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簽約的極限拉扯！

    “爸，你怎麼了？”

    培訓完羣演，還完成了每天既定任務的陳愈，剛剛回到了出租屋，就看到陳培棟有些悵然若失的坐在那。

    一臉的生無可戀。

    兩眼更是直勾勾的盯着一個地方，一動不動，可把陳愈嚇得夠嗆。

    這老爺子，不會是抑鬱了吧？

    不應該啊！

    才40多歲出頭，就這個樣子，到了60還得了？

    “爸！”

    陳愈又喊了一聲，陳培棟這才有些機械的轉過頭，看向陳愈的眼神，則是變得無比複雜起來。

    那是一種飽含着被刺激、震驚、不信、接受、失落……反正很多種情緒在裏面。

    也得虧陳愈是個資深演員，一般人，還真不一定能看懂這道眼神之中的含義。

    “兒子！”

    陳培棟突然很欣慰道：“你，真的長大了！”

    一個父親真正覺得自己老的時候，就是自己的兒子比他來的更加優秀。

    他內心上開始接受自己不如兒子的這個事實。

    這，也意味着家庭之中角色的改變。

    一家之主，可能要易主了；雖然陳培棟一直以來，都不是一家之主。

    “您永遠是我爸！”

    18歲的陳愈，沒法理解此刻陳培棟的心情；但重生後的他，卻很能體會的到。

    “洗洗睡吧！”

    陳愈跟一旁顯得有些沉默的陳培棟說了聲，卻是去外面端了盆水，倒上熱水後，放到了他的面前。

    “……”

    陳培棟的表情變得更加的耐人尋味，但下一秒，又有些釋然了。

    “哈哈！”

    他笑了笑，隨後對着準備走出去的陳愈道：“小子，加油吧，你爸我，這幾天也準備去找份工作，可不能一直讓你媽養着！”

    “爸，其實，我不需要你照顧！”

    “你看我，一個人也能照顧好自己！”

    陳愈這番話，其實一直都想跟陳培棟說：“您回去開車，在帝都這邊，我不放心！”

    “臭小子，你還不放心我了？”

    瞧瞧，這說的是人話嗎？

    “你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我是不想讓你受委屈！”

    “您在老家好歹都認識，那領導對你也不錯——”

    “不是，搞得你帝都很熟似的！”

    陳培棟這下子有些不服氣了，你小子不也第一次來？

    呵呵，陳愈都不想刺激他。

    “我年輕人，不一樣，得闖！”

    “行了，別廢話，你爸我明天就出去找工作！”

    “算了，那我跟我媽打電話吧！”

    陳愈也知道陳培棟的脾氣，要說這世上還有誰能治得了他，那就只有一個人。

    他老媽沈小琴。

    “你跟她打電話，我也得留在這！”

    這話，明顯有些虛了。

    陳愈也沒跟他多囉嗦，朝他招了招手後，就朝着隔壁走去。

    嗯，邊翔給他找的這個地兒，二樓有好幾個房間，隨便住，還有淋浴和衛生間，確實很不錯，比市裏面好上太多。

    “敢拿你媽壓我了，行！”

    “真翅膀硬了！”

    陳培棟罵罵咧咧的洗着腳，突然才反應過來，這洗腳水還是陳愈給他端過來的。

    看着面前略微有些渾濁晃動的水，陳培棟一下子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般，長嘆了一口氣：“哎，算了，人要得服老啊，陳培棟！”

    “再待個兩天，要實在不需要我，那我留在這幹啥呢？”

    陳培棟苦笑着，將洗腳水端上後，就直接上牀睡了。

    第二天，看着桌上準備妥當的早餐，還有陳愈留下的紙條，陳培棟的心情越發的惆悵。

    有些事，真的不是他可以決定的。

    譬如，兒子的一夜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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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另一邊，陳愈開着邊翔的麪包車，朝着季倩楠留的華夏視聽經紀公司的地址駛去。

