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7章 水落石出（一）

    顧旭東得到許正的彙報十分興奮，哪怕現在DNA化驗結果還未出來，他就想立即趕過來。

    許正卻立即阻止了，“顧部您現在可是宜靜不宜動，您來這兒，不正告訴人家，咱們在侯高義這邊打開了口供。”

    “你提醒的對，這個消息確實還不能泄露出去。”顧旭東頓了一下，想到一個辦法，“如果咱們對外宣佈一個假消息。

    你覺得怎麼樣？”

    “您是說故意誤導隱藏在咱們專案組的那個人？”

    “對，先讓其放鬆警惕，同時我派人偷偷蒐集兩個專案組，對了，還有督導組所有成員的DNA，然後進行比對。”

    這確實是個好辦法，而且還是顧旭東主動提出來，許正沒有反對。

    蒐集DNA樣本也可能會引起那人的注意，容易打草驚蛇，只是如果那人隱藏在兩個專案組和督導組。

    那麼就算打草驚蛇了，他也跑不掉。

    最讓人擔心的是他不跑，參考白淑芸和那五位已經死去的A級通緝犯，那個人要是知道自己身份暴露。

    八成會直接自殺。

    這個結果不是許正和顧旭東希望看到的，所以這通電話最後，他一再提醒顧部千萬要做好應急準備。

    也就是準備好急救團隊，比如偷偷的請來一隊專業醫療團隊，針對割喉、毒藥、跳樓等自殺方式進行救助。

    兩人合計了半天，想好各種意外情況，並一一做了針對部署，這才掛斷電話。

    只是許正心裏還有疑慮，張福榮真敢隱藏在警察系統裏嗎？

    他肯定是不敢隱藏成警方高層，畢竟這些領導能一步步升上來，經歷的事情太多了，個個都不簡單。

    不說別的，就說他們一些工作，沒有相關經驗根本就做不來。

    張福榮即便自己再努力，有些事情他沒有經過系統的訓練，也培養不出來，高層領導身上的那種氣質。

    當然，這也不是絕對的，如果有人手把手教他，把警方系統裏面的大大小小事情都教給他，再加上他本身能力就非凡。

    也是有可能，真的成爲市局或者分局領導。

    許正摸索着下巴，一天沒刮，鬍子渣便有些扎手，他突然有點想小蕊姐了。

    每次倆人事後躺在被窩裏，小蕊姐就喜歡伸手摸索他的鬍子渣，可惜，他現在在執行任務，不能聯繫家人。

    也不知道這次回去，嘟嘟這個小人兒會不會已經不讓他抱了。

    等到許正回到審訊室外面的觀察室，特殊部門的化驗室效率很快。

    不到二十分鍾，他們從侯高義左右眉毛的毛囊檢測出來兩個人的DNA。

    許正拿到DNA檢測報告的時候，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據侯高義所說，他是五年前給那個人做的基因修改，但並不是一下子就成功，這種基因修改除了平常使用藥物。

    還需要每隔半年進行一次全身檢查，和再次鞏固。

    而他用那個人基因修改前和修改後培育出來的眉毛，種植在自己臉上已經有五年，甚至這五年期間他一直用藥物進行壓制排異反應。

    許正本來還有些擔心侯高義的左右眉毛過去五年了，會慢慢同化成他自己DNA生成的眉毛。

    老姚無限感慨，“這些科學家還別說，確實很厲害，唉，要是侯高義能把他的研究成果推廣出去，沒準那些癌症患者都會被治癒。”

    許正深以爲然，“你說的還真對，如果侯高義的研究成果容易推廣，使用成本不高，效果有用的話，那麼確實可以治療所有的癌症患者。”

    聞人沐月卻搖頭，“你信不信國內外某些研究機構都有治療癌症患者的藥物，那他們爲啥不推廣呢？”

    “嘿！”這話問到許正無言以對，錯開話題，“對比結果出來了嗎？”

    老姚連忙回答：“侯高義左邊眉毛DNA已經對比出來結果，還真的是張福榮，但是右邊眉毛的DNA在數據庫裏沒有對比出來。”

