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6章 踏破鐵鞋無覓處

    顧旭東清楚李彥峯被許正指派去幹什麼工作了，這事還是他同意的。

    之前在鵬城機場抓住白淑芸和侯高義之後，許正便預感到張福榮的犯罪團伙應該會派人一路監視這倆人平安登機。

    白淑芸是有可能知道張福榮的下落，侯高義能幫人修改基因的本領，他們倆個對張福榮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

    許正堅持既然他們這麼重要，後面肯定有人一直監視和跟蹤。

    但由於時間原因，他和老姚幾人來不及細細調查這一點，所以他便建議顧旭東讓李彥峯帶人留在鵬城。

    結果李彥峯和鵬城警方沒有查出來那三個兇犯。

    要是這次押解行動有李彥峯帶着赤狐中隊的人跟着，許正他們肯定不會這麼狼狽。

    “那可不見得。”顧旭東不認同許正剛纔的話，神祕的笑了笑，他也沒瞞着，“你乘坐直升機來回飛的時候。

    李中校帶人順着三個兇犯駕駛的重卡還有那輛黑色SUV，在鵬城警方的協助下。

    現在已經發現三個兇犯之前藏身的地方。

    你絕對想不到，他們藏身的地方並不是在鵬城某個酒店，而是鵬城最大的物流中心。

    那兒除了國內最大的幾家電商集團的貨運中轉站，還有南粵省和鵬城市以及全國各地的物流點。

    可謂是車流不息，每天出入的貨物可達上百萬件。”

    許正見顧旭東說那麼詳細，而且他臉上比剛纔隱隱多一分喜悅，便猜測道：“李中校他們不會是找到張福榮犯罪團伙隱藏起來的貨物吧？”

    “哈哈，還是你小子一點就透。”顧旭東繼續往下說，“現在是發現了，但我暫時沒讓李中校他們行動。

    因爲我擔心這處倉庫裏面有超大‘煙花’。”

    說着他又嘆氣一聲，“那兒畢竟是鵬城，還是物流中心，要是操作不當引發大事件，咱們這次就算有多大功勞，也得功過相抵了。”

    許正一聽這話也感覺牙疼，“之前白淑芸團伙，一共有9個A級通緝犯下落不明，現在已經死了五個，被抓一個。

    還有三個通緝犯不知道在哪。

    他們會不會隱藏在鵬城那間倉庫裏？”

    顧旭東也想到這一點，他皺着眉頭，苦起臉來，“這間倉庫李中校派人使用儀器進去拍過一圈照片。

    只發現了不少溼巾，但牌子不是神露藥業的。

    要不是儀器檢測出來倉庫空氣中有甲基苯丙胺的成分，還真容易被他們給騙過去。

    除了溼巾，其他還有各種各樣的日用產品，但並沒有搜到‘煙花’和活人。

    那間倉庫太大了，也許他們隱藏起來也說不定。”

    許正意識到顧旭東並不光是擔心倉庫裏面的東西和剩餘三個通緝犯的下落，他應該是更關心，天亮之後，張福榮這個犯罪團伙會不會有其他行動。

    所以，他才只讓李彥峯帶人監視倉庫。

    五把3D打印手槍，目前爲止已經搜到兩把，剩餘三把大概率會是未露面的三個A級通緝犯持有。

    許正見到顧旭東在倉庫這件事上自有打算，便錯開話題，“顧部，之前咱們設想的三種可能。

    第一種可能是犯罪團伙持有五把3D打印手槍，是想與另一個犯罪團伙搶生意。

    第二種可能是犯罪團伙持槍乘船偷渡香島。

    第三種可能則是他們繼續隱藏在國內，搞到這五把手槍只是用來自保。

    現在看，您覺得哪一種可能最大？”

    “這個問題我暫時回答不了你。”顧旭東擡起手錶看看時間，“你先去審訊侯高義，只要你能查出來張福榮的下落。

    那麼這個問題自然迎刃而解。”

