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0章 “逼”其自首

    吳久銘暫時還沒有實質性證據證明他是兇手，但很多證據都在指證他。

    專案組已經組織警力篩選他從西葛村步行到泳寧鎮土路固定時間段，所有過往汽車的行車記錄儀，從西葛村開始，第一輛汽車的行車記錄儀發現他的身影。

    是上午11點左右。

    他自己是上午九點左右趕到西葛村，自稱自己手機丟失，然後步行趕往泳寧鎮。

    所以從上午九點到上午11點，中間有兩個小時和他所說的話對不上。

    當然這不能算是證據，所以，專案組在第二天上午八點，又請吳久銘來刑警支隊一趟，這次不是傳召，而是作爲公民配合警方做一次實驗。

    這種不是審訊工作，允許吳久銘家人和律師的陪同，但不允許他們進入實驗現場。

    實驗安排在一間小會議室，在吳久銘到來之前，許正和萬海洪他們已經實現過幾次，利刃削掉固定在統一位置上的雞爪，造成的傷口橫截面果然不同人不同樣。

    塑料模特和方瀚川等高，又在程素月和程曼的共同幫助下，擺出來方瀚川生氣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的樣子。

    模擬實驗做過十幾次，一直改正到不能改正的地方，這才讓吳久銘進入實驗室。

    因爲這次實驗是許正主導的，所以他一直留在實驗室，沒想到吳久銘剛進實驗室，便一臉親切的朝他喊道：

    「許大哥也在啊，我爸說打您電話一直打不通，沒想到您還真在這。」

    許正瞬間懵逼，以往有人喊他「您」，是看他級別，不是真的多麼尊敬他，可這個吳久銘，他是真的不認識，這怎麼攀關係攀到他這邊了？

    「你…」

    吳久銘連忙解釋，「我爸和一橋區分局許秀川局長是同學，經常聽許局說起您，還讓我好好向您學習…」

    許正一聽他提起許秀川，便意識到人家或許說的是真話，這樣的話，自己留在這裏繼續主導實驗，難免有人說閒話。

    「這都什麼事呢！」許正心裏鬱悶，連話都懶得與吳久銘再說一句，徑直走出了出去，後面實驗由張雨綺和霍偉安主導。

    等到許正走進實驗室旁邊臨時改建的監控室，看到幾個屏幕以不同角度正對着實驗室實時播放。

    「師兄，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會有這麼一天呢？」

    李彎彎饒有興致的準備看自己師兄的笑話，許正瞪了她一眼，「好好工作，別分心。」

    「其實你不用出來的。」萬海洪一直盯着監控畫面，頭也沒回的說道。

    許正也明白剛纔吳久銘故意當着衆人的面將他的軍，有可能被人指點過，先把他這個在刑偵界最有名的偵查員弄出去。

    這點小伎倆許正是可以不理會的，即便繼續留在實驗室，萬海洪他們也不會起疑，只是這樣的話，後面可能再生非議。

    加上他只是來幫忙破案的，沒有他實驗一樣可以進行。

    實驗室，霍偉安冷着臉告訴吳久銘應該如何操，並且主動現身演示了一遍。

    看着眼前如假似真的方瀚川，吳久銘百分百可以確定這是假人，但他的心臟一直極速跳動，因爲太像了。

    剛剛一句話逼走許正的興奮勁讓他信心大增，可一轉眼看到站在實驗室的方瀚川，他瞬間亡魂大冒，要不是來之前被人各種吩咐和暗示。

    他真能被嚇暈過去。

    二月份的長明，實驗室沒開空調，但吳久銘知道他背後已經被冷汗汗溼了，讓他不住的打噴嚏。

    不過這樣一來，幾聲噴嚏讓他從剛纔的驚惶無措中重新恢復鎮定。

    聽完眼前警察的話，和示範動作，吳久銘拿起桌子上的匕首，看着刀尖

    冒着寒光，他心中還是忍不住又起波瀾。

    特別是面前如同方瀚川一樣的假人，而且還穿着和他失蹤當天一樣的衣服，吳久銘拿刀的手不住顫抖。

    「警察同志，這種實驗我瘮得慌，好好的砍人手指幹嘛，我能不能不做？」

    配合警方做實驗，自然也有權利不做，但是這樣一來，只會更讓警方懷疑自己心虛，吳久銘自己剛說完話，不等霍偉安回覆，他一咬牙，持刀右手一揮刀，直接砍下假人手指。

    「呼呼…」

    聽着監控攝像頭傳來吳久銘揮刀之後的粗重呼吸聲，許正忙讓李彎彎重複剛纔拍到的視頻並且十倍慢放。

