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9章 水落石出（三），人心難測

    李彥峯帶領的赤狐中隊隊員，主要任務不僅是找到最後三個A級通緝犯。

    還有監視天亮之後，張福榮犯罪團伙留在倉庫的那批貨，將會怎麼處理。

    據不完全統計，倉庫裏不下於二千箱溼巾的存量，一箱十包，一包80抽，一包的重量大概有250g，減去紙巾和塑料包裝，液體水的重量也有100g。

    兩千箱即便只有一半是含帶“冰糖水”的溼巾，那麼總重量兩千斤，一噸。

    要是這一噸的“液體冰糖水”流到市場上，那麼會毀壞多少家庭，這個數據沒有人敢估算。

    再說這批“冰糖水”主要含量是甲基苯丙胺，這玩意超過50克，就能判死刑。

    就算一噸的“冰糖水”能提純100㎏的甲基苯丙胺，這些量也足以讓這起案子在南粵省甚至全國，排進前三名。

    所以顧旭東很重視，不僅派了李彥峯帶隊看守，更是專門請求南粵省武警部隊派人過去支援…

    可惜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許正他們抓住白淑芸和候高義的原故，此時那間倉庫到現在一直沒有人出現。

    顧旭東從李彥峯那裏瞭解到最新情況之後，坐在他臨時的辦公室，臉上露出來一絲疲憊。

    他摸出來一根香菸，使勁抽了一口，喃喃自語，“修改基因、整容，甚至整個人都變成另一個人。

    五年了，估計現在除了他本人和白淑芸，沒人知道他的身份吧？”

    顧旭東能來南粵省主持抓捕張福榮的工作，必然是刑偵出身，甚至一直在刑偵線上，完全可以號稱神探的存在。

    個人一等功他也是獲得過兩次的。

    可張福榮的一系列操作，讓他感覺自己落伍了，好在還有許正他們這些年輕人，膽大心細，辦案更是天馬行空。

    雖然有些地方做的不符合程序，但事實又一次證明，百分百學院派刑偵風格，是沒辦法解決如今的難題的。

    一支煙還沒抽完顧旭東的手機便響了起來，他拿起一看，立即摁滅菸頭，這是領導辦公室祕書的電話。

    原來是通知他，幾位部委和上級領導，要與他開遠程會議。

    顧旭東明白，肯定是剛纔他把許正審訊的結果以及最近新偵查出來的情況匯報上去，那些領導們來了興趣。

    果然，這次遠程會議，在場的可不僅僅是幾位穿着白襯衫的領導，還有兩位白髮蒼蒼的院士，都是生物領域的泰斗。

    許正自然不知道領導們要討論的事情，他向聞人沐月幾人解釋了剛纔從白淑芸眼神看到的東西。

    聞人沐月非常感慨，“怪不得你會突然問起白淑芸是否有孩子，原來是她從你身上看到他孩子的未來。

    這麼說的話，她現在的孩子，肯定是在惠城市或者南粵省某位警察家庭。

    所以她的孩子才會有當警察的夢想。

    所以她看到你這麼年輕，這麼有能力，才會不自覺的流露出一絲母愛。

    說到底，女人還是感性動物啊。

    可惜她這麼一點破綻也沒逃過你的眼神。”

    “你以爲我微表情和心理學白學的嗎？”許正臭屁一聲，可接着他情緒又低落起來，“可惜顧部不讓全面排查惠城市所有警務人員的子女。

    全面排查惠城市所有警務人員也來不及。

    眼下我對怎麼找到張福榮一點兒辦法都沒有了。”

    此時已經是凌晨五點半，天已經大亮，距離早上八點全國升級天眼系統不到三個小時。

    雖然現在已經幹掉了張福榮團伙的五個A級通緝犯，活抓一個，另外三個正在緊急排查，又抓了白淑芸和侯高義。

    但是，誰又能保證，這個犯罪團伙會不會還有其他人手。

    老姚撓了撓他好幾天沒洗的頭髮，散發出一陣陣頭油味，他剛剛興奮起來的心情又被許正給澆滅了。

    嘆了一口氣，他說道：“兩個專案組，一個督導組，還有惠城與鵬城兩個市局所有接觸押解行動的人，都被調查過。

    所有電子儀器，所有市局在那個時間段發往鵬城的信息都被調查出來。

    可就沒有搜到是誰泄露了消息。

    你們說，能接觸到押解任務的人，除了這些人，還能有誰？”

