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3章 胃癌晚期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東方大法師字數:4304更新時間:24/06/28 20:33:31
    2026年農曆正月十八,剛過完元宵節,京城又恢復了往日的熱鬧,車水馬龍,行人如織,熱鬧非凡。

    二千多萬人口的大都市每天平均的死亡人口在三四百上下,所以偶爾哪個地方死個人,其影響範圍並不會很大。

    這天凌晨三點多鍾,上了一天夜班的常樂樂像往常一樣挎着包,踩着高跟鞋從灰暗的樓梯間徑直上了自己與人合租的三樓房間。

    她在三里屯一間酒吧當夜場推銷員,俗稱賣酒女,算是屬於賣藝不賣身。

    常樂樂吸吸鼻子,覺得今天樓梯間有種怪異的味道,她心裏膩歪,這肯定是某個租戶喝醉酒吐出來的發酵物。

    “唉,再堅持堅持吧,也許今天買的彩票能中獎呢。”

    她只能這樣自我安慰,京城居,大不易,像她這樣北漂妹,二本本科學歷,混在這裏別說買房了,能維持住現在的生活已經是奢侈。

    看着那些賣藝又賣身的同行,穿金戴玉,從這破爛的老舊搬到帶電梯的房子,她不止一次的想過下海,她自信憑她的姿色和身材。

    肯定不輸於那些做過醫美的同行。

    但她到底還是有追求的女人,26歲的年齡,她依然堅信只要走正路,成功早晚都會來。

    打開門,常樂樂立即捂住鼻子,她租住的房子裏充斥着一股濃濃的怪味,她甚至還聞到血腥味,而味道來源.

    她打開燈便看到住在主臥的那位室友房間門大開。

    其他兩間房,包括她自己那間由客廳和陽臺隔離出來的房間,都關着門。

    “美娟,你在嗎?”常樂樂壯着膽子喊了一句,但沒聽到迴應,她鼓起勇氣走向主臥,只一眼,她便嚇的大喊一聲。

    原來主臥裏她的室友杜美娟,此時全身穿着潔白的婚紗躺在牀上,但詭異的是一把水果刀正插在她的胸口心臟位置。

    而更詭異的是,她那張一米八的牀上,她身邊還躺着一個臉色極其蒼白的男人。

    男人一身西裝,還打着領帶,臉上似乎還帶着笑意。

    常樂樂被嚇蒙了,她認識這個男人,是杜美娟的男朋友,但這不是重點,因爲這人前天因爲意外而死,現在怎麼又出現在這裏呢?