    慢放中大家可以清楚的看到，吳久銘到手之前有個卡頓，這是他心裏主動逼迫自己的身體打破習慣的行爲。

    正常來說，能砍斷對面的人兩根手指的行爲，其當時心裏應該是極度憤怒，憤怒會導致人腦中一片空白。

    這樣的話，揮出去的那一刀只會是身體的習慣性動作，也就是本能，但現在吳久銘心裏早有防範，所以他剛纔起手的時候，硬生生改變自己的習慣。

    不用看這一刀刀口的橫截面，許正便知道肯定和方瀚川被削掉的兩指不同。

    當然也沒法相同，畢竟用的是雞爪。

    霍偉安看到吳久銘砍完這一刀不停的喘粗氣，他一言不發的繼續更換模特手指頭，「再來一次。」

    吳久銘不解，但他看到警察冷酷的臉，知道再問也沒用，自己能做的只能配合警方做實驗。

    他又重新拿起刀，心裏不住的告誡自己要冷靜…右手一揮，又是一刀朝着模特伸出來的兩指削了過去。

    不過接下來實驗並不順利，吳久銘看似配合，但有時候一刀砍空，一刀沒有砍斷指頭，一刀砍在手掌上…

    對於他這種不老實配合的行爲，霍偉安沒有提醒，只是等他砍完之後，重新給模特安裝手指。

    就這樣倆人配合起來相當默契，一個砍，一個安裝，不知不覺吳久銘已經砍了三十幾刀，連手中利刃都換了五把。

    但實驗還不停。

    此時他也在這一刀又一刀的重複動作中冷靜下來，再看方瀚川的假人，他也有點習以爲常的感覺。

    他甚至都能感覺到再砍一次，他都能破掉心中的魔障。

    許正在監控室裏看到吳久銘眼神越來越冷靜，冷靜到靜如死寂，這是習慣殺人之後的眼神。

    果然只有見過血的人才會練出這種眼神，因爲只有這種人會不斷的在心中給自己不斷洗腦，「我連人都殺過，還會怕什麼！」

    許正要的就是這種情況，人只有沉浸在自己意Yin中的世界時候，被外界因素干擾之後，才會有種這個世界不真實的感覺。

    就像老師在前面講課，而你卻在走神或者睡覺，當粉筆頭砸到頭上的那一刻，你瞬間驚醒，看到老師的第一反應，除了驚慌失措，腦海中只有一片空白。

    霍偉安一直在數着吳久銘砍了多少次，一直到三十多次，實驗道具只剩下最後三根手指頭。

    他不動聲色的換上最後一組手指頭，然後靜靜的走近吳久銘，準備着…

    吳久銘沒有看出霍偉安的小動作，他已經習慣這種單調的揮刀動作，即便他感覺自己手臂有些酸脹，但他覺得自己還能堅持一下。

    反正這只是實驗，而且這些手指只是雞爪，他心中沒有一點負擔。

    「唰！」

    隨着刀鋒切開空氣的聲音，吳久銘這一刀命中模特食指和中指，他感覺這一刀有點不對勁，沒等他反應過來，斷掉的手指橫截面，突然噴出一股鮮血。

    這股血去勢很急，朝着他噴了過來。

    吳久銘下意識的想躲避，但他剛纔沉浸在自己世界裏，再加上他之前習慣性的認爲砍掉模特手指不出血。

    所以他根本躲閃不掉，只是鮮血噴到他臉上之後，彷彿引燃了一個惡魔的內心。

    只見吳久銘被噴一臉血，血液迷失他的雙眼，下一刻，他竟然不再躲避，反而上前一步，一刀刺中模特心胸。

    嘴裏同時大喊一聲，「我殺了你！」

    抽出來之後，又刺一刀。

    也許是第二刀的手感讓他意識到自己現在不是殺人，而是在刺一個塑料模特，吳久銘從自身應激反應中冷靜下來。

    「哐當！」

    匕首丟在地上，他抹去臉上的血，低下頭解釋自己剛纔行爲，「警察同志你們別搞這種惡作劇好不好，嚇死我了。」

    霍偉安沒有給吳久銘解釋爲啥這次手指會噴血，這只是小機關，他反而問道：「你剛纔說我殺了你，你殺了誰？」

    「我…我誰也沒殺，我剛纔被嚇一跳，我說了什麼我自己記不清了。」吳久銘下意識的反駁。

    張雨綺在一旁突然接着問道：「方瀚川還在不在西葛村？」

    「在，我把他…」吳久銘心中恍惚，張雨綺冷不丁的問話，讓他下意識的便想回到真話，不過他到底警戒心更高，反應過來。

    「警察同志，方瀚川不是死了嗎？」

    張雨綺和霍偉安對視一眼，齊齊鬆了一口氣，而在監控室的許正他們臉上也帶了些許笑容。

    做實驗真正目的不是想詐吳久銘的口供，而是想判斷他藏屍體的地方前面那麼多實驗，還有霍偉安的配合，全是爲張雨綺最後一句出其不意的問話。