    許正對此並不意外，因爲現如今的國家DNA數據庫收錄的DNA數據，大部分來自於四類人。

    一類是近10年有犯罪記錄的人；

    二類是丟失孩子報案的家長採集DNA樣本；

    三類是各地在街頭流浪乞討；

    四類是被組織從事違法犯罪活動的未成年人。

    數據庫可比對的基數小，找不到張福榮變成的那個人是誰，這一點並不意外，像許正他自己的DNA也不在數據庫裏面。

    不過，數據庫保存的張福榮DNA肯定是他本人的。

    根據他的案卷記載，當時抓捕他的警方雖然沒有抓到他真人，但從他的住所蒐集到他遺留的毛髮、牙刷、被褥等攜帶他DNA樣品的東西。

    特別是張福榮這個人，他用不同身份結婚三次，其中前兩任都給他生過孩子。

    孩子們的DNA與警方查到的DNA是親生父子關系。

    現在是可以確定張福榮就是侯高義修改基因的對象。

    但他到底變成了誰，侯高義這個實驗者並不清楚，他當時做實驗的時候，是付藍心交給他一管血。

    他從這管血裏面提出來一個DNA序列信息。

    “不管如何，現在總算可以確定，張福榮是做過基因修改了。”許正看到大家都在絞盡腦汁的思考如何找到現如今的張福榮。

    他說出自己的看法，“我剛纔與顧部通電話，他正在着手蒐集部委專案組和惠城市專案組，以及督導組所有成員的DNA樣品。

    到時候化驗結果出來之後，再與這個DNA序列信息進行對比。”

    聞人沐月糾結起來，提醒道：“許正，你們這是以爲張福榮隱藏在咱們隊伍當中，可萬一他沒有呢。

    也許是他的同夥隱藏在某個專案組裏面。

    但他本人，我覺得不太可能藏在警察隊伍裏。”

    當警察很容易，但是能進專案組的警察都是精英，手上都有絕招，他要想在專案組渾水摸魚，那真沒有可能。

    聞人沐月繼續解釋自己的猜測，“我看過幾遍張福榮的卷宗，我承認他天資不錯，但他這份天資好像只對應化學方面。

    其實方面並沒有記載。

    像咱們專案組成員要不時的登陸內網排查各種信息，使用電腦加密發送文件，下去做排查工作等等。

    這些基礎工作就算他能做的來，但討論案情的時候，他也有偵查天賦？”

    許正之前也考慮過這方面，“沐月你說的也對，現在我們其實也是在做排查，先查兩個專案組和督導組。

    再查惠城和鵬城市局的民警。

    如果都沒有的話，那只能再另外想辦法。”

    “你是指白淑芸？”聞人沐月一愣，臉上更加糾結，白淑芸這個女人到現在一個字沒說，不管審訊人員換成誰，她就是不說話。

    但她也是最有可能知道張福榮現在變成了誰。

    許正說的另外想辦法，就是準備在白淑芸身上下功夫，實在不行，只能給她使用李彥峯赤狐中隊審訊用的“吐真劑”。

    老姚早就對白淑芸沒了耐心，這一個小時，他去審了四五次，期間就差用特殊手段折磨這個嘴硬的女人了。

    “小許，我看咱們也別拖了，這個嫌疑人是鐵了心不配合，我看可以直接給她注射藥劑。”

    許正笑了笑，“不急，今天才是6.15號的凌晨，早八點前如果口供沒拿到，肯定會給她使用的。

    畢竟今天不能讓惠城市或者整個南粵省其他地方發生重大嚴重事件。”

    聞人沐月看看時間，凌晨四點五十分，“要不咱們再去審一次白淑芸？”

    許正本想搖頭拒絕，但一想現在好像只有等顧旭東那邊的結果，“行吧，你先把那組DNA序列信息發給顧總。

    讓他一邊派人蒐集DNA樣品，一邊等檢測結果出來進行對比。”

    老姚突然臉色怪異起來，“小許，你看咱們幾個人的DNA樣品要不要也送過去？”

    其實檢測個人DNA的成本，如果是血液的話，大概在二三百左右，如果是頭髮的話，成本會高一些，大概四五百。

    當然老姚肯定是不在意檢測DNA成本多少，他覺得自己一幫人都是九處來南粵省工作的人，怎麼可能會被張福榮鳩佔鵲巢呢。

    許正被他這一提醒，考慮一下，“老姚說的對，咱們幾人身高在175左右的檢測一下DNA吧。”