    “還能有誰啊？”許正下意識的往這次負責押解行動的特警身上想去，也許普通特警靠得住，但是他們領導呢。

    “老姚，我記得你們之前覆盤過當時的情況，前面那輛特警車趕回來的時間，沒有問題吧？”

    這是大問題，老姚立即回覆道：“沒問題，我查過他們身上的行車記錄儀，還有車上幾位特警的任務報告。

    他們都沒問題。”

    許正點了點頭，心裏暗自琢磨，既然不是特警，那就只有九處的幾個人，但他們肯定是信得過的。

    如今的電子科技非常發達，警方可以監控和調查出來，凌晨出事前，所有知道此事和市局相關人員的手機通訊情況。

    “你們說，如果隱藏在咱們隊伍中的那個人，他不用電子儀器傳遞消息，那麼的話，咱們是不是就查不到了？”

    不用電子儀器，可以傳遞消息的方式也有很多種，但只能短距離傳輸。

    像許正之前在魔都紅橋機場遇到過一次，兩個犯罪嫌疑人是通過音頻振動的方式來傳遞消息，大概距離不足三百米。

    惠城市局所在的地方，北面是富民小學，東面是四座商業辦公樓，西面隔着馬路是惠城市第一人民醫院。

    南面隔着馬路是市檔案局。

    這種四面都沒有小區的地方，而且會議室所在的地方又位於11樓，聲音傳播的可能性不大。

    幾人討論着，老李駕駛汽車趕到了市局門口。

    許正突發奇想，“老李，你先別進去，圍着惠城市局轉一圈。”

    結果又花了七八分鍾，轉一圈他也沒有發現任何疑點。

    早晨六點，兩個專案組全體成員們吃過早飯，洗漱之後，聚集在市局一號辦公樓，11樓大會議室。

    這次開會不僅僅是專案組成員們在，還有南粵省和惠城市局的高層。

    會議前面是這些領導還有臨時上任的惠城市局刑警支隊長，共同制定今天全市的防範工作。

    許正對這些事情不太關注，他的腦海中一直在琢磨隱藏在這裏的張福榮同夥，是如何把消息傳遞給鵬城那邊的人。

    顧旭東派人覈查過在座所有人的DNA，與那個張福榮變身之後的人，不配對。

    那麼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在座的人中，沒有人是張福榮，但他有可能是其同夥。

    許正正想肉眼識別一下，誰最有可能是隱藏的人，但突然又意識到，這樣不對。

    現在在座的各位都是他的同事，戰友。

    他用懷疑的眼神去掃視他們，這是對他們的不尊重，在座的各位，這幾天也是辛辛苦苦的蒐集各種資料。

    他不能也沒有權利，去當面懷疑他們。

    這時領導們討論好全市防範措施便開始陸續離場，不過他們臨走的時候，眼神全都不自然的看向許正。

    許正感應到了，但沒有擡頭與他們對視。

    “想啥呢？”坐在他旁邊的聞人沐月碰了一下他的手臂，“那些當地領導一個個看你眼神，既有欣賞還有期待。

    都在等着你趕緊找到張福榮的下落呢！”

    許正苦笑，“我哪有這麼厲害，你們也別真的指望我。”

    說是這麼說，可他手裏的工作也沒閒着，此時他憑剛纔的記憶畫出來惠城市局以及周邊的環境。

    “沐月你說要是在11樓，從窗戶處，扔一個東西，或者用無人機傳遞消息怎麼樣？”

    聞人沐月看看窗外，此時厚厚的窗簾拉着，連陽光都照射不進來，“無人機肯定不行，紙飛機還差不多。”

    市局上空飛過來一架無人機，除非是一千米高空上不被發現，再低肯定會被偵查到，紙飛機呢方向又沒辦法把握。

    至於扔東西，11樓高的拋物線再遠，也沒有人能扔出二百米。

    “許正你們幾個，還有你們四個出來一趟。”

    這時顧旭東在前面指着許正，又指向他從部委帶過來的刑偵專家，顯然想討論一下，如何找到張福榮的下落。

    一間小會議室。

    在場的衆人沒有一個是南粵省這邊的人。

    所以也沒有人可能是張福榮，或者是其同夥。

    顧旭東沒有廢話，關上門直言，“咱們都是自己人，現在都說說，接下來的工作怎麼辦？”