    02年，交通管制還是比較鬆散的，所以陳愈雖然還沒考駕照，但上路也不會有交警查，整個帝都估計目前的交警數量，都不到一百人。

    不像後世，哪哪都是交通支隊。

    這是社會發展和進步的象徵，02年的帝都，一切都顯得很原始。

    40多分鍾後，陳愈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一個在目前來說很是嶄新的CBD大樓，華夏視聽在這租了整整一層；普聖達廣告五個大字還未拆除，而華夏視聽的四個大字，一看就是剛剛張貼上去的。

    普聖達廣告就是華夏視聽的前身，創立於1998年；而華夏視聽，則是去年底剛剛成立的一家新公司。

    集團創始人蒲林的野心很大，靠着廣告發家致富後，便把目光看向了電視劇一塊。

    他90年代就擔任某省電視臺電視劇製作中心的主任，所以對於電視電影產業的未來，無疑比絕大多數人，包括所謂的電視劇圈內人士，都要看的更加透徹和深遠。

    這時候入局，絕對是最好的時候。

    事實證明他確實是成功的。

    華夏視聽創立後立項的三部電視劇——《射鵰英雄傳》、《粉紅女郎》、《天龍八部》，均獲得了極大的成功。

    一家只開了一年的“小公司”，只用了2年時間，就坐到了電視劇業界的龍頭老大。

    這是整個行業內，誰都沒想到的事情。

    有能力、有人脈、有關係、有背景！

    這是陳愈給蒲林的定義。

    他按照手機短信上的地址，來到了9樓。

    “倩姐，我到了！”

    陳愈在上樓前，給季倩楠發了條信息；電梯門開，一個看上去很是幹練的微胖短髮女人，微笑的朝陳愈招了招手：“陳愈？”

    “是我，您好，倩姐！”

    陳愈禮貌的跟季倩楠打了個招呼，季倩楠將陳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越看越是讚歎：“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更加帥氣，有型！”

    “倩姐說笑了！”

    “誒~我可沒說笑，你這氣質，要是以後當了主角，可得迷死一幫小女孩！”

    季倩楠哈哈笑着，卻是帶着陳愈，來到了她的辦公室。

    這是個幾句話，就能讓人產生親近的一個女人；待人接物的能力很強，一看就非常的專業。

    事實上，陳愈判斷的確實沒錯。

    季倩楠是行業內頗爲資深的女經紀人。

    雖然沒法跟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帝都四大經紀相比，但在偌大的帝都娛樂圈內，也算是半個知名人物。

    她帶出過最出名的一個演員，叫賈宏生。

    中戲校草，周訊前男友。

    在2000年之前，賈宏生這個名字，還是相當出名的；只可惜這傢伙自甘墮落，害的季倩楠在業界的口碑也是一落千丈。

    要不是華夏視聽想開一家經紀公司，實在找不到人了，只好請她擔任新公司的藝人經紀總管一職。

    四大經紀花姐、郝偉、李曉婉、常紀紅，華夏視聽倒是想請，但人家要麼名花有主，要麼自己開公司。

    稍微比她們差一頭的，也就00年之前，叱吒江湖的季倩楠了。

    “喝什麼？”

    季倩楠到了自家的辦公室，問着陳愈。

    “我自己來！”

    陳愈走到了季倩楠身後的老式卡迪拉飲水機前，先是給她倒了一杯溫水，再自己接了一杯，這才在季倩楠的示意下，坐到了她的對面。

    “喊你來的原因，你應該清楚吧？”

    季倩楠突然從抽屜裏，拿出了一份合同樣的文件。

    “我這個人，不喜歡說廢話，給你三天的考慮時間，你先看看！”

    “有什麼問題，都可以跟我說！”

    “不想簽約也沒關係，合作嘛，肯定是雙向的！”

    “對吧？”

    季倩楠微笑的看着坐在那的陳愈，陳愈點了點頭：“嗯，我懂！”