    許正見此只能作罷，和顧旭東告辭之後，他便喊出來老姚和聞人沐月幾個九處的人，大家夥開車直奔惠城市特殊單位所在的地方。

    顧旭東擔心惠城市其他看守所和市局審訊室都不太“方便”，所以這次所有涉及到白淑芸和張福榮案子的嫌疑人。

    都被暫時關押在這裏。

    其中包括雷小兵也在這裏。

    但現在關押的嫌疑人中，他不是職位最高的人了，因爲李穎春此時也被送到了這裏。

    許正他們這次來，主要是來審訊侯高義和白淑芸，至於李穎春，她和雷小兵一樣，由其他部門組成的督導組親自審訊。

    到時候，李穎春關於白淑芸案子部分的違法犯罪記錄會交給顧旭東。

    許正他們到特殊部門之後，走完相關程序，便在審訊室又一次見到了侯高義。

    侯高義沒想到許正會這麼快過來，此時他已經重新換了一身衣服，再也沒有水稻田裏的狼狽模樣。

    但他卻無法忘記自己一個小時前，趴在地上，苦苦哀求眼前的年輕人，希望他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再想想當時自己一直堅持的文人風骨和教授的臉面，竟然抵不過幾顆子彈和“煙花”綻放的威脅，匍匐在地，像個小丑一樣。

    侯高義一想到這些，便覺得自己從頭髮到腳尖都和自己曾經最鄙視的投降派沒有區別。

    “警察同志，咱們也算是經歷過同生共死，我還不知道你姓什麼呢？”

    看着侯高義一見面臉上開始表情變幻，又主動打招呼套近乎，許正大概也能猜到他的心理，“侯先生，我姓許，你可以喊我許警官。”

    許正有自己的教養，哪怕他厭惡某人，不管是工作還是私底下，面子上他都會讓人覺得過得去，“咱們說正事吧。

    我這次來的原因想必你也清楚，咱直接說吧。”

    面子都是相互給的，但現在關乎自己刑期，侯高義自然不會給許正面子，哪怕他知道自己曾經在這位年輕警察面前許諾自己完全配合警方。

    可是一想到自己承認給犯罪團伙做過基因修改，那麼自己坐牢的時間肯定會增加幾年，甚至十幾年。

    所以，他只能硬着頭皮不承認自己在水稻田裏的話。

    許正見到侯高義低着頭不願意說話，心裏對其略感鄙視，所謂文人不過如此，眼下沒了生命危機，這位生物分子學教授竟然開始賴皮了。

    果然不守信用是他們這種人一貫作風。

    許正心裏略感無奈，只能使用歪點子了，“侯先生，有句話我可能是瞎說。

    但卻是事實，實際上你可能並不清楚你幫的那個人，背後有多大的勢力。

    不誇張的說，目前爲止，他的手下已經有5個人或自殺或被我們擊斃。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的犯罪團伙涉及到惠城市甚至南粵省每一個地方。

    你知道你現在所處的位置嗎？

    你爲啥不被送到看守所或者市局，因爲送到那裏，你有可能活不到天亮。

    現在給你一分鐘，你好好衡量一下，是多坐幾年牢，還是與這個世界說再見。”

    侯高義怔住了，他傻眼的看向許正，之前在水稻田裏，他以爲這個年輕警察一身正義，但現在，話裏話外的意思都在威脅他。

    如果自己再不配合的話，警方真的會把自己送到看守所嗎？

    看着許正冷漠的眼神，侯高義開始猶豫了。

    許正知道自己的審訊方式不符合程序，使用威脅的手段得到的口供，估計在檢察院都通過不了。

    但對付這種不講誠信的人，時間上也來不及的情況下，他能想到的辦法並不多。

    只能抓住侯高義的弱點，誰讓他在水稻田裏非常怕死呢。

    反正只要侯高義這次說出真正的口供，下次肯定也會繼續坦白，這樣的話，口供重新錄一份就行。

    人性果然很複雜，但再複雜，爲了保命，人都會做出最合適的選擇，侯高義沒讓許正等一分鐘他便做出自己的選擇。

    “許警官，如果我配合你們調查出來那個人現在的身份，我算是戴罪立功嗎？”

    許正肯定的點頭，“算，當然算，其實侯先生你懂法，你之前做的違法事情咱們不說，只說你現在，除了配合我們。

    還可以把你的研究成果分享給國家，或者是合作，或者是申請專利等。

    總之，國家肯定不會讓你這種真正做研究的人吃虧。”

    所謂當局之謎，侯高義聽到許正的建議，眼前一亮，但又有些不捨，“謝謝許警官的提醒，只是我研究的修改基因的方法還不成熟。

    還需要做更多的臨牀實驗。

    說白了，繼續研究需要更多的錢和研究對象。

    你別看我是某大學的生物分子學教授，又是李穎春的老公，但實際上，我得到的研究資金並不多。

    唉，說到底我這次犯錯，最大的毛病就是文人風骨太傲，不善於維護人際關係。

    搞不來研究資金。

    要不然我也不會被付藍心拉下水。”