    部委刑事偵查局的袁鳳麗是唯一一位女同志，年齡大概在38歲左右，其貌不揚，許正知道她，這個女人正處級。

    東山省人。

    能力卓著，功績非凡，最主要的是她還是之前許正的大隊長張雨綺的學姐。

    袁鳳麗有點雷厲風行的性子，她看衆人無言，便率先說道：“之前小許不是審訊出來白淑芸和張福榮代孕生出來一個孩子麼。

    全面排查所有警務人員的子女不現實。

    那麼咱們可以把他們子女的照片選出來，讓白淑芸一張一張的看。

    如果她真在這些照片中看到自己的孩子，心跳必然加快，那麼.”

    許正驚訝的看她一眼，她這個辦法雖然看着有些笨，但具有可操作性，只是風險也大。

    其一，現在還沒有實質性證據能證明白淑芸的孩子就是某位警察家庭的孩子。

    其二，白淑芸被許正一詐再扎，你讓她看照片，她肯定知道警方的用意是什麼，這種情況下，她的防範心理必然很強。

    但不管如何，這也是一個辦法。

    顧旭東也覺得這個方法不錯，“我看行，這樣吧，小袁你負責這件事，全面蒐集惠城全市幹輔警影響太大。

    你先從專案組和督導組還有市局這些人身上下手。

    我會讓惠城市局這邊的領導配合你，拿到照片之後，你立即去特殊部門，試探一下白淑芸。”

    袁鳳麗點點頭，可又提出自己的看法，“顧部，我覺得去特殊部門，還是由小許同志去更合適。

    說實話，之前我也去審訊過白淑芸，人家不配合，一句話不說。

    咱們這些人還是小許最給力。”

    雖然被人認可是好事，可許正卻有自己打算，“袁處說的是，如果可以的話，我倒不介意再跑一趟。

    只是我.”

    他說着說着突然意識到自己接下來的話，在這種場合不太方便，連忙停頓下來，繼續說道：

    “之前顧部提議，先用一個假消息，詐一下隱藏在咱們隊伍裏的嫌疑人。

    我覺得現在便很合適。”

    顧旭東被許正提醒，想起來這個擱置起來的方法，“看來小許你已經有復案了，先說說你的看法。”

    許正忙擺手，“我這個想法還不成熟，那我先說出來，大家補充一下。”

    他的辦法倒也簡單，先讓李彥峯往部委專案組傳遞一個假消息，說他們搜到了那三個A級通緝犯的所在地。

    等這個消息傳遍會議室，許正他們這些人可以趁機看看專案組同事們的表情。

    看看這一秒的時間內，誰高興，誰失落。

    如果還識別不出來，那麼再僞造一個假消息，就說侯高義爲了減刑，又坦白一個線索。

    接着許正他們根據這個線索，順藤摸瓜，真的抓住了張福榮。

    而且還是變身之後的張福榮。

    是由侯高義親自指證的張福榮。

    這個消息一出，會議室兩個專案組成員，每一個人都知道高興起來，誰在這個時候臉上難過一絲，都有可能是有問題的人。

    即便是有人可惜自己沒有搶到抓住張福榮的頭功而失望。

    但他也不會難過。

    顧旭東等到許正說完，滿臉認可，不住的誇讚道：“你小子識人之心已經到了登峯造極的地步啊。

    隨手捏來的一招，就能讓嫌疑人自己暴露出來，真不錯！”

    其他幾位同事也跟着誇讚起來，說的表揚的話，讓許正這個厚臉皮的人，也招架不住，“別別別，我這個辦法，我感覺不一定有用。

    這次遇到的犯罪嫌疑人不同以往。

    也許這兩次試探，效果不大，反而還會引起隱藏之人的警覺。”

    顧旭東笑道：“張福榮以及剩下的幾個通緝犯，其實都是秋後的螞蚱，要不是擔心他們會在天亮之後搞事情。

    咱們完全可以慢慢來。

    眼下既然沒有更好的辦法，就先按照許正和袁鳳麗二人的建議，開始實施吧。”

    這件事說完，他又提醒袁鳳麗，“你蒐集照片的事情一定要保密，而且不要擴大影響，只限於兩個專案組和督導組。

    還有惠城市局。”(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