    轄區派出所很快趕到現場,常樂樂那一天都沒睡着,除了她一閉上眼睛便想起杜美娟牀上的一幕。

    還有就是她已經記不清有多少人給她錄過口供。

    她甚至有種感覺,那些警察看她的眼神不是同情,而是懷疑,彷彿她這個報警人才是真兇

    許正簡單的看完這起案子的卷宗,第一個懷疑的人也是常樂樂。

    基本上刑事案件處理中,警方第一懷疑的嫌疑人都是報案人,理由有很多,而常樂樂與杜美娟關係不好,她們同住的另外三個女孩都知道。

    兩人雖然沒有當面爭吵過,但警方從二人通訊備錄便知道她們二人肯定有矛盾。

    常樂樂給杜美娟標註的是“平板公交車”。

    而杜美娟給常樂樂標註的則是“白蓮花”。

    她們另外三位室友的口供也印證了她們倆人的不合,因爲同在酒吧上班,一個賣藝不賣身,一個賣藝又賣身。

    天生便不對付。

    特別是常樂樂不止一次的吐槽杜美娟明明有男朋友,可私生活還這麼浪蕩,甚至偶爾還把客人帶回租房。

    這讓她們之間的矛盾越來越深。

    再加上同住一塊,擡頭不見低頭見,日常生活中的小矛盾更多。

    要不是礙於這裏的房租便宜,離着上班的地方又近,她們二人中肯定早有人搬走了。

    “閆老,您特意找出來這件案子,難道是有新的發現?”許正感到奇怪的地方有很多,當時派出所民警趕到現場之後,立即封鎖整棟樓。

    連小區和周邊的監控都調集起來。

    現勘和痕檢還有當時負責此案的刑警大隊都派人過來,不止一次的想在現場尋找線索。

    但很可惜,死者杜美娟的房間裏,除了她和她男朋友的痕跡之外,倒是查出來另外五個男人的指紋和DNA攜帶物。

    只是這五個人都是杜美娟之前的客人,他們都有不在場證明,證明他們在杜美娟死亡時間範圍內,根本沒有時間過來作案。

    所以整個調查下來,擺在警方面前的問題有很多。

    杜美娟死於心臟破裂,兇器正是那把水果刀,而刀上的指紋只有她男朋友的,但她男朋友卻死在正月十五。

    那麼是誰把杜美娟男朋友的屍體從殯儀館偷出來?

    又是誰殺死杜美娟之後,栽贓給她男朋友?

    最讓當時辦案單位不解的是,他們從殯儀館以及附近所有的攝像頭,包括這幾天的行車記錄儀裏,都沒有發現是誰偷走的屍體。

    兇手鎖定不了。

    還有兇手爲啥讓杜美娟及其男朋友穿着西服和婚紗躺在牀上,這又是一個令人想不通的問題。

    總之,當時偵查此案的辦案單位,後來重啓過兩次的專案小組,基本上把能調查的都調查了,就是沒有找到真兇。

    閆老推了推鼻樑上的老花鏡,“我沒有新發現,昨天和你說話的時候,我正好在重新翻閱這個案子,我想你正好在,便想讓你試試。

    也許這是天意,想讓你來偵破此案找到真兇,了結辦案人員的遺憾。

    慰藉死者,也給那些心裏放不下這個案子的所有人解開心結。

    比如說那個報警人,常樂樂,據我所知,十年過去了,她今年應該有36歲了吧,孑然一身,看樣子這個案子不破,她或許會孤獨一生。”

    有些人心理承受能力大,而有些人心理素質特別差,而常樂樂就是這樣的人,死亡現場對她的影響可以慢慢淡去。

    但是十年前,包括警察在內的所有人都懷疑她才是真兇,她只是打個電話報警而已,結果她工作丟了,被房東趕了出來。

    杜美娟的家人瘋狂咒罵她。

    就連她自己的家人有時候也帶着懷疑的眼神,更別說她家的那些鄰居。

    這種情況下作爲普通人,她能選擇的只有從北漂回老家,又從老家出去打工。

    許正重新翻了翻常樂樂的口供,不下於十份,從一開始的派出所出警民警錄的口供,到最近的也就是三年前案子重啓又給她錄的口供。

    也許是常樂樂太緊張心理會自動的進行防禦狀態,主動的去遺忘一些事情,她這些口供,特別是最近幾次的口供。

    很多細節問題前後不一,她在口供裏多次自言自語的說到她自己記不清了。

    這不是她記不清,而是她本能的想遺忘這些事情。

    這種情況很常見,普通人在馬路上扶起一個老人還會擔心受怕好幾天,去得派出所錄口供,甚至還可能會惹上官司。

    常樂樂作爲這個案子的第一報警人,每次案子重啓都會被當成第一嫌疑人。

    閆老剛纔的意思暗示的很明顯,讓許正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或者偵查過程中有重大發現,要不然不要去打擾人家的生活。

    許正打開常樂樂第一次辦案單位給她錄口供的視頻,不經意的問道:“閆老,您要是說這個案子是您隨意找出來的。

    我可不信。”

    第一份文字口供上,有閆信華的簽字,很明顯這是閆老的名字,而這個案子也是他當年經手的案子。

    “臭小子看破不說破還是好孩子。”閆老無力吐槽道:“這個案子看似簡單。

    兇手從殯儀館偷走被害人男朋友屍體,僞造出來案發現場。

    但這麼多年幾次重啓,辦案人員從被害人及其男朋友,還有她那些同事朋友,周邊所有關係,包括嫖客。

    都排查了一遍。

    硬是沒有偵破此案。

    我…我找你來幫忙,確實是有私心的,當年我確實是負責此案的副局長。

    十年過去了。

    唉…”