    許正聞言不知道說什麼，國內各個單位和公司，花費時間和精力最大的一塊便是研究人際關係。

    這玩意好像埋藏在國內骨子裏，上下五千年歷史，包括現在，都受其害。

    像侯高義，他出事的根由便是不善與人打交道的性格，要是他有充足的資金來做研究，怎麼可能還會走上這種路。

    不過同情歸同情，許正還是以正事爲主，“我記得你之前說過，那個人找你做基因修改的時候，是整過容的。

    事後又銷燬了相關實驗數據。

    現在如果讓你重回實驗室，你能查到那個人的基因嗎？”

    侯高義搖搖頭，正當許正感到失望想繼續詢問的時候，他卻給了一個石破天驚的回答，“許警官，其實不用這麼麻煩。

    我.我其實也留了後手的。”

    “你”許正激動的一下站起來，他有種解開大獎的感覺，“你快說，我就知道你都能研究出來修改基因的辦法。

    智商這麼高的人，怎麼可能一點手段沒有。”

    侯高義苦笑，一臉沮喪，“許警官你過獎了，唉，說來說去，還是我貪心的緣故。”

    說着說着，他舉起戴着銀手鐲的雙手，指向自己的雙眉，“防人之心不可無，我用那個人修改前和修改後的兩種基因。

    培育出來的眉毛，種植在我自己的臉上。

    左邊的眉毛是修改前的，右邊的是修改後的，你們可以拔出來進行鑑定。”

    什麼是踏破鐵鞋無覓處，什麼是轉角遇到愛的驚喜

    許正從來沒有想到過，他苦苦追求的答案，會在侯高義的眉毛上面。

    這時聞人沐月突然插話問道：“我記得植眉的話，如果不是自身的頭髮，一般會產生排異，難道侯先生你現在的眉毛沒有出現這種情況？”

    “哈哈!”說到自己專業的事情，侯高義臉上十分自信，“我可是國內分子生物學領域的佼佼者。

    我能研究出來修改基因，那麼所謂的DNA之間的排斥反應，自然能對付得了。

    算了，給你們這些外行說再多也是對牛.

    咳咳，許警官，我這次說的是真話，你們儘管來取我的眉毛做鑑定，對了，儘量帶着毛囊，這樣的話才好鑑定出來眉毛本來主人的DNA。”

    許正沒有再猶豫，左右不過是做個檢查，他立即請這邊特殊部門的工作人員，採集侯高義臉上的眉毛。

    “同志，還請麻煩你再抽他一針管血，也給這個人做一下DNA和指紋鑑定。”

    “呵！”侯高義沒想到許正還會懷疑他，他嘴角剛露出冷笑，但下一秒意識到他如今的處境，立即冷靜下來。

    “許警官，那個人身高175，體重大概75公斤，臉型方正.”侯高義回憶着那個人身上一些明顯的特徵，“你看，我身高只有170。

    總不可能憑空縮短5釐米吧？”

    “你這話倒也提醒了我。”許正倒吸一口冷氣，冷不丁的反問道：“侯先生，要是一個人把自己的基因修改成另外一個人。

    久而久之，不通過整容，他會不會慢慢的真正變成那個人。

    從身高到長相，裏裏外外像是脫胎換骨一樣？”

    “理論上說確實如此，畢竟人長什麼樣子，身高多高都是由DNA決定的。”侯高義笑着搖頭，“但這只是理論。

    現實中，做過基因修改的人其實並不少，只是他們大部分都是癌症患者，基因修改的部位都是癌變的部位。

    沒有出現你說的那種情況。

    而我研究的是整個人全部基因修改，本來是要攻克癌症後期癌細胞擴散全身的難題。

    要想達到你說的那種情況，最基礎的一個條件必須是未成年。

    最好六歲之前未發育的時候。

    成年人修改基因之後或許會出現那種脫胎換骨的情況，但我沒真正見過。

    這是因爲我做的實驗太少。

    對了，我給那個人做基因修改是在五年前，這麼點時間，他身高肯定不會從175縮短到170！”

    許正看着特殊部門的人採集DNA素材之後拿去化驗，也跟着走出去，他得把現在這個消息告訴一下顧旭東