    吳久銘下意識的回覆方瀚川還在西葛村，那就證明，不管是活人，還是屍體，必然在西葛村某個地方。

    萬海洪看向許正，「你再跑一趟西葛村吧，這次仔細搜，一定要找到方瀚川。」

    許正卻搖頭，「萬局，您覺得我現在還有必要去嗎？」

    萬海洪一愣，轉頭看向監控，只見吳久銘在說完那番話之後，反應過來警方真正目的是確定方瀚川的所在地。

    頓時明白自己還是中了警方的女幹計，吳久銘只感覺自己腦袋一陣眩暈，身子下意識的往後倒。

    幸好霍偉安在他旁邊，拉了他一把，這才沒有讓他摔在地上。

    「他會承認自己罪行嗎？」李彎彎知道師兄和萬局他們都在等吳久銘清醒之後會不會承認自己罪行。

    許正不確定，又覺得還是有六成把握，「其實現在吳久銘自己也在衡量，警方要是找到屍體，那麼他再坦白已經晚了。

    要是沒找到，他坦白又感覺有些吃虧。

    但現在他親口承認方瀚川還在西葛村，那麼警方早晚都會找到屍體。」

    現在冬天還沒過去，但長明天氣已經熱起來，只要他沒有把屍體完全銷燬，總有被找到的可能。

    西葛村倒是有幾處水塘，西南是皇慶湖，南面有條河流，這些地方警方只是初步勘察，但這次必然是要全面搜查的。

    只是接下來吳久銘並沒有讓許正他們稱心如意，而是假裝昏迷，一直不肯醒，哪怕霍偉安大聲喊，他也不睜眼。

    裝睡的人自然喊不醒。

    沒辦法，這種情況只能讓吳久銘家人把他接走。

    許正也沒想到這個嫌疑人還要再堅持什麼，非要警方找到屍體他再來自首嗎?

    「萬局，既然如此，那我再去西葛村一趟。」

    萬海洪點頭，「這次我讓特警那邊出動兩隊蛙人，配合你們行動，還有警犬基地也要多派幾隻警犬過去。」

    這種勘

    察屍體所在地的行動，警方早有固定的行動計劃，許正基本上不用參與，他只需要去西葛村判斷哪兒更適合藏屍。

    「師兄，這次出外勤我還能和你一塊去嗎？」李彎彎這次不想留在單位了，她想去現場看看，想第一眼看到是怎麼找到方瀚川的。

    許正本來不想讓她跟着，但想了想，跟着去也無妨，作爲刑警，面對屍體本來就是常有的事情，無論男女。

    但老天彷彿給他開了一個玩笑。

    他和李彎彎還有霍偉安以及幾位專案組成員剛剛趕到西葛村，重案大隊那邊又來了一個緊急通知，說是吳久銘在其父母的陪同下，來市局自首了。

    許正聽到這個消息，卻沒有感到開心，除了他覺得之前阻止上百警力，調到多個部門的人來到西葛村，更多的還是這起案子的受害人，方瀚川到底還是死了。

    真相和他們之前猜錯的差不多，吳久銘真正的殺心緣自於他的好色，別看他是一個高材生，但他以談戀愛的名義交往的女生可不少。

    據他自首交代，程曼並不是他真正的菜，程家三姐妹才是他最終的目標。

    二月二號當天，他去西葛村之前根本沒有殺害方瀚川的意圖，他真正目的是想去皇慶湖玩玩而已，就連手機也是真丟了。

    只是沒想到他正想去求助方瀚川的時候，在半路上正好碰到。

    一見面吳久銘向方瀚川解釋自己的處境，並向他借五百塊錢，說是等回到學校，就把錢還回來。

    可他沒想到方瀚川不僅連錢都沒借，更是警告他少打程曼的主意。

    原來方瀚川上次和方瀚辰這些同學吃飯的時候，要加吳久銘微信的。

    後來吳久銘不僅沒同意，反而偷偷的關注了程曼的抖音賬號，更是在吃飯的時候，眼神多往程家女眷身上走神。

    據吳久銘交代，當時他們二人爲這點破事爭吵幾句，他覺得晦氣，手機被偷，又被人數落幾句，還被人指着鼻子罵。

    他當時就想揍方瀚川一頓，但是他知道，互毆是雙方各自擔責50%，他還是學生，所以想退一步。

    沒想到方瀚川像個狗皮膏藥一樣，竟然從兜裏掏出來一把水果刀，逼迫他道歉。

    士可殺不可辱，吳久銘說自己當時沒忍住，搶過方瀚川手裏的刀子。

    等方瀚川再次指向他的時候，憤怒和嫉恨讓他失去理智，所以他揮手就是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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