    “拿回去看看吧！”

    “有什麼不清楚的，隨時給我電話！”

    “我手機號你有吧？就昨天給你打的那個號碼！”

    季倩楠把合同推到了陳愈面前，陳愈並沒有第一時間打開。

    籤合同，也是一門學問。

    反正有3天的時間，陳愈也不急着這一會。

    雖然他很急，但肯定不能表示出來，這要是讓季倩楠看出來了，那這合同就籤的被動了。

    “北電的藝考初試，我聽說你考了第一？”

    季倩楠就像是隨意的聊天一般，突然拋出來了一個話題。

    陳愈嗯了聲：“對，第一！”

    “我確實打電話去問過了，考官們對你印象很深刻！”

    在帝都，混這個圈子的，中戲和北電的人脈，那壓根是不需要說的，都有人。

    “準備考北電嗎？”

    又是一個看似漫不經心的問題，但事實上簽約的面試已經開始了。

    拋合同，只是讓陳愈放鬆心態。

    “不一定！”

    “還沒選好呢？”

    陳愈也是笑了笑，季倩楠卻是眉頭一挑：“你還報了其他的學校？”

    “嗯，中戲！”

    “昨天倩姐你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正好考完中戲的初試！”

    “難怪了！”

    季倩楠做出了一副瞭然的神色，突然拍了下自己的額頭：“不好意思，我把這個忘了，我說怎麼打了你好幾個電話，都沒接！”

    “抱歉抱歉，我前幾天還記起這事情的，這新公司剛開，忘了！”

    “怎麼樣，考的？”

    季倩楠立馬問着。

    陳愈淡淡道：“還行吧，那個考官讓我考中戲，還說複試再見！”

    “嗯？”

    原本一直保持着笑容的季倩楠，這一下表情有些維持不下去了。

    “考……考官讓你考中戲？”

    “哪個考官？”

    “常，姓常，她說他是教授表演班的，看上去年紀挺大了，頭髮都有些白了！”

    陳愈當然知道是常麗，但對話的藝術，就是這麼的奇妙。

    極限拉扯。

    “常麗？！！”

    季倩楠驚的整個人差點從座椅上跳起來，在那強忍着激動道：“常麗，是常麗老師對你這麼說的？”

    “具體名字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她跟我說姓常！”

    “她……竟然初試跟你聊天了？”

    這是季倩楠壓根不敢想象的事情。

    常麗是誰，那可是整個華夏表演圈子裏的權威；北電多次挖她，都沒挖的動。

    當然這些都不是關鍵的。

    季倩楠很清楚藝考初試的流程，考官怎麼可能會這麼跟一個考生說，還自我介紹？

    每個人也就一分鐘的時間，別說介紹自己，考生能不能說完都是問題。

    這要麼是陳愈在吹牛逼，要麼就是……

    “不太可能！”

    季倩楠情願相信是前者。

    “是考完後我走出去的時候，她喊住的我！”

    陳愈看出了季倩楠臉上的懷疑，就立馬補了一刀。

    “是麼？”

    季倩楠有些玩味的看了眼陳愈，突然從一旁的桌子底下，掏出來了她的手機：“如果是常麗老師的話，我正好是認識的！”

    他之前帶的那個藝人賈宏生，正好畢業於中戲，而且是當年常麗老師的愛徒。

    如果，如果這傢伙不吸的話，未來的影帝，絕對有他的一席之位。

    這傢伙，演技確實屌炸天，而且還長得很帥，號稱中戲歷史上最帥的校草，沒有之一。

    可惜，他爲了飾演一個癮君子，走上了跟那個角色一樣的道路。

    只能說，演員太過於追求那種真實感，也不是什麼好事。

    就跟希斯·萊傑一樣。

    “要我打個電話，幫你問問初試的情況嗎？”

    季倩楠看着陳愈，想從他臉上看到一些什麼，卻發現陳愈簡直就是求之不得：“好啊，那就……謝謝倩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