羽和葛憂的，還有好一些？”

    關凜終於有些意識到了。

    飾演亮亮的這個年輕演員，演技很強。

    他能看到陳愈跟葛憂之間的那種演技拉扯。

    陳愈完全沒有落入下風，相反，他都被陳愈所飾演的亮亮所感動了。

    尤其最後那句你就不配當我爸，喊出來的瞬間。

    整個影院所有人都有一種如釋重負的酣暢之感，隨後，就是深深的無奈。

    5000塊錢，到底是賠償給黃毛父母救兒子，還是辦狗證？

    電影的最後，並沒有給出答案。

    只有一條字幕——卡拉於當晚重新回到了老二家中，老二於次日去派出所，給卡拉上了戶口。

    至於亮亮如何，並沒有交代！

    啪嗒！

    影院的燈這時打了開來，衆人才突然反應過來。

    電影，結束了。

    一幕看起來無比荒誕，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的劇情，就這樣戛然而止。

    但，真的很荒誕嗎？

    好像在這個時代的很多個角落，都切切實實的發生着。

    “這個亮亮，好慘啊！”

    關凜在看完電影後，腦海中忍不住迴盪着的，都是陳愈跟老二那爲數不多的幾段劇情。

    他急需要知道這個演員的名字！

    因爲他的演技，打動了整個影院的所有人。

    哪怕是夏羽和葛憂，在這部電影中，都沒這個角色的表演來得出彩。

    新演員，都這麼厲害了嗎？

    這是盤旋在所有人腦海中的一個疑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