    許正從閆老這番話裏感受到深深的無奈,沒有一個警察不想在退休前偵破自己經手過的案子,沒有一個警察不想帶着榮耀退休。

    但世事無常,能堅持到退休的刑偵警察,很少有不帶着遺憾的,沒有人能百分百破案。

    許正也不行。

    如果沒有系統的話,他別說破案了,估計這個時候還在六裏河派出所當巡邏民警呢。

    竹青在一旁寬慰老頭子,“閆老,您這話說的,您才七十出頭,還得再活二三十年呢。

    肯定能看到這個案子被偵破。”

    “生老病死,這是天意如此,說起來我還得謝謝小許呢。”閆老說着說着突然振奮起精神來,臉上閃過紅光,眼神銳利帶着堅決,“安樂死法案是你們長明率先推動的。

    現在雖然在局部地區開始試點。

    但我已經做好申請安樂死的準備了。

    哈哈…等我真要堅持不住的時候,怎麼着也要有尊嚴的死去。

    順便把這一身臭皮囊一塊捐獻了。”

    “您這是…”許正心一揪,有種不詳的預感。

    閆老灑脫一笑,似乎已經不是紅塵之人,“胃癌,晚期!

    已經開始擴散了,沒有治的必要,那什麼化療喝中藥的治病方法,我全給推了。

    有這時間,我還不如伏案工作,萬一臨死之前再破一案呢。”

    許正細細打量着閆老,老頭子臉色紅潤有光澤,眼神略微渾濁,但還是有精氣神呢。

    怎麼看都不像胃癌晚期患者。

    當然,這不是他的迴光返照。

    “怎麼,擔心我啥時候會死?”閆老看到許正和竹青三人沉重起來,爽朗的笑道:“人生七十古來稀,我能活到這個歲數。

    又在這世上爲老百姓做了一點實事,心安理得的下去見見那些前輩。

    你們說我還有什麼可惜的?”

    許正點了點頭,收拾一下心情,重新笑起來,“您說的對,活的長不代表活的精彩。

    既然您想讓我重啓這個案子,可以,但我還有一個條件。”

    “哦,跑南粵省一趟回來就是不一樣,學會講條件了。”閆老來了興趣,端起大瓷缸喝了一口茶,“說說吧,要人還是要錢。”

    許正搖頭,“都不是,是要權,正所謂名不正言不順,我們現在是在追逃局上班。

    您得給京城市局這邊說一下,我要兼職他們市局刑警支隊的顧問一職。

    當然如果您還有一點號召力的話,我也可以兼任市局的積案大隊大隊長。”

    “噗!”

    閆老一口茶全噴到他面前的卷宗上,咳嗽兩聲,指着許正搖頭苦笑,“顧問一職倒還沒啥。

    但積案大隊大隊長,正處級,你倒是敢想。

    不過…我個人覺得你是有這個資格的。”

    許正就知道老頭子再有權利和影響力也是辦不到的,他退而求其次,“那積案專案組組長一職,這個沒問題吧?”

    一般來說專案組都是臨時組建的,不論級別,只是還有一點,兼職或者說一身多職,這在體制內很常見。

    但大部分人都是一個實職,其他兼任的則是虛職。

    而專案組組長則是在虛實之間,這樣的話,他便可以名正言順的使用京城市局的警力和資源。

    最重要的是,案子偵破之後,他也能名正言順的獲得相應獎勵和功勞。

    要不然他只能像之前幾次幫助市局重案大隊破案,案子破了,功勞獎章沒有他的,只要市局這邊給的些許獎金和感謝。

    “臭小子算計的還挺深,一點兒都不吃虧,得!”閆老到底還是同意了,“重啓這個案子,本來應該是市局這邊的活,得掛他們的名義。

    但既然你想自己掌舵,自己組建人手,那我便豁出去這張老臉,讓你試一試。”

    許正連忙謝過,閆老這樣說便是答應了,如果他能憑這個案子進入京城市局任職,那麼他自然就有兩個正式工作。

    當然他現在檔案還在平江省追逃辦,還屬於借調,但一年期滿之後,他肯定能調到公安部五局命案積案攻堅專案處任職。

    到時候再兼任京城市局這邊的工作。

    那麼他左手撈業績,右手賺功績,只要有一個單位能出好成績,對他來說都是賺的。

    對於他能不能兼任過來的問題,許正沒有考慮這一點,大不了一手抓實幹,一手抓嚴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