    老姚翻翻白眼，在場幾個人中，就他身高175，“行吧，我現在讓這邊的同志幫我做下檢測吧。

    對比一下也好，省得有人會說我們九處的人怎麼不檢測DNA。”

    許正笑笑，“那你等會再去，咱們先去會會白淑芸。”

    白淑芸被送到這裏之後，一直沒有得到消息，九處在這一共四個人，基本上都去審訊過一次，包括許正也是。

    除了他們，還有兩個專案組也派人過來進行過審訊，但也沒有讓白淑芸說話。

    許正帶着聞人沐月和老姚，趕到白淑芸所在的審訊室外面等了一會，現在裏面是特殊部門的兩位審訊方面的專家在審訊。

    等他們二人出來，對着許正直接搖頭，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得，看來咱們這次估計也是來做無用功的。”

    連番審訊，還是換不同人過來，百分百算是疲勞審訊，不符合有關規定的。

    許正其實對這種方法不太感冒，因爲他覺得審訊是一種心理戰，是矛與盾的關係，雖然疲勞審訊可以瓦解被審訊者的意志。

    但絕對不包括白淑芸這種人。

    再次見到白淑芸，她還是付藍心的模樣。

    許正知道這不是她本來的容貌，她本來的樣子早就已經變成歷史了。

    白淑芸這個女人夠狠夠絕，她曾經整容成國色天香的模樣，後來又找到一個女人來當她的替身，她又整容成付藍心的模樣。

    平日裏去清美整容醫院，她就會戴上之前的人臉面具，這次一出事，她把白淑芸這個面具一扔，確確實實成了真正的付藍心。

    抓捕她的時候，許正親自做過檢查，不得不佩服白淑芸這個女人心思縝密，她本來是做整容手術變成付藍心的模樣。

    但她爲了逃避天眼系統對她頭骨掃描，又戴一張付藍心模樣的頭皮面具，還在這份面具裏面填充一些不規則軟泥。

    還別說，她這一番操作，還真讓天眼系統的頭骨識別功能白費了。

    剛坐下，許正便像老朋友一樣，隨意說道：“白淑芸，如果你不喜歡我們這種連番審訊，你可以直接說。

    我會讓他們停止這種無意義的審訊。”

    可惜白淑芸一言不發，繼續低着頭，連擡頭看看他都沒有。

    許正不以爲意，“白淑芸，你有沒有記恨過張福榮？爲啥他讓侯高義給他修改基因，而不給你修改呢？

    要是你也修改基因，裏裏外外，真正變成付藍心。

    或者變成其他女人，甚至是男人，我們也抓不住你是吧？”

    這一次白淑芸終於有了反應，但她只是擡頭冷冷的盯了許正一眼，眼神輕蔑，帶着一股恨意和決絕。

    彷彿不屑於許正這種離間計。

    許正見到她終於有了反應，心裏略微振奮，又開始發揮自己的長處，使用毒舌的能力，惹怒嫌疑人。

    “其實剛纔我們從侯高義侯教授那裏得到一個好消息。”

    見到白淑芸沒有反應，他又繼續說道：“你想不到吧，你們一直以爲拿捏在手的侯高義，其實他一直留有後手。

    你們以爲銷燬他所有的實驗數據，又確定他沒記住DNA序列信息。

    便不知道張福榮做的基因修改嗎？”

    這一次白淑芸又有了反應，微微擡頭，眼神帶着緊張和一絲不解，彷彿在問侯高義有什麼後手，又彷彿覺得許正在忽悠她。

    許正接着嘲笑道：“不要低估一個教授的智商”

    說着說着，他故意停頓下來，不往下說，反而一臉有趣的盯着白淑芸。

    可惜白淑芸好像知道許正在看她是否着急，這次又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不過她沒反應，許正旁邊的聞人沐月捂住額頭，隱蔽的翻了翻白眼，估計是覺得他真會吊人胃口。

    許正沒理會她，繼續說道：“白淑芸，不知道你有沒有在意過侯高義的眉毛，這個人他竟然把張福榮基因培育出來的眉毛，給種植在自己臉上。

    其中左邊眉毛是張福榮的，而右邊則是張福榮要變身的那個人！”

    “不可能！”

    這一次許正剛說完，白淑芸突然張口就吼，聲音沙啞，神情不可思議，眼神如狼似虎，哀怨極深，恨不得生吃對面忽悠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